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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观战(第1/2页)
分身术——如林昭然所知——乃塑造施术者之灵质复体。
此复体全然自主，可依己见思行，甚而施放术法。
然其无魂无魄，亦无自身真元。
二者皆与造主共享。
这意味着除却塑造分身之初始耗费与维系存续之持续消耗，施术者尚须为分身所施每一术法支付代价。
他向张明远解释此节——此人虽曾阅过术法简述，却早已忘却细节。
「仍具大用，」林昭然指出，「另得一身助我处理纯心神作业，其利无穷。然不若设想中便利。」
「确有些失望，」张明远道，「充作诱饵与额外劳役倒佳，然恐难用于激战。」
「我却不尽然，」林昭然道：
「自然，我不会与分身齐发炎爆术之类，然我心灵异能所耗真元极微。
且其更宜作雷霆突袭而非持久缠斗，若能动辄施以双倍心念冲击，当具奇效。双身齐现，心术倍增。」
「似你如今之心术犹未足骇人般，」张明远嘟囔道，却带几分戏谑。
「有二事须谨记，」怀圭忽道：
「其一，分身绝非完美复刻。尤在初时，复体必为大幅劣化之版，难具你全部能为。
随术法精进，或可得愈佳复制……然终归只是你之映影，而非无瑕复刻。
若长时维持术法，此点尤显。我极力劝诫莫令分身存续超一日，否则其将渐生异于己身之志趣，甚或与你相悖。
往昔不乏为自家分身所弑之例。念及你的分身亦将如你般精通心术……」
「嗯，我明白了，」林昭然微蹙眉道，「莫令分身存续过久，否则其或欲以己念覆我神智之类。」
「然也，」怀圭颔首：
「其二须知：分身虽非处处与你相同，却于多数方面为你之复刻。
譬如，有些人知自身乃他人复制时反应极劣，致其分身方成即溃或狂乱。
想你与张明远应无此虞——鉴于时光回溯之特质——然若欲将此术传予他人，务须谨记。
同理，若你厌弃某事，你的分身亦必不喜……故将己所不欲强加分身实为下策。
这也意味着若你自身不愿为人舍生，你的分身大抵亦不愿为你牺牲。」
换言之，分身非其私奴，仅愿遵从其自身亦愿从之令。倒也公平。
经怀圭再番警示与阐明后，三人离了焚船，返回暴风城。骷髅海盗之患，自此绝矣。
张明远与林昭然于回溯余日持续攻袭青云城创世龙教徒，偶亦循张明远记忆突袭他处。
既已寻得分身术，此等行动本无必要，然二人仍决意续行。
林昭然为求实战历练，且对张明远从不挂怀之战利品颇有兴致；张明远则觉搏杀有趣。
怀圭亦常偕行，然随回溯渐终，彼愈忙于查探入侵之事。
赵虚明虽获邀同往，却辞以「年老不堪此任」。
离青云城地底时光研所四日后，该处骤起骚动。
彼等费时四日，终察张林二人使用玄室之法有异。
自然，此时二人早远遁，其辈无可如何，然终是败露。
林昭然查探疏失之处，觉可笑者——最终暴露之由，竟是未向官府衙署呈交后续文书。
原来凡用玄室者，皆须具详文三份，陈明用时所为与所获。
因张林二人从未费心此事，掌管文书之吏员向研所人员抱怨，终致调查。
若当时只消将那张蠢纸送交官署，大抵无人会置一词。林昭然疑根本无人细阅那些文书。
距回溯终结前三日，张林终施行自回溯初便筹划之策——潜入暴风城王宫。
初时悄然渗透，中途败露后便索性强攻而入。
仅深入三分之二，宫防已渐压倒二人，被迫遁走。
然此番失败突袭仍揭示两大要事。
其一，王室内库确藏有一枚钥器碎片。若林昭然对印记感应无误，当为匕首。欲集齐五枚碎片，须设法破入王室宝库。
其二，试图闯入暴风王宫引发滔天震怒。
宫卫追缉数时辰不止，直至张林遁入九渊深处方罢。
