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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太后睁开了那双锐利的眸子，淡淡道：“清理干净，继续防守，就算今夜没了，明日必定还有。”
“是！”
手下退下，庞太后起身，也走了出去。
屋前的地上，都是死尸，夜色下，微弱的灯火映射，看得出地上淌着的血光，格外渗人。
她静静看着她的人收拾这些尸体和血迹，眸色幽幽。
她身后的婢女低声道：“娘娘，分明是摄政王自己甘愿赴死换取大陵的一丝生机，您为何不解释，如今摄政王的人以为是您算计谋害了摄政王，一再报复您刺杀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庞太后扯了扯嘴角，幽幽道：“我本来也是要这么做的，就算最终是他甘愿赴死，也不代表我在他的死上毫无罪过，他们要闹就闹吧，人之常情。”
顿了顿，她又忽然莫名一笑，轻声道：“闹完了，正好送他们下去，继续追随他，倒也不失为一种成全。”
他既然死了，那他的人，本就留不得。
不好明着清算，可刺杀太后，那就是自寻死路。
侍女闻言，一时沉默。
庞太后抬头看着天上的朦胧月色，轻声道：“应该用不了几日，就得去青城谈判了，阿奴，你说我这次，能挽救大陵的危机，让三国退兵么？”
阿奴道：“一定可以的，而且这本就也是北周凤皇后让人暗示您的选择，既如此，北周肯定也是有意如此的，北周有意，雍国和南疆终究也会同意的，娘娘您一定可以保住大陵的江山的。”
庞太后苦笑，“半壁江山都没了，我又能保得住多少？”
阿奴一时哑然。
庞太后咬牙道：“有时候真觉得，他死得太便宜了，一意孤行的将大陵拖到如此境地，他是死了干净，却留下这样的烂摊子给我，还不知道届时去谈判，又得遇到多少难处，那些人，怕是不好对付。”
“我倒是不怕受辱，但就怕，还得在如今这般局面上，再做出丧权辱国的退让，那我当真阿是罪人了。”
阿奴道：“今次的败局，不是娘娘的错，是摄政王导致的，若是非要论罪，摄政王才是罪人，娘娘此前做不了主，如今也已经在尽力力挽狂澜了，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娘娘的错。”
庞太后喃喃道：“是么？但愿吧……”
其实嘴上虽然埋怨着裴越的罪过，但是其实她心里明白，当初，她也是赞同裴越的做法的，她是将门之女，她的父亲在八年前死在了和雍国的交战中，她想要雪耻报仇。
可谁能想到，情况会发展至此？
如今大陵如此局面，裴越有罪，她也是。
正想着这些，一个黑衣女子匆匆而来。
“参见太后。”
庞太后收敛心神，忙问：“青城那边如何？都有谁到了么？”
黑衣女子道：“是，昨日午后，北周的人到了，来的是北周的凤将军和景安君，他们一到，就与雍国的安国公进行商谈，谈了半日，可惜属下等人不敢贸然，无法探听他们都谈了什么。”
庞太后皱眉，她尚未不知道那几国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所以不好作出应对之策，这才费心安排人潜入青城探查。
没想到还是没什么收获。
黑衣女子这时又道：“不过，属下发现了一件事。”
“何事？”
“与北周人一起从北边来的人中，有一个女子，那女子瞧着与北周人关系不浅，可她似乎是雍国的丞相夫人，也就是安国公姜卓安的女儿。”
闻言，庞太后有些诧异和不解。
“虽说两国联盟，但雍国的丞相夫人，又不是当政的人，怎么会和北周人在一处？还一起从北边来？”
黑衣女子道：“属下也不得其解，本想就近探查，但她身边保护的人不少，根本靠近不得，加上属下怕暴露踪迹被雍国的人察觉，不敢贸然，无法探查她什么”
闻言，庞太后蹙眉不语。
这次大陵惨败至此，都是因为北周的掺和。
裴越说过，北周与雍国有百年之仇，之前的结盟是侧重于通商，而非军事上的结盟，加上北周内部，执政皇后凤重华和宇文皇室的夺权之争，北周不会贸然出兵，所以他们才没有考虑北周太多。
且在他们看来，就算北周会掺一脚，也不过是趁机攻打雍国，大不了分一杯羹就是。
谁能想到，北周会攻打他们。
他们算错了，所以，才落得如今的境地。
她想不明白，北周怎么会选择攻打他们，要知道，过去百年，虽然北周和他们大陵也有过战事，但比起北周和雍国算是少的，怎么算，北周都应该趁机攻打雍国才是。
此前想不明白的，现在似乎有点捋通了。
她有种猜测，或许北周的助力，和这位雍国的丞相夫人脱不了干系。
并且，这种想法一旦生出，便愈发浓烈。
“罢了，等去了青城就知道了。”
。
姜婠到青城的第六日，等来了谢知行一行人。
除了谢知行和皇帝，便是明樊和几个南疆人，都是为了谈判而来。
因为皇帝在，大雍一应将领都得去迎接，姜婠便也在其中。
而凤重钧和徐立并未去迎接，他们不是大雍的臣属，只需要等皇帝进城后，去见个礼就好，徐立现在不宜暴露原来的身份，作为北周景安君，他也得这样。
自南境一别，夫妻俩已经两个月没见了，如今那么多人，也不好太过亲近，只能相视笑着。
进城后，姜婠带谢知行去见了舅父。
凤重钧此前对这个外甥女婿，虽然只有耳闻，但不管是从谁的嘴里听闻的，都是好的说法，其实未见其人就已经颇为赏识，如今得见，更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