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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心想挽回我？”
“没错。”
“可是，怎么办呢？我是真心不想再跟你一起过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有时候，错过一秒，就是错过一辈子。而我们之间，错过了整整一年，也就错过了生生世世。”
“……”
韩浩宇颓靡地坐在汽车的驾驶位上，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香烟，他没有抽，只是呆呆地看着香烟缓缓地燃尽。眼角泛红。
他发动引擎，深踩一脚油门，迅猛地将车轰出去。瞬间飚远。好像这样做就能把狼狈如丧家之犬的自己远远地抛在后面似的。
……
老张在前面开着车，偶然从倒车镜里看到喻意闭着眼眉头紧锁的样子。
于是，他问，“太太有心事？”
喻意睁开眼，提起唇角笑笑，“并没有。”
她只是有些不开心罢了。如果说人生是一整套程序，而老天爷是那个程序员，那么，韩浩宇就是被老天爷编写进她的人生的一个大bug。
“马上就要当新娘子了，要开心起来哦！”老张叔笑眯眯地说。
喻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很灿烂，“放心，张叔，我什么事儿都没有，谢谢您关心！”
——人生是如此的美好，人生是如此的精彩，她竟为了一个bug郁郁寡欢？！
想想也是很不值得。
喻意侧头看向窗外，“笑里藏刀”，心说，去他娘的bug，去他娘的混蛋前夫，去他娘的，他娘的，娘的……
汽车快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喻意透过车窗看到瑾妈提着篮子站在路面，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讲话，看他们脸上各自的表情，貌似气氛不怎么愉快。
“老张叔，停一下！”喻意忙说，扭着脖子极力向后望，眼中自然地流露着担忧的神色。
“哧——”老张叔一脚踩下刹车。
喻意推开门下车，飞快地跑向瑾妈。
“瑾妈，出什么事了？”
“太太？”瑾妈惊讶地看向喻意。
喻意的目光在中年男人身上打量，“请问您是？”
她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但事实上，她已经把对方当成了坏人，眼神里充满了防备，并把瑾妈挡在了身后。
“您就是裴太太吧，我常听我老婆提起您。”男人笑呵呵地说，语气很温和，但露出的目光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令人厌恶反感。
喻意拧起了眉心，回头看了瑾妈一眼，“这位……是您丈夫？”
瑾妈脸色有些苍白，点点头。
喻意，“……哦。”语气略顿，随后对中年男人说了句，“抱歉啊，我把您当成是……”
不及她把话说完，就听中年男说，“没关系。其实我早就习惯了。原本嘛，我就是一‘劳改犯’。”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带笑意，但，是那种冷森森、神经质的笑意，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饶是喻意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看着他笑肉不笑的样子，仍觉得冷入骨髓。
“瑾、瑾妈，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瑾妈说话的声音很小，低下头不去看男人的眼睛。
“我们走。”
喻意拽着瑾妈赶紧上车。不再去管那中年男人如何如何。
喻意回到车上，迅速拉上车门，居然有种逃离魔爪的感觉。
“呼——”松了一口气。
喻意从倒车镜里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他还站在原地，咧着嘴笑着看着气车一点点远离他的视线。
“他到底是谁呀？”喻意问瑾妈说。
瑾妈的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点往日的血色，她说，“他的确是我男人。但，很多年前，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从那儿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这些年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可上个月，他突然就找到了我。我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打听到的我的下落。问了，他也不肯说。一开口就管我要钱。他说自己刚被放出来，身无分文。让我借钱给他。”
“您借啦？”
瑾妈讷讷地点点头。
“您傻呀？”喻意感到崩溃，脱口而出，下一秒，又结结巴巴的道歉，“对、对不起，我、失态了。”
瑾妈摇头，“没关系。我知道太太是关心我，为我好。的确，把钱借给他这种人，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可他……”
语气停顿了一秒，“毕竟是，糖果的爸爸。”嗓音里夹带着一丝无奈，和哽咽。
喻意张了张嘴，却又感觉词穷。如果善良也是一种错的话，那么，这世上的人就都该被拉去改造。
“对不起啊，瑾妈，我没站在您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光站着说话不腰疼。”
瑾妈笑笑，“太太没有错。我也明白一味的姑息养奸，终究会酿成祸患的。以后我不会再借钱给他了。”
……
“惠民小区”，是回迁楼，也是无人区。原本三个工程段的社区，后来因为资金链断裂，进行到第二段就不了了之了，成了三不管地带。再后来，这里就成了某些类人的避难所。
