一秒记住【90书院】 90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次日,顾岚烟入宫议和。
虽然陛下早已听闻北狄长公主相貌与顾岚烟相似之事,但见到真容时,还是微微怔住。
太像……
顾岚烟行过礼后,优雅地坐在矮椅上,气定神闲地品茗。
殿内,独孤霆宣读议和条件:“需大越赔银三千万两,十万牛羊,割地青州,且允许北狄军士驻军大越京城。”
前几条,陛下都能答应,只是最后一条,严重触犯了大越的底线。
大越京师,岂能容许他国之兵常驻。
在场参与议和的大臣不下十人,听闻“驻军”二字后,脸上皆露出愤怒。
陛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驻军一事,容朕三思。”
顾岚烟淡笑着放下茶盏,“陛下要三思,本宫自然会等,只是……本宫等得起,恐怕宣王等不起。”
轻缓的语气中充满逼迫。
众人皆知,北狄不会善待俘虏。
陛下面色凝重地看向议和书,不言不语,难下决断。
顾岚烟抬起头,瞥了眼祁湛,别有深意地嫣然一笑。
只见祁湛走上前,沉声道:“敢问长公主,北狄驻军人数为多少?”
“三千。”
“驻军多久?”
“十年。”
“驻军统领为何人?”
“北狄国师,独孤霆。”
祁湛点点头,回身对陛下道:“微臣觉得驻军五千并无不妥。”
顾岚烟心里顿时一喜。
陛下目光深邃,多年的君臣默契,他知道祁湛一定有后话。
果然,祁湛缓缓道:“微臣觉得驻军统领应另选他人。”
“何人?”陛下问。
“长公主。”
顾岚烟挑了挑眉,没有丝毫恼怒。
一切都在自己计划之中。
那日,她料定祁湛不会轻易妥协,至少,也会提出条件。
驻军五千,驻军十年,驻军统领独孤霆。以祁湛的城府,一定会要求更换统领。
毕竟,独孤霆的兵法谋略深不可测,留他在京城,便等于留下一个祸根。
她猜测祁湛必会选自己留在京城。
第一,是想探究她的身份。
第二,北狄长公主身在大越京城,北狄应不敢肆意滋扰边境。
祁湛的这个选择,恰好正对顾岚烟的心意,给了她一个能长久留在京城的理由
“好,本宫答应你。”顾岚烟一口应下,不过,她还有条件,“若要本宫留下,驻军人数需增至五千。”
陛下权衡之后,提起御笔,在议和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重重地盖上玉玺。
从此以后,北狄、大越互不侵犯。
顾岚烟心情大好,出宫后,便回了使馆,吩咐厨子准备烤全羊、马奶酒,爽朗地道:“今日我们痛痛快快喝几杯。”
晚上,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吹着筚篥,敲着羯鼓,一人一句唱着北狄的歌谣。
顾岚烟印了一口酒,看向身旁的独孤霆,低声道:“明日,你便离京吧。”
独孤霆蹙眉,“你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北狄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释放俘虏,整顿军士,睿儿身边不能没有你。”
“那你呢?你的身边就可以没有我吗?”
“可以。”
独孤霆白了她一眼,“卸磨杀驴。”
顾岚烟耸了耸肩,“这可是你教我的,狡兔死走狗烹,我不敢忘。”
“小白眼狼。”独孤霆宠溺地怒骂一声,无奈地看着她,眼中透着几分悲伤。
丫头长大了,再过几年,说不定远胜过他。
他亲手给了她羽翼,却又不想看到她羽翼丰满,害怕她离开自己。
这种情感很是矛盾。
一面想让她强大,一面又不愿她受伤。
“殿下。”他温柔地唤了她一声,“办完该办的事情,就回北狄吧!臣在北狄等着你。”
“嗯。”她右手握拳,捶了三下肩膀,作出承诺,“北狄,不见不散。”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半月。
宣王以及其他俘虏陆续回京,北狄的五千精锐也已经驻军京城。
陛下将安业街赐给北狄军士,作为日常歇息、训练之所,安业坊位于京城最西侧,房屋简陋,远离皇宫、市井,是京城偏僻之地。
顾岚烟拿出万两银子修缮屋舍,并按照北狄风俗布置屋子、院落。
她不喜住在使馆,便搬去了安业街,与军士同吃同住,与在北狄的时候一样。
这日,顾岚烟正在射箭,木格轻步走过去,递上名帖,低声道:“祁相来访。”
顾岚烟手指一松,箭射偏了,没有射中红心。
她扫兴地叹了口气,将弓箭交给木格,转过身,往前厅走去。
只见前厅门前,站着一个玄色身影,负手而立,如一尊石像。
顾岚烟不急不缓地走过去,“找本宫何事?”
“邀长公主喝酒。”
“喝酒!”她眸中闪动着光泽,“去哪里喝酒?”
“飘香楼。”
她心中泛起一阵疼痛,脸上却佯装着疑惑,“那是什么地方?”
“京城最好的酒楼。”
“好,我跟你去。”她爽朗地应下,随手拿起弯刀,便出了门。
祁湛看了看她身后,空无一人,“长公主为何不带护卫?不怕遇到危险?”
“不怕,跟着祁相,能有什么危险,”
祁湛淡淡一笑,双眼直直地盯着她,“或许,我就是危险。”
“你有多危险?”顾岚烟眨了眨眼,玩笑道:“你还能把我吃了?”
“也不一定。”
顾岚烟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想怎么吃我?要放盐吗?”
“我觉得生吃最好。”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皮糙肉厚,当心塞牙。”
他要开玩笑,她便陪着他开玩笑。
看到最后,谁先笑不出来。
两个人出了安业坊,一路谈笑去了飘香楼。
路上,祁湛时不时会问她一些北狄风俗,她应答自如,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到了飘香楼门前,顾岚烟发现里面没有一个客人。
她诧异道:“莫非祁相包下了这里?”
“与长公主饮酒,自然不能被闲人打扰。”
“这么说,今日,只有你我两个人。”
“是。”
她并没有因为无客而感到紧张,反倒双目含笑地看向祁湛,“听闻祁相已有家室,如此行事,就不怕会伤了夫人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