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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这趟洗手间去得久了些,裴景琛便有些坐立不安,于是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号码拨通,但手机里“嘟”了一声之后,就被掐断了。裴景琛心下一个咯噔,以为她是出什么事了,立马就要去找她,却在起身之际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一颗悬在半空的心脏瞬间又落了地。
喻意坐回椅子上,问他,“你刚才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裴景琛勾了勾唇角,一双墨黑的眸凝在她清雅的眉眼上,“没什么。觉得你去得有点久,担心你出事。”
“安啦。”喻意莞尔,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我只不过是途中遇到了熟人,就随便聊了几句。”
她故意没有说明熟人是谁,免得惹他不高兴。
所幸,他也过问。
“话说,你干嘛这么担心我啊?我一个成年人,你还怕我走丢了呀?”喻意笑容甜美,打趣道。
“可能是我最近没休息好,总是莫名紧张。”裴景琛说。
喻意咂咂嘴,“唔,我老公好辛苦。来,多吃点肉肉。”拿捏着嗲嗲的嗓音,把裴景琛给逗乐了。
他从善如流,“好!”
……
吃饱了就打道回府。
途中,裴景琛有一个电话会议要开。
喻意很自然地把耳机塞进耳朵里,用手机听音乐。虽然是他的妻子,但涉及公司内部机密,一般情况下,她还是会选择避嫌。
“会议开始。”男人平静而低沉的声音在车室内响起,余光里是她闭眼认真听音乐的样子,恬静乖巧,讨人喜欢,某人不觉勾了下唇角。
“文件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派人通知龙玉,就按她开的价格,成交……”
“黑凤梨……”喻意沉浸在音乐里,不自觉地跟着哼唱出来,要命的是,跑调了。
正在开会的一群人,突然听到视频里传出了奇怪的声音,不禁开起了小差。
“谁呀?”
“什么声音?”
“哪儿来的?”
“怎么回事……”
裴景琛用余光扫向喻意,那家伙摇头晃脑地哼得还挺起劲的,虚握起拳头咳嗽了一声。
喻意听到咳声,忙睁开眼,侧头看向他,并用唇语问,“怎么了?”
裴景琛正开着会呢,不方便用言语提示,就用眼神示意了下。
可,喻意完全没看懂。
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呢,音乐声很大,她扯着嗓子大声问,“你说什么?”
“……”裴景琛感到头疼,真有种撬开这女人脑壳的冲动,看看那里面到底长得是个枣核还是个脑子。
视频里传来“哈哈”的哄笑声。
喻意的脸唰地红了,真是该死,她怎么这么快就给忘了,他现在正在开会呢啊。
“我……对、对不……”她扯下一只耳机,慌张结巴。
但没等她说完,裴景琛就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再出声。
她脸红得愣了愣,紧跟在后面的字被硬生生咽了回去。重新塞回耳机,蔫头耷脑地靠在车窗旁。
接下来,她也没心思听音乐了,光在想自己刚才到底有多丢人了。
“……在合作达成之前,各位务必守口如瓶。大家辛苦了。散会。”
裴景琛放下手机,扭头看向喻意,只见她小脸灰颓颓的,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突然,长臂一伸,把她勾到了怀里。
“啊——”喻意有些猝不及防,脑袋撞在他结实的肩膀上,眼花了一阵。
“磕疼了?”裴景琛嗓音低哑,大手在她太阳穴旁边轻轻地揉了揉。
喻意摇头,往他身旁靠了靠,却仍是沉闷着一张脸不说话。
“怎么了?还因为刚才的事儿不开心?”裴景琛问。
“没有。就是……给你丢人了。我……我觉得自己太笨了。”喻意垂头丧气地说。
她嗓音软软糯糯的一开口,一副低声下气的口吻,他的心瞬间就化了,就算有心教训她两句,这会儿就只剩下心疼和自责了。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一点都不笨。也没有给我丢人。是他们开会不专心,回头我再教训他们。”
闻言,前方开车的司机老张嘴角微微抽动,裴总,您的原则哪儿去了?
……
j&z公司。
寂静的夜晚,公司里绝大部分办公室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唯独一间办公室在这凌晨两点的时辰仍旧灯火通明。
翟默坐在办公桌后,一张温润的面孔安详沉静,乌黑的眸紧紧地盯着桌面上的电脑,屏幕上代表声调高低的波段起起伏伏。
“……派人通知龙玉,就按照她开的价格,成交……”
这段话,他反复听了数遍。每听一遍,他眼中的墨色就加深一层,脸上的寒气就厚一层。
双手搭在下巴下方,黑眸微微眯起,咬着牙一字一顿,“裴、景、琛……”
……
裴宅。
喻意披着浴袍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裴景琛站在落地镜前整理衬衫的袖口。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她诧异道。
裴景琛把金扣系上,抬头冲她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大手抚上她清凉的脸颊,“有件事需要我亲自去处理。”
喻意拧了拧眉,“你要钱不要命啊?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快凌晨三点了,到底是多要紧的事儿需要你连夜处理?”
