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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云织的疗愈(第1/2页)
小节一：数据诊室
“艾拉之树”城市的医疗翼藏在生命树西侧的“巨树群”里，这里的建筑植物比别处更矮，枝叶却更茂密，淡绿色的叶片层层叠叠，像撑开的无数把小伞，将阳光过滤成柔和的光斑，落在地面的苔藓上，泛着细碎的银光。没有传统医院的金属门，入口是两株“感应藤”——只要有人靠近，藤蔓就会自动向两侧展开，露出里面温暖的空间，空气中飘着薰衣草和尤加利混合的香气，那是云民根据艾拉遗留的“植物疗愈数据”调配的，能舒缓焦虑，还能轻微抑制呼吸道炎症。
诊室里的墙壁不是冰冷的瓷砖，而是覆盖着一层“呼吸苔藓”——浅青色的苔藓会随着室内的二氧化碳浓度调整开合，人多的时候张开叶片吸收废气，人少的时候合拢保湿，墙壁上还嵌着细小的荧光菌，傍晚时会发出淡蓝的光，像星星落在墙上，不会刺眼，却足够照亮整个房间。
瑞克躺在房间中央的躺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那扶手是用生命树的侧根改良的生物聚合材料，摸起来像芦荟的叶片，带着微凉的湿润感，能缓慢释放缓解肌肉紧张的物质。他今年五十八岁，头发已经花白，却还留着矿工特有的短寸，额头上有一道浅疤，是年轻时在矿洞里被落石砸的；他的双手布满老茧，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深灰色矿尘，那是几十年在辐射矿区工作留下的印记。
“咳……咳咳……”一阵压抑的干咳突然袭来，瑞克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脸涨得通红。他的女儿莉娅赶紧递过温水壶，轻轻拍着他的背：“爸，慢点儿喝，别呛着。”莉娅二十出头，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袖口缝着补丁，手里攥着一块旧手帕——那是她母亲生前给瑞克做的，现在成了父女俩的念想。
“别紧张，瑞克先生。”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莉娅抬头看去，只见一道淡金色的光慢慢凝聚，变成一个中年男性的投影：肤色是暖米色，头发是浅棕色，微微卷曲，眼睛是柔和的琥珀色，连睫毛的细节都清晰可见，投影的胸口还有细微的起伏，像真人在呼吸——这就是云民医师“辉光”，他特意调整了投影的“真实度参数”，避免让原人感到疏离。
辉光的投影飘到躺椅旁，距离瑞克半米远，刚好是原人觉得“安全”的社交距离：“我已经调取了您的过往病历——十年前在‘铁脊矿区’工作，五年前确诊肺纤维化，之前用的是口服激素治疗，对吗？”
瑞克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是……吃了药也不管用，最近连爬两层楼都喘得厉害。”
“没关系，我们今天先做个扫描，看看肺部的具体情况。”辉光说完，抬手轻轻一扬，天花板上缓缓降下一个环形扫描仪——直径约半米，由淡蓝色的晶体拼成，晶体间流动着银白色的光流，像一条小小的星河在环形里转动。扫描仪悬在瑞克胸口上方三十厘米处，没有发出任何噪音，只有光流的频率慢慢变得和瑞克的呼吸同步——辉光特意调整了这个细节，让瑞克觉得“它在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请您慢慢吸气，再慢慢呼气，保持平稳。”辉光的声音放得更轻，像在耳边低语。瑞克跟着指令呼吸，吸气时能闻到尤加利的香气更浓了些，胸口也没有任何压迫感，只有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阳光轻轻落在皮肤上。
就在瑞克第三次呼气时，环形扫描仪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瞬间扫过他的胸腔。紧接着，辉光身旁的空气里，突然“长”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肺部模型——和真人的肺部大小一模一样，淡绿色的光从模型内部透出来，像肺里充满了生机。莉娅忍不住“哇”了一声，眼睛瞪得圆圆的，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清晰的人体内部模型。
“这是您的肺部三维重构模型，”辉光指着模型，语气很温和，“绿色的部分是健康的肺组织，您看，这些区域的光在流动，像小溪一样，代表气体交换正常。”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模型的边缘，那里的绿光随之泛起涟漪，“但您再看这里——”
