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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五星级酒店的总套内,龙玉手拿一杯红酒正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外面熙攘的街道,还有密密匝匝如小蚂蚁一样的车辆、行人,仿佛是上帝,在俯视芸芸众生,给人感觉讳莫如神。
“笃笃笃。”
这时,传来敲门声。
她看了一眼伫立在侧的管家,管家会意地点点头,折射去开门。
很快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表情十分严肃。
龙玉在沙发上坐定,上身笔挺,双腿交叠,一只胳膊略显随意地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不用开口,就显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来。
“出什么事了?”她问。
助手躬着身,说,“刚刚,李总,齐总,赵总……他们接连打电话来,说行程取消。”
龙玉听了,脸上依旧是没有太多波澜,仅仅是唇角微微地勾起,状似冷笑,“哦?”
竟有这等巧合?
“原因呢?”
“五花八门。”
总之是不肯见面。
“奇了。”龙玉阖上眸子想了想,“是不是有人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助理摇摇头,“这个有待商榷。”
龙玉摆了摆手,“你先去吧。容我再想想。”
“是。”助理颔首,折身出去了。
龙玉缓缓地睁开眼,幽淡的目光像是点在古墓里的灯火,幽冥变换,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感觉。
她看向身侧的管家,“这事儿你怎么看?”
这名管家是她身边最为器重之人,最初只是她手底下的一个小马仔,对她忠心不二,而且头脑灵活,又有胆识,一步步坐到了管家的位置上。
他这名管家可不同于一般的管家,他不但总理龙玉身边一切琐碎,还管理着财务、人事等各项大权。
龙玉也曾开玩笑说,若有朝一日他背叛了她,那么她将变得一名不文。
但事实上,这几十年来,沙海浮沉,她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就跟天边的云彩似的,飘了来,又吹走。但唯独这位管家,始终是对她不离不弃。如今她拥有的“江山”,这里面一多半是他立下的汗马功劳。
管家微微低着头,说,“恐怕咱们的人里头出了内奸。”
龙玉点点头,“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这事儿你去查吧,别人我不放心。”
管家点点头,“没问题。”
裴宅。
此时,喻意坐在书房的电脑前,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我晋级了!”
她之前投得参赛高,如今终于收到了评委组的回信。点评且不想说,她以总排名第六的成绩进入了复赛,这结果可喜可贺。
“什么晋级了?”瑾妈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果汁。
“妈。”喻意搓了搓手,“您看,我晋级了。我又要去欧洲参加比赛了。”
“哦?是吗?”瑾妈放下果汁,把眼睛凑到电脑前,“哎呦,这一堆堆的跟蚂蚁似的,我看不懂欸。不过,晋级就好。”
瑾妈笑眯眯地拍了拍喻意的肩膀,满脸欣慰,“我女儿就是有才!”
喻意把头靠在瑾妈的腰处,“还不是遗传了您的优良基因。”
瑾妈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头,“就算有好基因没上过学也是不行的。”她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特别感激你的养父养母。”
“哦?他们‘领’走了你的孩子,你也感激?”
“当年的人死的死,病的病,真相究竟是怎样的,我们现在也无从得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必再追究了。但,他们养育了你,培养了你,让你变得如此优秀,这是事实。我又怎么能不感激呢?”
喻意抬起手臂,圈住瑾妈的腰,“其实我跟您一样。我养父养母都是好人。”
“对了。你有多久没去看你养母了?”