老铁也住在这里，占据着一个三居室的“豪宅”。他是上个月才搬过来的，行为低调，话不多，但别人一打眼就能看出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叮——”
老铁刚把啤酒罐打开，手机就响了。这枚手机，是用他从前妻那里“借”来的钱买的，新款，拍照像素很高，信号也强，还能上网，比他十年前用的那款诺基亚好多了。
“喂？什么事？”他说话的声音特别沙哑，还很冰冷，让人听了就会不自觉把他和那种职业联系在一起。
“又来生意了，做不做？”对方用了变声器，老铁听不出他实际上到底是男还是女。
不过，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他好处。
老铁勾了勾唇角，深黑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线里散发出渗人的冷光，很像饿极了的老鼠，一旦闻到食物的味道，就会露出一种垂涎的残忍的目光。
“你能给多少钱？”老铁直截了当地问。
“这次是块肥肉，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事成之后，给你三千万。”
“说吧，干什么？”
“我要你……”
……
这天，瑾妈外出办事回来，刚出地铁站口，就又遇到的“老熟人”。
貌似，他是在这儿专门等她的。因为，他看到她时没有丝毫的惊讶。表情很平静地朝她走来。
“你想干什么？又要借钱是不是？”瑾妈皱着眉头，有些气愤。
“这次，还真不是。”男人笑呵呵地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刚要点上，但看到瑾妈下意识捂鼻的动作，又把香烟塞回了口袋里。
“呐个，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男人的表情变得深沉严肃起来。
“有话快说。”瑾妈有些不耐烦。
“我马上要做一笔大生意，事成之后，我想去别的地方定居，买一栋大房子，再干点体面的小买卖。”
“那很好啊。”瑾妈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听上去很像在敷衍。
“我是说真的。”
“嗯。我信。”
男人抿了抿嘴角，“……到时候，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我现在生活的很好，而且……”
不及瑾妈把话说完，就被男人硬生生地打断，“你现在的生活也算好？不过就是给人家当下人，当牛做马罢了。你以后跟着我，我保证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我能让别人伺候你。”
瑾妈深吸一口气，又微微地吁出，接着对男人说，“我们之间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结束了。老铁，我现在只想陪在女……太太身边，伺候她一辈子。”
男人指着她的鼻子，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你啊，天生就是个劳碌命。算了，你不答应，我也不强求。就希望，你到时候不要碍手碍脚的。”
“碍手碍脚？”瑾妈一脸迷惑。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
“你放心，你想做什么，我根本就不关心。还有，我希望你是真的马上就要成为有钱人了，这样你就不会隔三差五来找我借钱。”瑾妈说完，拔脚走向公交站，背影决绝，头也不回。
男人眯了眯眼睛，从口袋里拿出那只有些弯曲的香烟叼在唇边，随后，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再过两天，他就是有钱人了。有了钱，他可以给自己造一个清白的身份，躲去一个警察找不到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完后半生。
……
裴宅。
裴景琛出院了，虽然伤口还没好利索，但情况已经稳定，无需再留院观察，只需要在家静养并按时换药即可。
“老婆，我那件带刺绣的衬衫在哪儿？”
喻意在卧室的沙发上葛优躺，突然听到裴景琛的声音从衣帽间的方向传来。
“就在左手边的衣柜的下面的抽屉的正数第五个里面。”喻意冲着衣帽间的方向喊回去。
几秒之后，裴景琛的声音再次传来，“没有。”
“……”
喻意懒懒地起身，边走边嘟囔道，“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放在那里面的啊？”
她到了衣帽间，看到裴景琛已经把那件衬衫穿在身上了，不觉眉心一皱，“你这不已经找到了嘛。干嘛还要麻烦我？”说话间，她揉了揉疲惫犯疼的眼睛。
裴景琛冲她笑笑，“我就是故意让你过来看看我穿这件衬衫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啊。我做的嘛。”她说完，挤了挤别扭的左眼，“好端端的，干嘛非要找这件衬衫穿？”
“你难道忘了，明天是我们举行婚礼的日子？”
“当然记得。”
“所以啊，我明天就要穿这件。”
裴景琛对着镜子昂首挺胸，越看越觉得这衬衫很适合他。
喻意笑了，“好吧。突然，感觉有点小雀跃，嘶——”眼皮抽了一下，她再次揉了揉眼睛。
“你眼睛还没好？”裴景琛关切地问。
从昨天开始喻意就说左眼难受，有些胀痛，还很容易疲惫。但医生检查过了，结果没什么大毛病，可能是颈椎错位压迫到了视神经血管，给她开了一些舒缓作用的眼药水，并嘱咐她多注意休息。
“嗯。还有点难受，不过比昨天好些了。”喻意说。
裴景琛走到她面前，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等婚礼结束之后，我们就去日本度个假，好好放松放松。”
“嗯。唔……你说，会不会像有些老人说的那样，右眼跳财左眼跳灾啊？从昨天起，我这心里就没踏实过。”喻意忐忑地说。
裴景琛用手指戳了戳她脑门，“子不语，怪力乱神。今晚早点睡，明天说不定就好了呢。”
喻意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