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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知道她在气什么,也确定了她的神情不是吃醋,而是厌恶。
祁湛走过去,收起那本书,“明日,我让下人都扔了。”
她冷哼一声,转身走出观景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夜里,入睡后,忽然听到丧钟声音,二人同时睁开双眼。
她数着钟声,低声问:“是陛下?”
祁湛点点头,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随后,面色凝重地穿好衣衫。
顾岚烟静静地盯着他的动作,无论何时,他总是这样淡定,那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
陛下驾崩,必会留有遗诏,而祁湛,便是唯一有资格宣读遗诏的臣子。
如今,局势已定,大越陛下必会将皇位传给……
“是姜宁笙吧?”她轻轻地问。
他懂她的意思,并不避讳,坦言道:“是。”
她慵懒地打着哈欠,“你就那么确定?”
祁湛笑了笑,“即便不是,我也会变成是。”
她点点头,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
祁湛临走之前,回过身,在她额头深深一吻,“我需服丧守灵七日,你照顾好自己,别乱走,京中最近不安稳,小心宣王的人。”
她乖顺地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人走之后,安静许多,只有她一人浅浅的呼吸声。
她躺在床榻上,闭着双眼,稳稳地睡了一觉。
天亮之后,她如往常一样,用膳、制香,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放松了警惕。午后,她走上观景阁,扫了眼书格上的书,竟然都换了一遍。
她拿出麒麟玉佩,余光淡淡地瞧了眼不远处负责盯着自己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玉佩轻轻地放在了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夜里,路远来到丞相府,顾岚烟正在湖边喂鱼,擦肩而过时,二人互相递了一个深邃的眼神。
丞相府侍卫见到路远,例行公事地询问:“路尚书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路远面色严肃地对侍卫道:“祁相让我来取些东西。”
侍卫信任路远,行了礼,便让路远进了观景阁。
过了一会儿,路远拿着卷轴走了出来。
顾岚烟目不转睛地盯着鱼,听着路远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不动声色地将碗中剩下的鱼食全部散进水中,转过身,回了南溪楼。
她拿出弯刀,用帕子仔细地擦拭着。
忽然,外面传来鸣镝声。
御河街,已经传来刀剑声、厮杀声,五千北狄军士闯入了官宦之家,京中最繁华的地方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丞相府也不例外,木格率领军士来到南溪楼,动作迅速地杀掉外面的侍卫,推开门,“殿下!”
顾岚烟拿起剑,跟着木格离开丞相府。
路上,顾岚烟冷声问:“淮王府的人救出来了吗?”
“在马车里。”木格指了指城门下的马车,顾岚烟点点头,疾步走过去。
掀开车帘,终于见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她哽咽地唤了一声,“沉鱼姐姐……”
“小丫头……”沉鱼的眼眶顿时涌上泪水,握着顾岚烟温暖的手,泣不成声。
这时,另一批北狄军士护着凤炘、段蓉蓉来到城门下。
凤炘瞧着京中各府各院燃着刺目的大火,不禁感叹道:“够狠!”
“快走!”顾岚烟顾不得说话,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后方,大越巡防兵已经追了过来,路远缓缓拔出剑,对顾岚烟道:“你们快走,我拖住追兵。”
不等顾岚烟答应,路远已经率领死士向巡防兵杀去。
顾岚烟知道,这一去,路远再没可能活着离开。
她咬了咬牙,心下一狠,扬鞭离去。
大越皇宫,宗亲大臣跪在灵堂守灵,京城巡防统领神色慌张地走进灵堂,“启禀陛下,刑部尚书路远叛国,率北狄驻军屠杀官眷,掩护北狄长公主、燕国质子逃离京城。”
此时,被唤作陛下的人,已经是姜宁笙。
姜宁笙面色微变,目光看向祁湛,似在等待他做决定。
祁湛一动不动地跪在先皇的灵位前,宛如一尊石像,眼底浸着阴沉,那抹幽暗的眸光仿佛要将万物摧毁。
殿内,一片死寂。
忽然,文国公愤然站起,厉声道:“此乃大越之辱!老臣绝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大越!”
说罢,便带着秋子逍离开了大殿。
祁湛淡淡地看了他们的一眼,并未阻拦。
半响,祁湛缓缓开口问:“京中死伤人数如何?”
巡防统领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大人,艰难地开口道:“各府官眷死伤过半,火势过大,已蔓延至儒林街、丹凤街。”
“先灭火,疏散百姓。”祁湛沉声道。
姜宁笙下令道:“众爱卿即刻回府,安抚家眷,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太医院,协助巡防统领灭火救人,务必保护百姓周全。”
“是。”大臣们齐声答了一句,便匆匆离开皇宫。
大殿内,只剩下祁湛、姜宁笙、姜宁祥三个人。
姜宁笙冷冷地看向姜宁祥,“宣王还不回府?”
“众所周知,臣弟没有家眷。”姜宁祥耸了耸肩,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淡笑看着长明油灯,“这里安静,臣弟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姜宁笙眼中闪过怒意,强压着怒火,没有训斥他。
祁湛面无表情地走出大殿,站在不染尘埃的石阶上,目光深沉地望着远处的火光。
姜宁笙走到他身旁,“现在去追,也许来得及。”
“来不及了。”祁湛笃定地道。
这样周密又狠辣的计划,怎会露出破绽。出了京城,道路千万条,如大海捞针,哪里能拦得住他们。
更何况,即便他千方百计找到她,又能做什么?
他寻不回她的心。
他早该知道,这些日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
可是,为什么?即便察觉出她的欺骗、敷衍,他也觉得那般欢喜。
祁湛自嘲地笑了笑,眸中浸着绝望,“我大概是疯了……”
姜宁笙陪着祁湛在冷风中站了许多,直到一个小太监疾步走到姜宁笙身旁,低语了几句,姜宁笙顿时面色惨白。
祁湛见他神色反常,问道:“怎么了?”
姜宁笙语气透着几分慌乱,“王府偏院着火了。”
谁都知道,王府偏院住的人是姜晏的母亲。
姜宁笙没有多言,疾步走出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