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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京都皇宫。
“冯平、邓良、马跃、李忠和、韩文越,这些,都是你拟定的人选？”
“是。这几位，是臣从陛下亲赐的名册中勾出来的。陛下看来可否妥当？”
“冯平、邓良、马跃,嗯，在地方掌兵多年,久经战阵。李忠和,中正刚直，曾几遭贬谪，然行事素来稳重,施政颇有章法。韩文越，出身韩家，性聪慧,有才略,昔日自请外调地方，现下刚入京都不久。
这几个,战绩履历都很漂亮。
你眼光很不错啊,挑出来的都是我寄予厚望，准备重点打磨培养的对象。”
“臣的荣幸。是陛下识人独到，陛下收于麾下的,皆是当世俊杰,光芒难掩。
几位大人，臣或打过交道，如冯将军、韩统领、李大人,或久闻其名，如邓将军、马将军。几位行事，各有风格，分则可独挡一面，合则可攻守互补。”
这几人，上一世，皆为周谦肱骨。随其退入西川，为抵御北胡，为收复故土立下汗马功劳。川蜀、荆襄、陕甘、汉中等地，还留有他们的一些传说。
“嗯，兵分六路，推进合围，”周谦合上手中奏报，抬眸，“你是我的大将军，行军调度，用兵点将，谁也比不得你。你放手去做即是。
且将在外，你可因势自决，便宜行事。傅徵，便如昔日，我待你凯旋。”
“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
说完正事，周谦轻抚下巴，嘴角微勾，“我说大将军，据闻进京之后，你便径直将晏小姐接进府里了。你们这是…好事将近，还是已经水到渠成？”
“……”程知面无表情。
周谦这货，约莫有点八卦？
程知日前从晏文蓁口中旁敲侧击，已是大致打听到，周谦同自个儿媳妇独处之时，都有说过些什么。
“啧，”那厢周谦眉头一挑，“你这反应，可真是无趣。半点也比不得晏小姐。”
“多谢陛下夸赞。文蓁有趣之处很多。”
“……”
“等待我用一生去慢慢探寻。”
“……”
“陛下之前不是有说过，文蓁不是那等女子，能够若无其事接过晏氏递来的橄榄枝么。我原先向陛下陈情，请陛下为文蓁正名，以晏氏长房之后待之，也只是为世人眼光。
文蓁眼下既是不知如何面对晏氏，那就暂且不要相见。”
“所以，这就索性住到了你府上？”
“月前京中乱局还未厘清，文蓁待在外头，我也不放心，那还不是得要派人手护卫？同住在我府上有何分别？文蓁又不是那种矫情之辈。”
“……那晏五之事，你是如何与她说的？”
“照实说。放他逃走，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局面了。”
是的，这便是我程知为你预设的结局。有了上一世，你那般逼迫我妻子，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你。看在你是文蓁一世生父的份上，这一回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周谦眼角一抽，不置可否。这照实说得是掺了多少水分？你对晏五性子的把控，我猜你肯定没有告诉给晏文蓁知道。
罢了，这些恩怨情仇，自有傅徵自个儿去操心。
……
“大将军，待你归来，我便会下令礼部准备采选，册立妃嫔，以充实后宫。届时，我会解除同晏文蓁的婚约。”
“多谢陛下成全。陛下承社稷之重，早日开枝散叶，乃是万民之福。”
“身为帝王，雨露均沾是职责所在。父皇专宠秦氏之祸在前，当以为鉴。”
“……陛下圣明。”
虽说老皇帝专宠后妃，以至外戚擅权，社稷动荡，可这重点该是在皇帝自身荒淫无道上。同他专宠行为本身，倒是没多大关系。只是作为古代君主，专宠确实不利子嗣。周谦这般，确也符合当下明君的行为规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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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府。
“文蓁，明日我便要启程出征。”这一去，要有个把月见不着面了，那还不得争分夺秒地腻歪腻歪。
“……嗯，”晏文蓁手上顿了顿，闷闷开口，“这一日，你等了许久。”
再替那人理了理衣襟领口，退后几步，细细瞧着，用目光描摹她此刻的样子。
她今个儿过来，身上甲胄还未卸下。整个人立在那里，带着一抹以往未曾见过的肃杀之气。这才是傅徵，是傅家军的统帅，是那个一手缔造了沂城大捷、只身推动了征北作战的傅大将军。
“我好看么？”
“好看。傅大将军清俊不凡，让人瞧见，也不知会令多少姑娘郎君倾心相付。”
晏文蓁抿唇一笑。自个儿是愈发发现，这人同什么谦逊矜持压根沾不上边，方方面面，她都显现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张扬自负。
“是么？那么抱歉了。傅大将军只想令晏大小姐一人倾心相付。”
“……”
“文蓁，此一战，傅家军上下早已是磨刀霍霍，渴望多时，只待一雪多年耻辱。是故，这一回，傅石、傅山等人，我会全部带走。
府上，我给你留下了军中老兵护卫。他们或因身有残疾，不能再上战场，或因旧伤未愈，不宜在寒冬腊月穿行草原。但他们经验丰富，战力犹在，绝对值得信任。
再者，陛下也拨了一队侍卫，个个好手。你若是还有事情难决，便直接去寻陛下。
