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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林小乐陪着何氏去给赵秉洲及其夫人请早安,何氏侍候公婆用了早膳后,忽然正收拾桌面,林小乐瞧见赵夫人手上佩戴的和田玉镯子,笑嘻嘻道:“夫人手上这镯子一瞧就是上等的,正配您宰相夫人的身份!”
赵夫人骤然听了这一句,心里很是受用,于是举起手腕看了一眼,说:“这镯子都跟了我二十几年了,还是我嫁入赵府的时候老太太送我的呢!”
林小乐道:“到底是老太太出手如此阔绰,看来还是拿您当回事的!”
赵夫人笑眯眯地瞧了她一眼,忽然眼角扫到了何氏身上,见她如此低眉顺目心里禁不住地喜欢,又想到听下人们说三公子从新婚之夜起就没去过她房里,心里很是愧疚,于是冲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我房里把我梳妆台上的一对儿镯子拿来!”
那丫鬟赶快就取了回来,赵夫人唤何氏到她身边儿去,亲手给她戴上了那对儿镯子,“你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政儿还年轻不懂事,你再多忍耐些时日他总会发现你的好的!”
何氏仍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夫人,我知道了。”
林小乐心里却乐开了花,等到何氏回了房里,那些侍候她的丫鬟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上的镯子,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看见三少奶奶戴呢,难不成是夫人送的?”
一起去的丫鬟道:“当时我没跟进屋子里去,一直在外头来着。”看了林小乐一眼,“你不是一直在里面忙活呢吗,你给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林小乐故弄玄虚地四处张望,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这…那我要是说了,你们可别说是从我这里听到的啊!”
几个小丫鬟顿时来了精神,“放心吧小乐,肯定不会的!”
林小乐清了清嗓子“好吧,那我就说了。那对儿镯子是早膳后夫人赠给少奶奶的,说是少奶奶是明媒正娶的,在她眼里可不比那些丫鬟婆子似的。”
其中一个小丫鬟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阿棠吗?”
另一个说:“阿棠原先不就是个丫鬟嘛,就算是看不起她又如何?”
另一个说:“就是!”
林小乐继续说:“夫人说了,就算三少爷再喜欢阿棠,在她眼里阿棠也永远就是一个丫鬟!”
那几个丫鬟听了明显变了脸色,林小乐假装叮嘱她们:“你们可千万不要把这话说给别人听啊,要是让三少爷知道我就完了!”
几人道:“放心吧,这话就是烂在我们肚子里也不会说出去的!”
然而事实证明,林小乐果然没有低估古人的八卦能力,不出一下午,那话便传遍了整座宰相府,阿棠听了这话气得直接扔了手里的茶碗,“哼,果然是狗眼看人低!说我永远就只是一个丫鬟?那个何氏从嫁进来那天起,少爷就没碰过她一次,她还算是个女人吗?”
光骂似乎还气不过,阿棠又砸又哭地闹了一下午,直到赵政回来才一头扑到他怀里。
赵政见屋子里一片狼藉,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让阿棠受了委屈,赶紧抱起扑在自己怀里的阿棠问:“发生什么了?”
“少爷…”阿棠甚是委屈,“今儿一早上用膳的时候,夫人赠了少奶奶一对儿镯子,还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说什么丫鬟永远都是丫鬟,少奶奶才是明媒正娶的,如今整个府里都在传,敢情夫人一直拿我当下人看待的!”
赵政一听是为这事,赶紧安慰她:“娘亲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何必斤斤计较?”想了想又说:“不就是一对儿镯子嘛,那玩意儿你还少了?若是喜欢我明儿再给你打一对儿,比她的还好看!”
阿棠推开赵政,一脸的不满,“少爷说得倒是轻巧,解决得倒是干脆,可哪儿是一对儿镯子的事?夫人这样说我,不也是不给你脸面吗?既然夫人不把我当人看,那我干脆走了算了!”
赵政处理了一天的公务,本来就已经累了,此时听见阿棠没完没了纠结自己娘亲说得那些话,心里也有了些情绪,但仍是耐着性子哄他:“你是我的女人,你要往哪走呀?你呀赶紧消消气,我还等着吃你给我做的跳碗子呢!”
“呵呵,连你也把我当我下人使唤了!”阿棠一阵冷笑,“既然你不想让我走,那就赶她出门,我和她你只能留一个!”
赵政有些无奈,“何氏没做错过什么,我怎么好赶她出门?何况这婚事还是圣上指婚的,你看她不舒服,她不是也没来招惹里吗?”
