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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李啸叶的质问，公子哥突然低头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到处都透露着一种癫狂的恐怖。在抬起头时，公子哥的眼神已经看上去像是一个疯子了，他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意，对着李啸叶说道：“这话李大人不该问我才是。”
说着公子哥缓缓转头头颅，像是一个生锈的木偶一样，看向周轻则。周轻则的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处，果然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李啸叶的目光转向周轻则，开口问道：“此话怎讲？”
“因为周大人他是最为清楚这件事情始末的人啊，草民不过是见到自己父亲满是伤痕的尸身，可在此之前，是有人特意将父亲的尸身带到了草民的面前。您说是不是这样啊，周大人？”公子哥看向周轻则，说道。
一瞬间，周轻则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被气炸了一样，大声呵斥道：“竖子！你竟敢含血喷人。好好好，你既然说是我将郡守大人害死的，那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将郡守大人害死的人就是我！”
周轻则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简直就像是要被气得背过气去一样。
公子哥却是面色未变，低头用肩膀蹭了蹭自己的耳朵，就像是在说，周轻则都快要把他耳朵喊聋了一样。
“周大人，你又何必如此激动呢？”公子哥抬起下巴，淡淡反问道，那轻飘飘的语气中像是包含着无数的不屑，在明明白白地说着，他看不上周轻则这个人。
“倘若我真的是有证据在手的话，那李大人和沈家小姐到的第一日，我便会将证据呈于堂前，定是要你血债血偿才肯罢休。可惜，我没有。家父是一介清廉之官，都可以称得上是两袖清风了。而我又不会读书，考了几次，还是白丁一个，在这小小的柳城中，哪里是比得上周大人您权势滔天啊。”
“您想要这天是黑的，便就是黑的，想要这天是白的，便就是白的。我哪里是有您这样的本事啊。若是不乖乖听话的，那是不是明日乱葬岗里就要多上一具新鲜的尸首了呢？我胆子小，又惜命得很，哪里是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指控您呢？”
“更何况，父仇尚不得报，我又哪里敢死呢？我要是死了，父亲身上的冤情又有谁是会去尽心洗刷呢？”公子哥的表情忽然变得阴鸷了起来，他对着周轻则步步紧逼，甚至是将周轻则逼得不得不又是向后退了几步。
短短的几步距离，落在外人的眼中便是周轻则心虚了。
周轻则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立刻去看李啸叶面上的神色，果然对方已经是更加不信任他了。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处于全然不利的局面后，周轻则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本官明明记得，沈家小姐提出要开棺验尸的时候，你不是闹得很欢吗？还说什么不许任何人去碰你爹，怎么现在反倒是开始言辞凿凿说，你爹是被本官害死，而你只是迫于没有证据，才只能是不断的忍耐呢？”
“要是你方才说的话是真的话，那昨日对于开棺一事就应该立刻赞成才对，甚至要是没有人想到开棺这回事的话，你都应该是要主动提醒才对。因为只有看到了郡守大人尸身上的伤口，大人他的死才会引来李大人和沈家小姐的关注不是吗？”
冷静下来的周轻则立刻找回了自己的主场，给自己扳回来了一局。
眼见对方似是无话可说了，周轻则立刻开始不留余力地反击道：“本官看你是自己做下了大逆不道的错事，最后却不敢承认，所以索性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地推到本官的头上。这样一来，就算你手中没有任何的证据，你也可以空口白牙地说，所有的证据都被本官抹去了。毕竟，民是斗不过官的。”
公子哥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虽然只是一介白丁，但是好歹是有个入朝为官的父亲。这官场之上，素来是有着官官相护的道理。我之前从未见过李大人和沈家小姐，我又怎么能知道他们不是和你周轻则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人物呢。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向你说的那样，直接将事情告诉他们，他们转脸又将事情告诉了你，那我还不是死路一条吗？我没有证据，还省了你们的麻烦。”
“还有验尸的事情也是如此，李大人和沈家小姐才到柳城两日的功夫，你定是不会将自己做过的那些龌龊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讲出来。这一开棺，我父亲的死因可就是瞒不住了，到那时我还不是要做了你们的替罪羊吗？正好也是把后患彻底绝了。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傻。”
“若不是李大人和沈家小姐给了你、我两人对质的机会，我恐怕根本是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李大人和沈家小姐既然是给我们对质的机会，那就说明他们定不会是和你一样，是个狗官！”
沈端和看着堂下的气氛渐渐变得灼热了起来，眼中划过了一场兴味，这场闹剧唱得有趣。看着周轻则最开始有些慌乱的眼神，大约就连他自己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人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背叛了他，甚至还想在他的身上狠狠地插上一刀。
沈端和在看堂下的一场好戏，李啸叶却是在看沈端和。唯有在这样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李啸叶看向沈端和的眼神是仿佛浸了糖霜般的甜蜜。
直到堂下的争辩快要发展成市井泼皮之间的骂战时，李啸叶这才轻轻咳了一声。之前的吵杂声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堂下的两个人似乎都在等着李啸叶说出最后的宣判来。
“看来二位都是认定了对方才是真正杀害郡守的凶手啊。”李啸叶不紧不慢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换来的是公子哥和周轻则的二人的疯狂赞同，“可是听起来，两位都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如此一来这件事情便难办了。”
“可不是吗？这不论是问谁，谁都是有一大通的道理和理由在那里等着，可偏偏俱是谁的手里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再这么扯皮下去的话，我看李大人也不用去做什么治理柳城疫情的事情了，因为柳城的百姓们早就是病死了。”沈端和伸手扶着自己的刀鞘，话语中极尽嘲讽之意。
李啸叶皱了皱眉，似是觉得沈端和说的话不无道理，故而是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低声说道：“柳城的百姓都会好好的，沈姑娘不要乱说。”
沈端和不在意地抬了抬眼皮，敷衍道：“好，之前的话我收回，全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就好了。只是李大人，你的确是不能被这种小事绊住手脚啊。不然柳城的百姓们，便真的是求助无门了。”
“嗯，我知道。”李啸叶回答完沈端和的话后，便看向堂下二人，“眼下柳城还有更为紧要的事情要做，郡守的事情如今只能是放一放了。郡守已死，但柳城的百姓们还活着，还望二位体谅。固然是死者为大，但是生者才更为紧要。”
“本官决定，自今日起，两位都在自己家中禁闭，不得擅自外出，不得随意同人攀谈，两户人家俱是只可进，不可出。本官会派专人寸步不离地看着二位，还望二位不要做出什么引人误会的事情才好。”李啸叶说完，便起身要走，显然在他的心中这件事情已经是吿以段落了。
可是周轻则却是不这么想，他现在可是万万不能失去自由之身的。
“大人，如今柳城的疫病横行，下官身为柳城郡丞，理应帮大人分忧才是啊。”
“不必了，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