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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琴的心中，沈端和已经要和一个登徒浪子画上等号了。毕竟，就算是在青楼这样的烟柳之地，也少见像沈端和这样的，一上来便直勾勾地盯着姑娘的脸看的人。月琴在轻舞坊待了两年多的时间了，也只遇到过一两次这样的情况。
沈端和闻言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对着燕恒易说道：“殿下，我看她眼熟。”
月琴闻言一惊，立刻低眉敛目，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
燕恒易轻笑了一声，说道：“端和好眼力，她是初七的姐姐。他们姐弟二人，源自一脉，相貌上自然是有些相似。好了，乐清抬起头来吧。沈姑娘不是外人。”
月琴，不，应该说是乐清，闻言不禁是有些怔愣。她虽是才自己的弟弟口中得知，燕恒易同沈家有些往来，却是不曾料到这往来已经是到了这种紧密的程度。
乐清连忙是站起身来，对着燕恒易和沈端和行了一个北燕的礼，“乐清见过殿下，见过沈家姑娘。”
“起来吧。”燕恒易随意地勾了勾手，“孤今日来，是要问问你，那些事情你可曾是查清了。”
沈端和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下意识地以为燕恒易问的是北燕的事情，对于那些事情她生不起半分的好奇之心，毕竟是那都是与她毫无干系的事。可沈端和却是没有想到，在乐清点了点头后，燕恒易竟是说道：“既是如此，就将你知道的事情同沈姑娘说说吧。”
沈端和没有料到话题会骤然绕到自己的身上，遂是有些疑惑地看向燕恒易，“不知殿下是想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乐清会说的。”燕恒易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具体是什么，孤也不知道，我们听着便是。”
乐清得了燕恒易的示意后，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知沈姑娘可知，近几个月的时间，夏城出现了一伙人，专门是为人批字、算卦。”
“似有耳闻，但不知详情。”沈端和想起了楚河告诉她的那个在夏城出现的道士，“只是听说这些人比较希望我们沈家从内部分裂开。”
乐清点了点头，说道：“嗯，正是如此。这些道士们的说辞也很简单。他们告诉沈将军，沈家家中有妖孽横行，幸而如今妖孽已是离家，否则沈家必有血光之灾。然后又告诉沈家的长子，沈家未来会毁于兄弟阋墙，告诉沈家次子，大位在他。”
燕恒易一听来了兴致，开口说道：“这还真是字字诛心啊。看来是真的有人不盼着沈家好啊。”
沈端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倒是面色淡淡的，“殿下怕是忘记了，沈家在栖吾国并不受欢迎，没有人盼着我们好才是正常。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我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旁人口中的妖孽。”
“为什么没有想到？”燕恒易问道。
“因为自古妖孽多是美人，而不是像我这样的武夫粗人。”
乐清半低着头，听着沈端和同燕恒易这有来有往的问答，心中生出了几分奇怪来。她还在燕恒易身边伺候的时候，殿下可是素有性子怪异的名声，常常和人说不上三两句话，便笑着翻了脸。哪里会像是今日这样，不但是有来有往，而且还如此心平气和地和人说上这么久的话。
乐清心中憋着一股好奇劲儿，她既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时刻记得身为奴仆，是不可以探究主人的事的准则。心中的矛盾竟是让乐清不由得走了神，直到沈端和唤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请殿下和沈姑娘赎罪，乐清一时走神了。”乐清回过神后，连忙请罪道。
“无事。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们可是查到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究竟是谁了吗？”沈端和问道。
乐清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遂是说道：“沈家把夏城把控得太严了，我们也没能进去几个人。只隐隐约约是查到，前些日子沈姑娘的母亲去襄王府上走了一趟，随后这些道士之类的人，便彻底消失了。所以我们推测这件事情，或许是起于襄王府。”
这个答案倒是让沈端和觉得有些意外，“襄王吗？”沈端和有些不确定地低声说道。
见沈端和的眉头紧锁，燕恒易对着乐清挥了挥手，说道：“去弹琴吧。本就是以要听曲子的理由把你叫来的，若是房中一直没有琴音也太过奇怪了。”
“是，殿下。”
琴音乍起，沈端和这才回神，只不过她一回神，就听到燕恒易问道：“那个襄王，孤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端和你可是救过他的妻儿。”
沈端和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有些事情过去了，也未必会有人一直记挂在心了。襄王不知道沈家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不过若是这件事情真是他的手笔的话，恐怕他也是起了什么心思了。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燕恒易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赞同道：“的确是这个道理。这世上唯有人心最难猜测。想当初，孤也曾是过过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日子，不过转眼间，便也就成了过往云烟。再也做不得数了。”
一曲《西山凉》整整弹了五遍，燕恒易这才拿出了他特意准备好的赏银丢到了乐清的怀中，和沈端和一起走出了轻舞坊。
沈端和陪着燕恒易到处玩乐，一直到太阳都开始西斜，这才分开。临别之前，燕恒易突然对沈端和说道：“那个轻舞坊，李啸叶的母亲在里面待过一段时间。还有鲁启宸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现在活在他的掌控下，万事小心。孤想看到的是活着的你。”
说完这些话后，燕恒易策马而去，只是看方向也不是往北燕使臣的驿站去，大概又是去找自己的乐子了。沈端和在马上呆坐了一会儿，似是在回想方才燕恒易的话。
不过片刻，沈端和将缰绳一拉，向着沈府的方向，回家去了。不过此时的沈端和心里倒是比今日出门时多了一桩事。
这个轻舞坊还真不是一处简单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