……”
“……”晏文蓁好气又好笑。
皇帝平白无故怎么会拨人过来？我同他又有什么交情可直达御前？无非是你去开口了。我安安生生待在府里头，又不去寻谁麻烦，要这么多兵马作甚？
不过既是这人一番心意，那晏文蓁也就安然接了。
“文蓁，明个儿起，便是进入腊月了。你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吩咐下去。
……”
程知担忧晏文蓁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便来来回回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好些遍。
“我这一去，归期不定。只是，这场战役定下的基调，便是速战速决。我快则三五个月，便可回来了。
文蓁，你莫要过于忧思操劳，切切保重自身。
……”
晏文蓁还从未见过这人这般模样。
上战场的是她，寒冬腊月里去打仗的是她，穿行草原奔袭北胡王庭的也是她。而自己待在京都，有高床软枕可卧，论危险，论艰苦，她岂百倍千倍可止。
晏文蓁还没来得及多做嘱咐，话便被眼前这人说尽了。
抬眸，瞧了瞧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这人明日一早便要出发，一来需要早些歇息，二来应是还有些准备事宜需要安排。晏文蓁这便无奈打断道，“傅大将军教诲，小女子铭记于心。只是，眼下不早了，你……”
眼尾一横，触及那人面庞，心下又是柔软。
一声叹息，眼中溢满情愫，“你此去，是为边境止戈，是为天下太平，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汉胡百姓皆会受益。你，万望保重。
我信你，必能得偿所愿。傅徵，我待你凯旋，归来后再叙。”
“好，文蓁，我等你入睡之后便离去。”
“……傅徵？你明个儿还要早起！”
“无妨，我修行之人。文蓁，我许久不曾伴你入睡了。”程知眨了眨眼，开口间颇有些怅然若失。
“……”晏文蓁念起二人共处一室，那些日夜相伴的时光，耳尖顿时一红。
再瞧着眼前这人一脸正色的神态，只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这人话中似有未尽之意。
不欲细想。
于是，“我困了。”
熄灯，就寝。
程知见着这一气呵成的连贯动作，哑然失笑。媳妇你也未免太过着急了吧，这还未宽衣呐。
轻咳一声，忍住笑意。那便依你意思，暂且如此吧。
随即，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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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元狩元年十二月初一，大军出征，皇帝城外送行。
……
城头上，晏文蓁掩在一旁，瞧着那领头之人，意气风发，绝尘而去，唇边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
前方，策马而去的程知心下一动，猛然回头，目光交汇间，亦是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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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燕州城。
程知一路疾行，赶赴燕北。到了府治燕州城，便下令全军稍作休整。
……
过了几日，燕州大营。
这一夜，程知召集众人，发布作战命令，进行战前动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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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帅营帐。
“下官拜见大将军！”
“末将拜见大将军！”
“属下拜见大将军！”
……
“诸君免礼。”
程知行至主位，环顾一圈，沉声开口。
……
场上一时静谧，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各自站定，很是肃穆。
上首这位，今上钦点的主帅，纵使年轻，只堪堪碧玉年华，纵使是女子之身，号令一群大老爷们，下边的这些个官员将领，也不敢生出半点不敬，不敢显露出丝毫轻慢神色。
且不说她那名扬天下的一战，不说她为今上清扫异己的手段，单看她这一路行军，令行禁止，指挥若定，一派行家作风，便知是兵家高手，深谙军事。
众人心中有数，这人同今上，力排众议，出兵讨胡，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此时托大作妖？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傅大将军的表演时刻。冯平、邓良、马跃、李忠和、韩文越这几人，要不要猜猜程知是怎么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