即便如此，仅得数时辰安宁——期间暴风皇族竟组织举国追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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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已过，追缉未止。
报章街谈皆议王宫失窃之事，悬赏巨金购二人首级。
然赏格颇显可笑，因王宫显然不知二人底细——遍贴之海捕文书既无画像亦无明晰描述。
幸得二人皆擅反占卜之术，且着从邪教徒处所盗华美红袍。
然则，虽暴风势力不知其身份，却显有秘法追踪「闯宫二贼」，因总不时精准追至。
二人终日奔逃，最长静歇不过六时辰。
尤令人懊恼者，张林皆不明追兵如何屡屡寻得踪迹。
「瞧！我早说该待回溯将终再行此事！」张明远嚷道，二人正奔入附近小林，其身着红袍使语声扭曲得骇人。
「那又如何？我从未驳此！」林昭然应道，声线同样畸变。
未及多言，刺耳锐鸣自身上响起，接连两声。
林昭然无需抬眼便知是那两只戴冠巨鹰追至——每鹰皆载一对战修。
这伙杀千刀的追兵极是恼人，总是最先反应二人动向，断其退路，扰其施法，以待余众合围。
可叹巨鹰飞掠迅疾灵巧，其上战修技艺超群，欲在援军抵前除之几无可能。
至此，张林已不再试图接战——徒耗奔逃时光。
「撑不了多久了！」张明远喊道，将一道七彩雷矢引偏入旁灌木丛，术力顿时爆散，「还剩几时？」
林昭然瞥向渐近的青云城廓。追兵或以为二人慌不择路，实则有意诱敌至此。回溯将终，入侵即将爆发……
「我估摸就在此刻——」
林昭然话音未落，无数术法炮火已自青云城周丘陵冲天而起。城邦入侵正式开启。
林昭然不快地咕哝。该死的现实总坏他营造气氛之机。
「罢了，已然开始！」他扬声道。
「嗯，多亏相告，否则我全然不觉呢，」张明远语带讥讽。
林昭然默然，只朝同伴趋近一步。旋即张明远术成，二人同被裹入半透明白色光球，以眩目之速射向天际。
那戴冠巨鹰竟迅捷灵巧至能追蹑光球，这令林昭然讶异超乎预期。
然二人自有整支惊惶入侵大军权作肉盾——光球精准撞向最密集的铁喙鸦群，径直穿掠而过，碾碎无数飞禽，更激得整群鸦雀狂怒。
可悲于追鹰及其骑手，暴怒的铁喙鸦并不挑剔目标。
尤当一目标显较另一更脆弱，且紧追其后暗示协同之时。
此后二人未再逗留——张明远驭球撞入邻近楼宇，破墙而入。
此举大抵使其脱出铁喙鸦射界，因楼内空间狭小不利围攻，且外间尚有更诱人之目标。
故在击杀寥寥数只勇悍追鸟后，他们便借传送术遁往城中他处。
实则林昭然预料二人整夜皆将引追兵与入侵者接连冲突。
非因希冀所得，而是觉追兵顽固至此。
然似错估了对手——在第三度将追兵诱入流放岛军阵后，对方显已察事态之巨，遂放弃追缉，转助困守的青云城防军。
其间遭遇蚀骨魔君并折损双鹰，或与此决策有关。
此刻，张明远与林昭然正坐在天衍阁最高筑物屋顶观战。
「啧，」张明远道，「不得不说，那些学阁猎手对付旁人时倒有几分能耐。」
「然也，」林昭然附议。
「现下作何打算？」张明远问，「干坐数时辰静观焚世直至轮回重置？」
「非也，」林昭然摇头，「我有一策。何不劫掠学阁藏书楼？」
张明远怪趣睨他，挑眉以对。
「我是认真的，」林昭然道，「虽知内里未必藏有要物，然我一直好奇那些高层禁区内究竟封存何种术法——往日从不允我涉足。」
「此言……倒是在理，」张明远道，「难以置信我竟从未试过。纵无所获，亦可夸口曾行此事。」
于是接下来数时辰，二人于天衍阁藏书楼中肆意横行。
当入侵者与城防军于青云城各处激战之际，他们却安然检视禁藏典籍，无惧早已因入侵逃遁的阁吏与其他守卫。
当回溯终尽万物归暗时，林昭然唯念尚未读完手中那卷书……
……以及他们定要再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