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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见我如今这样了，心里就舒服了？”李菊花朝李梅花瞪了一眼，淤青的右眼瞧着更吓人了。
“我也不知道柳婶会如此不讲道理，欠了人家的银子也不肯还，还动手打人，咱们李家村可没这样的人。”
“我这张脸咋出去见人哩。那个臭婆娘的指甲可长了，挠得我的脸都火辣辣的。”李菊花摸了摸自己的脸，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梅花，去我屋子里把药拿过来，替我上点儿药。”
李梅花见李菊花不再怀疑自己了，偷偷松了口气，去李菊花的屋子里拿了药后，替她擦了擦伤口，李菊花伸了懒腰，整个人有些犯困了，今日她早早起来，又和柳婶打了架，早就疲惫不堪了，李梅花替她擦药后，她就急忙爬床上睡觉去了，临睡前还吩咐李梅花不要把院子门打开。
张婆子自从被杜大富揍了一顿后，安分了不少，连自家的院子门也不敢出了，在家忙前忙后找事做，见杜大富出门干活去了后，她借口吃太饱了，要消消食，于是从家里溜了出来，往人多的地儿钻。
她刚到柳婶家时，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她跺了跺脚，仿佛错过了什么天大的事儿，本想回去，又想着如今出门一趟不容易，在家呆得也不如从前自在了。杜大富如今没啥事，就呆家里不出去，他不出门，张婆子更是不敢出门，更何况杜大富手里还捏着一根棍子，除了睡觉时放下，其他时候都捏手里，张婆子一见那根棍子就战战兢兢的，杜大富就是用它抽在自己的屁股上。
如今在家只要杜大富哼一下，张婆子就乖乖做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她想去茅房偷懒时，杜大富就拿着棍子守在外头，张婆子连茅房也不敢多呆，生怕杜大富提着棍子冲进来揍自己。张婆子本就爱说话，爱凑热闹，如今更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儿没地儿说，好不容易出门，看热闹的人又又走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白白回去，于是来到了李菊花家，柳婶那儿她不敢多问，李菊花这儿她倒是不怕。
张婆子敲了好几下院子门，见无人应答，于是她踩着院子外堆放的柴垛，攀着院墙，露出一个脑袋，冲着屋子里的李梅花喊道，“梅花，梅花，你在忙啥哩？”
李梅花听出是张婆子的声音，往院子里扫了一圈，没见着张婆子，张婆子伸出一只手摇了摇，李梅花这才注意到她。“张婶，你这是干啥哩？”
“没啥，就是上你家说会儿话。菊花哩？”张婆子显然忘了自己才跟李菊花吵架，仿佛这事没发生过一样，照样嬉皮笑脸的。
“我姐睡了。”
“打架输了，生啥闷气哩，说了就输了哩，咱们村没几个能打得过柳玉的。”张婆子见李梅花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她索性攀着院墙和李梅花对话，“你在干啥哩？”
“我在做衣服。”
“这衣服是苏平的吧？我每每上这儿来，你不是给苏平做鞋子，就是给苏平缝衣服，李菊花可没做过，苏平要是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儿，那才是享福哩，不用自己缝衣服，还能吃口热饭哩。”
“张婶，你可别瞎说，他是我姐夫。”李梅花心想李菊花肯定睡死了，这话她大概不会听到，不过张婆子的话却让她十分受用，她自个儿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她一高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也不遮遮掩掩了，大大方方的把自己替苏平缝的衣服拿给张婆子看，“张婶，您看这衣服如何？”
张婆子腾出一只手看了看，“都快赶上集市上的绣娘了，苏平穿了肯定暖和，还好看。啧啧，珍珠也是的，咋就不给苏平娶个像你这样的媳妇儿，既能管家，还能做不少事，而且还样样会做，娶了个李菊花，整日不是跟这个吵架，就是跟那个打架，还三五两口往娘家送东西，家里的好东西都被她送走了，这哪是娶媳妇，这是娶了一只老鼠。”
“张婶，我姐她不是故意的，她哪知道柳婶会跟她打起来。我开门，你进来坐会儿吧。”李梅花似乎忘记了李菊花的叮嘱。
“不，不了，我可不能在外头呆久了，呆会儿还要回去哩，就在这儿说话好了，”张婆子摆摆手，继续攀着院墙说话，“柳玉那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可我这么好说话，无凭无据就敢上她家讨债，啧啧，这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这下好了，还要晓晓去说情，若不是晓晓那丫头能干，嘴巴又会说，以柳玉的性子，菊花呀，不敢想，估摸着那脸肯定没法见人了。”
张婆子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哎！苏平也是命苦，摊上这么一个不像样的媳妇儿，菊花也是不知足，整日不用做事，连饭都不用烧，还四处给家里惹麻烦。哪像我，还要天天干活哩。”
张婆子似乎攒了一肚子的话没地儿说，恨不得一下子全说出来一会儿说李菊花懒，一会儿说李梅花勤快，还夹几句自己有多累，句句却透露出羡慕，羡慕李菊花不用干活。直到张婆子说得正起劲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声，似乎是杜大富的，张婆子顿时吓得话都不说了，急忙往下跳，刚跳下去，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连屁股上的雪也顾不得拍了，用急忙全身的力气往自家跑去，她那圆滚滚的身子，就像是一个在雪地上滚着的雪球，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张婆子嗓门大，她喊门的时候，李菊花就已经醒了，她刚起身，本想出门，忽然听见张婆子夸李梅花，甚至替苏平遗憾时，她就停下了脚步，躲在屋子里听这两人说话，她越听越气。当李梅花进门时，被站在暗处的李菊花吓了一跳，被她脸上的阴暗不明吓到了。
“姐，你，你醒了？”李梅花以为李菊花听到了自己与张婆子的对话，于是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