“呃……”喻意算了算,“上次去,还是三个月以前。”
最近事情太多了,她都快养母那边的事儿给忘了。
“抽空儿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在疗养院应该蛮孤独的。人活到我们这个岁数,许多世俗的追求自然而然地就放下了,心里头最大的盼头儿大概就是有儿女陪在身边吧。”瑾妈说。
“我知道了。”喻意点点头,答。
翌日早晨。
喻意吃好了,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老公,我一会儿想去趟疗养院。”
“好。”男人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来。
最近,裴景琛添了个读报的习惯。
早餐的时候,还有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看一会儿报纸才行。
如今报纸可不大好买。
过去的时候,马路上没隔一段距离都能找到一家报刊亭,如今连报刊亭都拆了。他如今看得这些报纸,都是从旁边县城里一家极不起眼的小门店里搜罗来的。亏了县城里的人生活节奏稍微慢一些,还有人保持着订报的习惯。
现在是个信息、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任何新闻只要一打开手机,想看什么都能搜到,方便的很。人们大多不愿意再端着一份报纸阅读。
可,手机有手机的便捷,报纸也有报纸本身的魅力。
景琛就说,“报纸比手机更赏心悦目!”
喻意起身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番。
到了楼下,景琛问她,是让老张送她,还是跟他的车。
喻意想了想,说,“还是让老张送我去吧。中午,我去公司找你,然后咱们一起去吃午饭。就去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家韩餐厅怎么样?”
景琛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老张把车泊在了疗养院大院的坪位上。他下车后,帮喻意把后备箱的东西拿了下来。
整整一皮箱的东西,都是喻意准备送给叶红楠的。
“张叔,您在这儿等我吧。”喻意说。
老张点点头,回到车上。
喻意拖着皮箱往里走,穿过门厅之后到了前台,做好登记,工作人员领着她去到病房区。
“我妈她最近如何?”
“喻夫人最近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工作人员说,到了走廊拐角处她抬手指了下左边的岔路,“这边请。”接着又说,“脾气也好多了。这除了积极配合治疗的原因外,多亏了裴先生经常来看她,陪她聊天。”
“裴先生?”喻意有些诧异。
裴景琛?
他经常来这儿看她的养母?
工作人员点头,“嗯。裴先生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呢,有回喻夫人突然又闹气脾气,一整天都不肯进食,后来还是裴先生来了哄着她把饭吃了,说起来,我们这些医护都感到十分惭愧呢。”
喻意勾下唇角,点点头。
说起来,她自己也有些惭愧呢。
到底是她的养母,可他却默默地把她该做的事做了。
工作人员领着喻意在一间病房前停下脚步,“就是这儿了。大概三个月前,裴先生让我们把喻夫人安排到了这间病房。这里更宽敞些,而且采光也比楼下好,环境相对安静。平时没人来打扰喻夫人,喻夫人的情绪就相对会稳定许多。”
喻意笑笑。
景琛他竟然这么有心啊!
她越发感觉自愧不如。
工作人员轻轻地敲了几下门,随后便折身走了。
喻意缓缓地推开门,对着床上的人叫了一声妈。
叶红楠原本也没睡着,于是睁开眼,侧头朝喻意这边看过来。
“妈!”喻意又叫了一声。
叶红楠坐起来,往她身后瞅了瞅,“就你一个人?”听语气,似乎是有些失望。
“嗯。”喻意点点头,“景琛他去公司了。”
叶红楠摆摆手,“他来不来无所谓。我外孙女呢?”
