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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五正待进一步接上，却被程知一下打断。
“喔？怎么晏大人不与晚辈分享一下喜事么？我方才听得晏大人提及家父,以为晏大人准备与我好生叙一叙旧呢。”
“……令尊之死与我无关。当初是秦氏设计陷害,我有阻止过的。”
“嗯，对,”程知点点头，“我爹出事,确实是有秦氏设计陷害,所以，眼下秦氏身死族灭。”
“……”
“可这还有北胡主谋挑事，遣重兵伏击,这一笔账又该要如何来算？”
“……你身边不是正有一个北胡细作么？她可是为北胡效力多年，劳苦功高，深得北胡之主宠幸重用的。你自去算账便是了。
昔日有关如何除去令尊,在秦氏动手之前,这女人已是在我耳边提过不下三回。”
“……”杜玉顷刻一呆，有些傻眼。这个混蛋要不要这么快祸水东引？
不过,随即便反应过来,那人可是傅徴，这般低劣明显的挑拨，在她面前能管什么用？
傅家那事的始末,傅徴早就清楚。自己同她所做的交代,也无半句虚言。更遑论，她行事反应，压根无法以寻常左右。晏五的算盘只怕是打错了。
杜玉强自镇定,克制住没去瞧身侧那人。自己相信她。
果然，不消几息便听着那人轻笑一声，“你是说杜玉？可她如今是我的人，是周人。而你，你才是胡人。
赤兀极新近认下的外甥，对吧？乌勒根？大周世家庶子，同北胡贵族王亲，阁下倒是做的好选择。”
“……”晏五眼眸大睁，心下一跳，很有些惊悚。
这人着实邪乎。此等私密之事，她怎会知道？这一点，杜玉应该不会晓得的。而赤兀极接纳自己，也不过是最近的事情。这、这莫不是，王庭之内还有她的探子？
再者，甥舅之事，赤兀极也只是私下才会偶尔提及。普通探子如何能够探得？
“……”杜玉也是嘴巴微张，忍不住向那人望去。这是什么内情？赤兀极的外甥？还有这回事？
晏五喘了几口气，勉强定了定神，“事已至此，周谦容不得我，晏氏不会放过我，我只是为了苟全性命。”
抬手，指向杜玉，“可是她，你说她是你的人，是周人？那你可知，她到底是谁？”我倒要看看，北胡之主的内事，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她是谁？”程知语气玩味，“她是你的…表妹啊。”
“……你？！”你知道？你居然知道？杜玉会告诉你？还是你查到的？
“晏大人，我也不同你绕圈子了。
方才你道，我掌兵符帅印，晋大将军之位，可喜可贺。这会儿，我便告诉你，于你，还真是如此。所以，我会说同喜。
这喜，不是你被赤兀极接纳，去姓更名，变换身份，而是我，是我手握兵权，我立于朝堂，我有这个能耐可以保住你。”
“……”
“杜玉身为赤兀极亲女，为北胡做了这么多事，我尚且可以护住她，请陛下赦她前事，何况是你？
晏大人，你既说你是为苟全性命，那你又何必吊死在赤兀极这一棵树上？
赤兀极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下有数。不然这么些年，你也不会摇摆不定。他愿意庇护你，那可是有条件的。而我，只要你跟我走，同我回京，向陛下诚心请罪，那我可以以傅徴二字作保，许你性命无虞。
我也不妨告诉你，此番出征，我在陛下跟前立了军令状，誓要踏破北胡王庭，拿下赤兀极。你觉得，他还能够庇护得了你？”
晏五眼神闪烁，脑中思绪飞转。
踏破北胡王庭，拿下赤兀极？是了，这是她的目的。虽然听起来很疯狂，不可思议，可她是傅徴，有沂城之战在前，也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
她眼下潜入草原腹地，只怕还真让自己一语成畿。她当真是想要擒贼先擒王。
那么，眼下她是想要自己配合？
王庭之内可能有她的探子，不过应是只限于探子。自己手上，倒是有一些人马，对赤兀极近况不说了解，也算知悉。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同傅大将军你，并无交情可言，岂敢承你许诺？”
不必说得这般仁慈大度，赤兀极有条件，你难道没有？你且提出要求就是。如今你挡在面前，哪容得了我说不。先答应下来，脱了身再说。
至于其他，晏五心下冷笑一声，你当我傻么？且不说你会保杜玉到几时，就说杜玉只是女子，我能同她比么？周谦当日放言，不会容我，你难不成会违逆圣意，会得罪晏氏？
说得倒是好听，你此时纵是留我一命，也无非是想擒我进京，与你再添一抹功绩罢了。
……
晏五正等着对方开口，却没曾想，会等来一句他万万料想不到的回应。
“晏大人，我与文蓁已是互许终身。”
“……什、什么？你，你，你？”你在说的是什么？
“晏大人，你是文蓁的父亲，便也是我的长辈。我同文蓁两心相许，我爱慕她，我不忍她伤心。”
“你，你是女子！你们，你们，这怎么可能？”