“这件事……跟钱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危不危险?”她一脸紧张的神色,却令裴景琛的心头浮上一层暖意。
所有人都关心他飞得高不高,只有她关心他飞得累不累。
“不危险。夏杰还有保镖会跟我一起去。你乖乖待在家里,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两个小时候我就回来了。”
他这样说,只会令她越听越紧张。
她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到底什么事儿啊?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裴景琛摇头,“小事而已。之所以要连夜处理,是因为晚了恐怕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乖,别胡思乱想。嗯?”
喻意吁了口气,慢慢松开他的手,“那好吧。一旦有危险,记得要报警哦。”
裴景琛轻笑,大手压在喻意头顶,目光宠溺,“放心。我一定把你老公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喻意,“……”
裴景琛下了楼。
喻意走到窗户前,从这里还能远远地看他几眼。
大雪过后,整个花园银装素裹,白色的莹光照亮了萧条的寒夜。几辆汽车停在清扫出来的甬道上,穿着皮衣和厚重马丁靴的保镖分列两队,严阵以待,夏杰站在最前面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旁,站姿笔挺。
裴景琛走出别墅,长腿阔步,气势凛然,一身黑色的西装外面罩了一件铁灰的呢子大衣,脖子上挂了一条深色的围巾,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衣角翕动,风姿飒爽。
倏地,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扭身回头,冲着三楼的某扇窗子摇了摇手。
天幕之下,那人恍如谪仙,帅得一塌糊涂。
喻意愣愣地举着手,一颗心嗵嗵地跳得欢快。
夏杰恭谨地拉开车门,裴景琛弯身坐进去。车门关上,将那人俊逸的侧颜挡在了她视线以外。
浓重的夜色里,几辆车依次开走,逐渐消失在蜿蜒的雪线尽头。
喻意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回到床上躺着。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京北冬天夜长,早上七点多天才会亮,可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裴景琛临走时说,如果事情进行顺利的话,那么他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回家。
左右是睡不着,她索性起身,不睡了。靠在床头,就跟熬鹰似的瞪着一双眼熬着。
干熬太没劲,不如画图。可,才拿起平板,却又放下。她的心惶惶的,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画图。转而拿起手机,刷微博,刷视频,刷朋友圈,看看大家这一天都去哪儿了,干什么了,吃什么了……
一条心情跳进她的眼睛,再也翻不过去——
“我多希望,往后余生,冬雪是你,春花是你,夏雨是你,秋黄也是你……”微信昵称,伽域装饰崔大拿。发表时间,一分钟前。
喻意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回一条,“我嘞个去,默契啊,你也还没睡,嘿嘿”。
可,她敲完所有字发表时却发现,刚才那条心情被删掉了。
“……”喻意拧了拧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就跟她冲泡面却发现商家忘记放调料包时的心情差不多。
她立马给崔晓宁发了条信息。
此时,城市另一端,某个高端公寓楼的某个房间里,崔晓宁靠在床头,正捧着手机发呆,突然,屏幕亮了一下。
点开微信,随即一段话跃进她的视线,“宝贝儿,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思情郎啊?”微信昵称,一个外向孤独的自我拉扯。
话说,喻意给自己取了个这么矫情又文艺的昵称,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因,她当初是陈奕迅的粉丝,还是脑残级别的。
崔晓宁盯着那些软体的小黑字,有些吃惊,又有些心虚。她没曾想都这个点了喻意还没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城市彼端,喻意单手托腮盯着手机,等了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可,崔晓宁还是没有回信。
她心想,崔晓宁八成是已经睡了。毕竟,这个点鸡都睡了。
喻意感觉百无聊赖,正准备找点能打发时间的事做,突然,“叮咚”一声后,手机屏幕亮了。
崔晓宁回了信息,“不是思情郎,是思考终身大事。”
喻意迅速把如炬的目光聚焦在“终身大事”这四个字上,手指飞速地敲打屏幕,“宝贝儿,看来有‘情’况啊!!”
崔晓宁收到信息,唇角微微挽起。其实,那件事她本就打算跟喻意说的,只不过她今晚临时有点突发小状况,所以没说成罢了。如今,既然喻意问了,她就想全盘跟她说了。
崔晓宁直接把电话打给喻意。
寂寂长夜里,冷不丁地响起铃声,喻意惊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毛手毛脚地接通,“喂。”
“小意,还没睡啊?”