喻意这才明白过来,忙说,“一一在家呢,今天有早教的老师过去给她上课。改天我再抱她过来看您。”
叶红楠皱了皱眉,“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你就让她上课?你这个当妈的可真狠心。”
喻意低头一笑。
叶红楠吁了口气,斜着眼睛看着喻意,“你还在那儿杵着做什么?坐啊。”
“哦。”喻意在沙发上坐下。
叶红楠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这么木讷的一个人是怎么被他看上的。”
她就是这样的人。
嘴里几乎没一句好听的。
喻意从小到大被她数落惯了,所以也不生气。何况,她还是病人不是。
“妈,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喻意把皮箱放在茶几上,拉开拉链,里面各式各样漂亮值钱的东西便亮了出来。
“都拿回去吧。我在这儿什么都不缺,什么也用不着。”叶红楠说。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箱子里瞅。
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用得着的。您住在这边偶尔也要出去的不是。我给您带了些应季的衣物,还有这些首饰,围巾……”
“大夏天的你给我准备围巾做什么?是想捂死我啊,还想准备让我上吊用?”叶红楠气呼呼地说。
喻意解释,“虽然现在还有点热,可下周就立秋了呀。这是lv的最新款,您最喜欢的牌子的。”
叶红楠撇了撇嘴角,“好吧,好吧,留下吧。”
喻意无奈地一笑。
接着,她把箱子下面的补品翻出来,“这些是给您补身体用的,有燕窝,有雪蛤,一会儿我会把这些交给这里的工作人员。”
“行了行了,不用在我面前显摆了。我知道你找了个有钱的老公行了吧?”叶红楠似是有些不耐烦了。
喻意把东西都整理好,衣服挂进衣柜,收拾放进她床头的抽屉里,一样样的摆好,吃的东西交给了外面的工作人员,嘱咐他们控制好每周要吃的次数以及每顿的克数。
做完这些,她在叶红楠的床边坐下来,用指甲剪帮她剪指甲。
养母是个很爱美的女人,皮肤保养的很好,一双嫩白的手看上去就跟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
剪完指甲,叶红楠让她把抽屉里的指甲油拿出来。
喻意说,“我来帮您涂吧。”
可,话一出口,就收到了叶红楠一记白眼,“你笨手笨脚的会给我涂歪的,我自己来。”
叶红楠涂指甲油的动作缓慢而精准,被刷毛扫过的地方变成漂亮的豆沙色,经过几秒后便形成一层光滑的釉面。
喻意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那时,她每天放学后都要先练一个小时钢琴。她弹钢琴的时候,叶红楠就会坐在她旁边,或者看书,或者涂指甲油。如果她弹错了,叶红楠就会用书敲她的脑袋,或者用染着漂亮的指甲的手指拧她的耳朵。
那时候觉得痛苦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不觉得都是苦的,竟还有那么一丝丝甜味在里头。
“怎么样?”叶红楠涂好了一只手的指甲,问她。
喻意回过神来,点头说,“好看。”
叶红楠笑笑,继续涂另外一只手的指甲,她说,“女孩子嘛,你不用让她读太多书。学学音乐,学学美术,能认识字就行了。女人啊,要是活得太明白反倒会不快乐。”
喻意以为她是在说一一。
于是,点点头。
但叶红楠顿了顿,又说,“就像我一样。”
喻意微微一愣。
事实上,她并不是很了解自己的养母。
她只知道养母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与养父是商业联姻。她一生生活优渥,泡在蜜罐里,除了养父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
难道说,她这么多年一直活得不快乐?
喻意探究地看着她。
可她没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
话题转到了一一身上。
“景琛给我看过小家伙的照片,嘴巴和下巴像你,其余的地方像景琛。”叶红楠说。
喻意点头,“她是跟她爸像的更多一些。”
“几个月了?”
“七个多月了。”
“会说话没有?”
“偶尔会叫一声爸爸,或者妈妈。其他的还不会。”
“嗯。还小呢,不着急。有的孩子两周多才学会说话。对此,你不要太苛责,顺其自然,但也不能太松懒。”
“嗯。”
“我不能帮你带孩子,你不要怪我?”
喻意笑笑,“怎么会呢?只要您身体好好的,就是我和景琛最大的夫妻。”
叶红楠唇边有了些笑意,“你这个人,也不总是木讷的。偶尔嘴巴也挺甜。”
说话她已经把所有指甲都涂完了,喻意帮忙把指甲油盖好收进抽屉里。
“妈,改天我带你去店里做美甲吧。店里花样多。”喻意说。
叶红楠点头,“好啊。不过,除了美甲我还想做点别的。”
“什么啊?”
“我还想做个头发,做个脸,做个spa……”小老太太竹筒倒豆子似的说。
喻意笑了,眼睛里亮晶晶的,“没问题。只要您开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妈,您知道吗?虽然您很毒舌,小时候又总是拧我耳朵,可我还是好爱您!因为,是您和爸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陪我长大,养我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