“这不重要。晏大人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最合适的。如今，只有我，只有我傅徴，能够保你周全。
昔日晏府，你那群手下纵是不弱，可要带着你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脱，基本绝无可能。你能离开，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有意放任。
这些年在外，你家室众多，子嗣不少。可这回，陛下却没有大动干戈，施行株连，这也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向陛下开口，讨要恩典。
我本有打算，待事情稍微平息之后，再去寻你。哪曾想，竟是在这里遇上了。你竟是直接来了北胡，投靠了赤兀极。”
晏五神色几番变换，握住马缰的手松了又紧，汗水浸湿了缰绳。
“那你眼下，待要如何？”
“我不要如何，我只要你同我回去。我不想让文蓁失去父亲。”
……
半晌之后，晏五眼中精光一闪，“好，我答应你。
只是，你既是说爱慕蓁儿，不忍她伤心，那你该是清楚，蓁儿不知自己身世，对大周素来忠诚。此前之事，我迫于无奈，其间种种缘由，我都可以与她解释。只是这一回，我离开燕州城，出现在北胡王庭，出现在赤兀极身边，若是让蓁儿知晓，只怕会令她平添忧思。
更遑论，你并非一人，你身后还有大军。让他们瞧见了我，你恐怕不好同周谦交待。”
“唔，”程知眯了眯眼，嘴角微勾，“晏大人真是考虑周到。却不知晏大人想要如何？”
“我，不若我暂避一二，待你功成回朝。届时，我在燕州城等你。”
依程知的修为，夜里同白日无异，这点距离也影响不了视线。程知能清楚的看到，对面那人，他那双手上，青筋暴起，指节泛白，他那张脸上，双唇紧抿，眉头堆得老高。
于是，“好，晏大人请便。”
“……”就、就这样？这般容易？
晏五思虑稍许，轻咳一声，补充道，“蓁儿对你素有好感，以往便是口中不离，我却不知你们竟是生出了这等情愫。你待蓁儿，也是情深意重，我这个做父亲的，又哪里有不成全的道理。”
“多谢。”
“你，你接下来要如何行动？径直前去赤兀极所在？”
“我自有打算。”
“那，那，”晏五咽了咽唾沫，“我们便燕州城再见了？”
“晏大人请便。”程知轻喝一声，夹了夹马腹，便是让到了一旁。
晏五见状，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还是慢慢驭马上前。正要擦肩而过之时，却听着那人开口，“晏大人，大周军队正在向草原进发，你注意避着点。若实在是碰上了，也不必多虑，便直接报我名字吧。”
“好，好，我知道了。”晏五越过了那人，飞速督了一眼，便开始策马狂奔。
数息过后，马蹄声渐远。程知闭了闭眼，微微提气，“晏大人，莫要令我失望，莫要令文蓁失望。”
远处，心神紧绷的晏五闻声，骇了一跳，猛地回头，见着那人还在原处，并未追上，便缓了缓呼吸，长出了一口气。大力一甩，继续挥鞭，一行人绝尘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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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睁开眼，喃喃问道，“你说，我做得到不到位？这情势厉害，该同他说的，我都讲到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天，连续干活半个多月了，不见好几个周末了都，这还有一礼拜才歇。要转不过来了，我写了先发。
看了下日历，突然发现，我写这文还有几天就要到一年了。借用小学周记常见的开头，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这跟堆石垒土似的，一天天作品就这样成型了。回头看，超有成就感。想想这都是日日夜夜时光的见证啊，喔，对，还见证了我的加班频率。容我自我感动下，等我把故事完结，我要印出来，挂我书房墙上，感觉超级棒。
特别感谢一路陪伴，现在还在的朋友。叨叨几句，我会继续钻研，释放天性，争取进步提升的。
第四个故事还有几章，应该可以在一周年纪念前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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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最后的问题咋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