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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行事如此妥帖,我又怎会后悔呢?”沈端和笑着说道,“人啊,本是慕强而生,我自是不能例外,还望李公公多多费心了。”
沈端和这一笑,笑得温顺、贤淑,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副假象一般。就连李长景在看到沈端和这个笑容之后,心中也不禁是打了一个突,方才他说的那些话,这个沈家女是真的听懂了吗?
这也不怪李长景如此想,沈端和看似是在全力拒绝着,李长景为她安排好的一切,却又是在最后突然松了口,只说自己未来的夫君得是能打得过她的人,而且这话说的还真的是透着一股真心来。
如此一来,反倒像是沈端和并没有听懂李长景那似是威胁,又似是试探的暗示的话,更是没有想到李长景这番话,是为了让她日后和沈家渐行渐远。就好像沈端和方才的一切反驳之语,都只是因为不满李长景口中所说的女子的归宿是男子一般。
‘难道这丫头是真的没有听懂我话中的意思吗?’李长景心中暗自嘀咕道。
沈端和是个聪慧的人不假,但如今她不过是十四,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若说是真的没有听懂,那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一时间李长景也是分不清,沈端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了。
李长景凝神细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都是咱家分内的事情罢了,沈姑娘也莫要如此客气了。不过看来沈姑娘是不准备改一改自己的性子了,那教养嬷嬷的事情,便就算了吧。咱家于宫中还有要事,也不能是在这里久留了。”
李长景的话音刚落,沈端和便极是有眼色地说道:“那李公公自去忙吧。”
李长景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上的草屑都给拍了个干净,这才微微点头说道:“那咱家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李长景便向着牢门处走去,待他刚是将牢门打开,突然是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哎哟,咱家果真是上了岁数了,记性和年轻的时候相比真的是差了许多了。差点就是要将这件大事给忘记了。”
李长景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沈端和,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说道:“有一件事情,咱家忘记和沈姑娘说了,陛下和咱家在心里都相信,沈姑娘是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的。相信等到这桩案子大白于天下之时,便是沈姑娘走出这大牢的时候。”
“不论是陛下,还是咱家都希望这日能早点来到。万望沈姑娘在牢中好好珍重自己。”
沈端和连忙起身,对着李长景行了一礼,低声说道:“臣女感谢陛下挂怀,也感谢李公公今日对我的关心。李公公慢走,恕我不能远送。”
李长景默默打量着沈端和此时的神情,却是并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这才笑着说道:“那咱家便走了。”
说完,李长景便提腿迈出了牢房,在将门锁仔细地缠上了几圈之后,才重新锁了起来。
细碎的脚步声再次在寂静的大牢中响了起来,沈端和一直目送着李长景离开的背影,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之后,这才收起了面上的笑意,重新盘膝坐了下来。
就在沈端和准备继续闭目养神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是自牢狱中响起:“小姑娘是沈家人?”
沈端和闻声,立刻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却是见到了那日蜷缩在牢房一角的老者。这位老者的牢房位置和沈端和的牢房位置中间隔着很大的一块地方,但偏偏是因为大理寺监牢中的“回”字型设计,使得这两处牢房彼此都能看到对方一小半地方。
“是。”沈端和微微提高自己的声音,回答道。
那老者有些木楞地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沈家人是良将啊,良将啊!小姑娘,记得小心方才来的那个人啊,这世间有些人只是长了一副人的皮囊而已,皮囊之下的心,不知是什么腌臜的东西做的。”
“老夫年岁大了,耳朵也背了,听不见你们究竟是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人口中的话,不论是什么,小姑娘你都是不能轻信啊!”
说完这话,那老者便佝偻着自己的身子,回到了沈端和看不到的那个角落中,缩着身子,躺了下去。沈端和见此也不再多言,只是重新将眼睛瞌上,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她还在这大理寺的牢房中,待上些日子呢。
南方,怀城。
肖元欢正带着商队众人在一家驿站中歇脚,突然一只雪白色的信鸽从窗外飞了进来,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信鸽用毛茸茸的小胸脯轻轻蹭了肖元欢的面颊好几下,这才是恋恋不舍地从他的肩头跳了下来,落到了桌子上。
坐在肖元欢一旁的黑脸大汉,看了一眼落在桌子上的信鸽也想上手摸上一把,却是被小鸽子毫不留情的避了过去,直接跳进了肖元欢的怀里。
“还是你招这些小东西的喜欢啊。”黑脸大汉心中有所感慨地说道,“像我就不行了,天天好水、好饭地伺候着,到头来连摸上一把都是不让。”
肖元欢伸手顺了顺自己怀中鸽子的羽毛,轻笑了一声说道:“老王,你这语气听起来就像是那些闺中怨妇似的。不过是只鸽子,你要是喜欢,自己去鸽子窝挑个蛋,自己孵,自己养,到时候肯定是和你亲近。”
黑脸大汉想了一下,有些烦闷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老子没那个好耐心,你还是快看看主子这次到底是要你做些什么吧。”
肖元欢依言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了字条,不过是几行字读下来,他面上的笑意便开始冷凝。
黑脸大汉见肖元欢的面色不对,立刻想要凑上前去看看,那张字条上究竟是写了些什么。肖元欢却是手腕一翻,直接将字条收了起来。
“怎么事情不好办?”黑脸大汉问道。
肖元欢的眼中结了一层淡薄的冷意,低声说道:“不是不好办,只是这桩生意需要我去见一个旧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