随着辉光的指引，模型上几处区域慢慢变得清晰：那是几团灰色的斑块，表面粗糙，像干涸的土地裂出的纹路，绿色的光流到这里就会中断，只能绕着边缘走。瑞克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盯着那些灰色斑块，声音发颤：“这……这就是我肺里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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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是纤维化的病灶。”辉光的语气没有加重，只是客观地解释，“它们是胶原蛋白异常增生形成的，就像在肺里结了一层硬壳，让肺泡失去弹性，没办法正常收缩和扩张，所以您会觉得呼吸困难。”
莉娅凑近模型，手指轻轻穿过半透明的绿光，却碰不到实体，眼里满是心疼：“医生，这些……能治好吗？”
“我们先看更细节的情况。”辉光说着，手指在模型上轻轻一点，其中一块灰色斑块突然放大——瞬间变成了拳头大小的微观模型，能清晰看到肺泡的样子：健康的肺泡是圆润的小囊，表面覆盖着淡粉色的细胞，细胞间有淡金色的光路在传递信号；而病变区域的肺泡是扁平的，表面的细胞变成了灰白色，金色的光路断成了一截截，还有无数灰色的纤维像乱麻一样缠绕在肺泡之间，把原本宽敞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之前的口服药很难到达这么深的病变区域，”辉光解释道，他怕瑞克听不懂“药物渗透”，特意用了比喻，“就像用瓢往干裂的土地上浇水，水都流在表面，渗不到地下的根须里。而且药物会流到全身，对肝脏和肾脏也有负担。”
瑞克的脸色有点发白，莉娅也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辉光赶紧补充：“但我们现在有更精准的方法，您看——”他的手指在微观模型旁一点，几股不同颜色的光流突然出现：淡绿色的像细流，淡橙色的像丝线，淡紫色的像薄雾。这些光流慢慢靠近灰色纤维，淡橙色的光流先缠上纤维，像剪刀一样把乱麻剪断；淡绿色的光流接着渗透进肺泡细胞，原本灰白色的细胞慢慢恢复了一点粉色；淡紫色的光流则裹在健康区域的周围，像一层保护膜。
“这是纳米药物的模拟效果，”辉光解释道，“淡橙色的是‘胶原溶解剂’，专门分解异常的纤维；淡绿色的是‘细胞修复因子’，帮受损的肺泡细胞恢复功能；淡紫色的是‘保护剂’，避免药物伤害健康组织。我们会通过支气管镜，把这些纳米药物精准送到病灶处，就像给生病的地方‘精准施肥’，不浪费，也不伤害其他地方。”
瑞克盯着那些光流，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这么说……我的肺还有救？”
“有救。”辉光的投影微微弯了弯腰，像在给予肯定，“我们已经模拟了三种给药方案，刚才您看到的是最优方案——根据您的病灶大小和位置调整了药物浓度，预计治疗一个月后，您的呼吸会顺畅很多，三个月后能恢复正常行走，半年后可以做轻度的体力活。”他调出一个图表，上面是一条缓慢上升的绿色曲线，“这是和您情况类似的患者的恢复曲线，您看，他们治疗后的肺功能一直在提升。”
莉娅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赶紧用手帕擦掉，却忍不住笑了：“爸，太好了！以后您又能陪我去田里看麦子了！”
瑞克也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之前的焦虑和恐惧都消失了，只剩下对未来的期待。他看着辉光的投影，又看了看那个还在发光的肺部模型，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害怕的“数据”“科技”，不再是冰冷的东西——它们像温暖的光，照进了他黑暗的病痛里，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环形扫描仪慢慢升回天花板，肺部模型也渐渐淡去，只有空气中的尤加利香气还在。辉光的投影调整了一下角度，让自己的影子落在瑞克和莉娅之间，像在陪伴他们：“明天我们就可以开始第一次治疗，治疗过程大概半小时，不会有疼痛感，只会觉得胸口有点痒，那是药物在起效。”
瑞克点点头，在莉娅的搀扶下慢慢坐起来，脚步比刚才稳了些，也不再那么喘了。走出诊室时，感应藤缓缓合拢，莉娅回头看了一眼，辉光的投影还站在原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轻轻挥手，像一个真正的医生在送别患者。
阳光透过枝叶洒在父女俩身上，暖融融的。瑞克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还是有点吃力，但他能闻到空气中的麦香，能看到远处田里的绿色，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那些云民的“数据”和“光”，会帮他重新呼吸，重新拥抱这片他热爱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