“景琛出去办事了,我有点担心,睡不着。”
“哦。”
“你怎么也还没睡?哦,对了,你是思考终身大事,嘿嘿……”
崔晓宁笑笑,“不许打趣我。”
闻言,喻意一秒正经起来,“不打趣,不打趣,我就是特别好奇,能让你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人是谁?”
“还能有谁?崔瑾然啊。”
“啊?真的是他?”
“……”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你们两个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可又故意疏远对方。这些年,你们一个追追停停,另一个走走藏藏。”
“这些年?”崔晓宁皱了皱眉心。崔瑾然表现出要追求她这件事,也是在最近一个月,喻意怎么说是这些年呢?
喻意轻笑,“你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看不清楚罢了。而我这个局外人,早就感觉到了他对你有意思。”
“这不可能。”崔晓宁斩钉截铁,不信其有。
这些年,崔瑾然身边的女人来来往往,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他几时对她表现出过有意思了?如果,他早就对她有意思,为什么直到最近才打算追她?
思及此,崔晓宁有些更加郁愤。
“宝贝儿,你想想看,‘吸血鬼’这些年交过的女朋友是不少,但没一个有结果啊。”
“那是因为他太花心。”崔晓宁咬牙切齿,“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了。”
闻言,喻意咂咂嘴,“宝贝儿,你不能把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概而论。就比如,我们家景琛就不是大猪蹄子啊。”
“……”
崔晓宁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无从反驳。
“宝贝儿,这所谓渣男呀,他也是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男女之事,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儿,各取所需罢了。你觉得‘吸血鬼’渣,难道那些女人就不渣吗?”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鸟!”崔晓宁郁愤道。
“既然你觉得他不好,那为什么还大半夜为了他睡不着觉?”喻意反问。
“那是因为……”崔晓宁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嗯?因为什么?”
崔晓宁默了几秒,“因为……我好像喜欢上那个渣男了。”她的声线低迷下来,隐隐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时候的事?”
崔晓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宝贝儿,这就叫情不知所起而一往而深!”
“可是……”语气顿了顿,“我怕!”
“怕什么?受伤吗?”喻意问。
“嗯!”
爱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它却像是一把双刃剑稳稳地立在那儿,一刀可刺破孤独,另一刀可刺破幸福。
喻意轻吁一口气,“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有人把婚姻比作女人终身的港湾。而任何女人都会害怕把船靠错,没有稳稳的幸福,反而整日提心吊胆,风雨交加。
“可是,宝贝儿,爱情是孤注一掷的赌注,但幸福不是!”
“什么意思?”
“当你爱上一个人,或者决定嫁给一个人的时候,你只能孤注一掷,因为你不知道你接下来会跟这个人一起经历什么。但是,幸福不一样,它永远都围绕在你身旁,只要你肯伸手,你随时都能得到它。爱情,是两个人的,但幸福,可以是一个人的。”
“可我还是不懂……”
“也就是说,宝贝儿,你如果真的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那就什么都不要想,跟他在一起。爱情这场赌注,只在于你肯不肯下注。结果是输是赢,全凭运气。”
“那如果运气太差,输了呢?”
“变回一个人,重新洗牌,然后重新下注。但是,你如果赢了,你将收获一份别人羡慕不来的幸福。宝贝儿,婚姻大事是你自己的事,我能跟你说的其实就这么多,最后拿主意的还是你自己。”
崔晓宁在那头儿扬了扬唇角,“小意,谢谢你把这么宝贵的经验传授给我。我突然,没那么迷茫了。”
“那你有打算了?”
“嗯。有了。”
“晓宁,我一直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你人那么好,你一定会幸福的,无论最后嫁给谁。”
“谢谢。”
“这不是客套话。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晓宁,你是个聪明的好姑娘,你应该相信自己,你的选择没有错。”
“嗯!”
通话到此为止,崔晓宁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了。她还怀着宝宝,不能一直熬着。喻意催促她赶紧睡了。
喻意放下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四点。
时间过的太慢了。
她很想知道此时裴景琛究竟在干什么,纠结着拿起了手机,但最终又纠结着放下。
……
某会所包间。
身长玉立的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星眸犀利,紧紧地攫着面前被黑衣人钳制住的落魄男子。
“想跑?哪儿那么容易?”裴景琛扯了扯唇角,一抹冷笑溢出,凤眸半眯,吐露出危险的意味。
“裴总,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咳……”胸腔一震,干白的唇染上几许猩红。
空气里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
裴景琛不紧不慢地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纯银的物件,在修长皓白的手指间打着旋儿。
“啪”一声,一抹幽蓝跳跃;“啪”一声,火光又消失。反复几次。
男人的俊脸在忽明忽灭的光影里,显得越发森冷寒沉。
周围的气氛就像是一根弦,越绷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