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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卓原本就因为文林成长久的沉默而感到不耐，更是没有想到在长久的等待之后，自己竟是换来了这么一个答案。虽然面上依旧是带着谦和的笑意，但是心中已然带上了一些冷意。
文林成不是他能随意呵斥的对象不假，但是总有一日，他李言卓会将在文家吃到的所有挂落都一一还回去。
“小婿心中不明，还请岳丈大人指点一二。”李言卓笑得儒雅，宛若一个货真价实的君子。
文林成看了李言卓一眼，笑了一声，说道：“沈家啊，现在还动不得。没有沈家，谁能替我朝守卫北境？就靠京中的那几个废物将军，他们披甲上马怕是能直接将马给压死。图利可，但是杀鸡取卵实为下策。”
“姑爷莫要忘记了，没有栖吾国，你这个太傅和我这个司空，那就是地上的粪土，不仅是不值钱喽，还要惹得一身的臭气。”
李言卓闻言，不禁也在心中细细思量起了文林成这话，这话说得在理。国亡了，普通的平民百姓或许还有活路，但是他们这些朝中的重臣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岳丈大人此话说的没错，但是身为臣子要做的事情本就是为君分忧。若是陛下和小婿说起此事的话，那小婿又该是如何回答的好呢？”李言卓面上露出一点淡淡的愁色，仿佛真的是对此而忧虑不已一般。
见文林成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李言卓又是开口说道：“伴君如伴虎，稍有闪失便要直坠深渊，不得翻身。小婿心中是不得不惶恐啊。”
文林成冷眼看着李言卓演戏，面上也跟着露出了一个思量的表情来，“姑爷所言甚是，伴君如伴虎啊。这旁人只能看到咱们两家的权势滔天，但他们可曾想过，咱们也是过着日日担惊受怕的日子啊。”
这真要说起来的话，卖惨谁不会啊？文林成知道，但凡自己是在这件事情上说了一句话，他日就会李言卓的口中转了一个弯儿，然后说给皇帝听。到时候，这事若是办好了，那全是他李言卓的功劳，若是办不好了，那过错就全砸在他身上了。
文林成又不是个傻子，哪里会白白给李言卓架个踩着自己往上爬的梯子。
“要老夫说，此事也莫要着急了，且等着那沈家人来了邺城，见了圣上再说。不管怎样，总得是看看他们家能拿出什么样的说辞才行啊。”文林成慢悠悠地说道，“姑爷你要是心中实在是惶恐的话，有一件事情，老夫倒是听说了，说不定是能帮上你的忙。”
“岳丈大人请说。”李言卓唇角微勾，老东西终于是松口了。
“此次北燕退兵有蹊跷啊，等沈家的人来了之后，姑爷不妨是找人在朝堂上问上一问吧。”文林成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沈家现在可是不能倒，但是让陛下龙颜大悦可并非是一件难事啊。”
文林成和李言卓相视一笑，面上露出了极为相似的笑意。想必朝中的那几个忠臣很是愿意问问沈家北燕退兵之事的。这旁人问出的话，那便是问错了，也怪不到他们两人的身上不是？
“对了，今年南山书院的名额就交给姑爷吧。文家今年没有什么想要扶上去的人。”
文林成喝了一口茶说道，“前些日子，羽儿和她母亲见了一面，回来她母亲就和我说羽儿看上去又是清减了几分。总归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羽儿已经是你们李家的人了，但是耐不住老妻的一片慈母心肠。还望姑爷能多疼爱羽儿几分啊。”
听得文林成此番的敲打之语，李言卓立刻满眼歉疚地说道：“是小婿疏忽了，近日朝政繁忙，竟然是忽略了夫人，当真是小婿的不是。还请岳丈大人放心，羽儿永远都是李家的女主人，是小婿一心爱重的妻子。”
文林成哈哈了两声，便也不再说下去，有些话只能是点到为止，说多了无益。
“如此老夫便是放心了，羽儿那孩子性子娇，也是被我们夫妻二人给惯坏了，姑爷多担待啊。”
在南山书院小住了几日之后，什么蹊跷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反倒是李啸叶和沈端和二人被人找了麻烦。
这日李啸叶和沈端和二人正在书院中闲逛，没走上多久的时间，便是发现一群学生打扮的人正慢慢向他们二人靠近。沈端和同李啸叶两人索性是停了下来，等着这群人将他们围起来。
“听说，书院中来了两个破落户，该不会就是你们两人吧？”一道极为嚣张的少年声音自人墙之后传来。来人似乎在书院中极有身份，众人在听到他出声之后，纷纷是让出了一条路来，让那人足以是从人后走到李啸叶和沈端和的眼前。
少年不过十四五的年纪，眉眼精致但却带着嚣张跋扈之气，似乎这世间就没有什么是能入他眼的东西。一身穿着打扮更是不用说的奢靡，仅身上的那件外袍就足以买下一个小宅子。
少年绕着李啸叶和沈端和转了一圈，然后眼神又上上下下地扫上了一遍，捏着下巴，沉吟了片刻说道：“果然是破落户啊，这一股子穷酸的味道，掩都掩不住。”
少年一说完这话，他身后站着的那群人立刻大笑起来，个个都开始低声嘲弄起李啸叶和沈端和来。李啸叶和沈端和的面色丝毫未变，在他们的眼中，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幼稚了，况且比眼前难堪上百倍、千倍的事情，两人又不是不曾经历过。
李啸叶和沈端和这边尚且没有什么，反倒是那个少年先发起了飙，“都给我闭嘴！谁允许你们嘲笑他们的!”少年厉声呵斥道。
这反倒是让李啸叶和沈端和的心中生出了些许诧异，他们原本以为眼前的少年是来故意找他们茬的，可眼下看起来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少年当真是在书院中极有威望，一声怒喝下来，四周立刻静得连落一根针都能听见。见众人都把嘴给闭严实了，少年这才满意地转过身，对着李啸叶和沈端和说道：“我看你们两个也算是仪表堂堂，不若做我的跟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