阿棠一听这话还得了,对着赵政连打带哭。“果然你还是心里有她啊,她没惹我,难道我惹她了吗?你现在就选,到底要我还是要她?”
眼前的女子似乎变得蛮不讲理,赵政摇了摇头,“我今天累了,不想吵了,我今晚去书房睡吧!”说着,转身就往出走,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赵政才没走出多远,忽然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从旁边过来,笑眯眯地说:“少爷还没用晚膳呢吧?咱们少奶奶正好做了她家乡的名菜,不如您过去一起吃口?”
府里的丫鬟从来见了他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口的,哪有敢这样上前和他搭话的?赵政瞧着她眼生,想来应该是何氏带进来的,“你是少奶奶房里的?”
“正是,我叫林小乐。”
赵政见她不卑不亢,心想连一个丫鬟都能如此落落大方,也不知那何氏得是个品性,正好他也饿得慌,于是说:“走吧!”
何氏正在房里布筷,见赵政进来只是微微一愣,旋即又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只淡淡道:“今儿公事繁忙么?”
赵政才从阿棠那乌烟瘴气的房里出来,此时只想静静待上一会,因而顺口答道:“还好!”
何氏转身盛了一碗秋梨羹,放到他面前,“这羹清热解火,你忙了一日也累了,喝点解解乏吧!”
赵政只觉得一股清风吹入脑海,沁人心脾,才捧起那碗喝了一口,就听见林小乐道:“咱们少奶奶日日都给少爷备着这秋梨羹呢!”
赵政一愣,“日日备着,那我要是不来呢?”
何氏只道:“终有一日会来的,备不备着是你的心意,来与不来是少爷的情分。”
赵政听了这话心里极不是个滋味,他冷落了她这么久,没想到她居然还能默默地尽一个妻子的义务,果然是大家出来的姑娘。
赵政禁不住感慨,难怪爹爹说这门亲事是上上亲,看来圣上也的确用心在给赵家挑媳妇。赵政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却见她模样虽算不得出挑,却是眉清目秀,看着极为舒服。对比阿棠,虽然模样娇俏,却总是不够大气端庄,大概这就是爹爹和娘亲喜欢她的原因吧。
或许是时候好好了解了解自己的夫人了。他用过了晚膳便吩咐林小乐,“你去给我打盆洗脸水来!”
林小乐眼见计划成了一半,乐得合不拢嘴,趁着打水的空挡和另外几个小丫头交头接耳,“看来少爷是想起少奶奶的好了。”
“听说刚才阿棠在那边好一通闹呢!”
“少奶奶就是少奶奶,哪是一个丫鬟能比得上的?”
…
翌日,阿棠听说赵政昨晚留宿于何氏房里,气不打一处来,摔了一些碗筷闹了好一通才肯消停。赵政得知了这些,只是摇头。
阿棠闹够了,便想着出去走走散心,才在园子里坐下就见林小乐和另一个丫头走了过来。
林小乐见了阿棠,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姑娘好!”
阿棠一直没名没份地跟着赵政,不是姨娘也不是通房,因而林小乐也只能这样称呼她。没想到阿棠听了这话却觉得是莫大的讽刺,“哼,你以为你们何氏能风光几日?”
林小乐笑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和姑娘谈谈这事儿的!”
阿棠一愣,随即见她使了个眼色,心里立刻明白过来,便招呼余下的丫鬟,“你们都去我房里吃点东西吧!”
那几个丫鬟听见命令退下了,林小乐这才走上前去。“何氏能风光几日你不知道,可是姑娘的好运却要到头了!”
“怎么说?”
“昨儿晚上听少爷说姑娘对大人不敬,想要把姑娘赶走呢!咱们少奶奶劝了好久也没劝动!”
“什么?这怎么可能?”
“夫人怎么说也是少爷的娘亲,夫人说什么你就听着就好了,可是姑娘还是出言不逊,惹得少爷扬言说再也不想见到你呢!”
“呵,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这些?我凭什么信你?”
“姑娘信与不信,我都得不到什么好处,只是我也是女儿家,实在见不得有人付出了青春和肉体却不被待见,我为姑娘鸣不平啊!”
阿棠听了这话,心里的防御一下午松懈了,“少爷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居然要赶走出门,现在昨晚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他还当真了?”
“姑娘与其这样哭,不如为自己打算打算。”
林小乐见阿棠屏气凝神,便继续说:“不论少爷是不是赶你走,就看夫人和他的态度,往后这个家也是容不下姑娘了,既然他不仁,也别怪姑娘阿狸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