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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国国君的禁令,多宝阁已经知道了。牧渊,你们太玄门毕竟在群国域内,大玄丹的生产处处受群国君掣肘,这可不是好事!所以,我跟你外婆商量后,决定帮你代理这丹药。你只需把配方交给我们,由我们生产,我们可以把大玄丹卖到整个大陆,所得利润五五分成,你看怎么样?”
?少雄笑眯眯道。
“五五分成?”
“不少了,毕竟材料还得我们自掏腰包。”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难办了。”
?少雄摇头叹气:“听说群国君不仅要在......
马车碾过冻土,轮轴吱呀作响,像是在替这北境的大地呻吟。雪原无边,灰白交界处,乌云如铁幕垂落,紫电蛇行其间,仿佛天穹裂开了一道口子,正窥视人间。阿念倚在车厢角落,披着旧狐裘,指尖仍残留着昨夜施术后的颤抖。她闭目调息,可心口那道锁链符印却像活物般蠕动,时而灼烫,时而刺痛,似有无数细针在皮肉下穿行。
阿霜坐在对面,手中古籍翻至一页泛黄残卷,上绘一座高塔??九层黑石垒砌,塔顶悬一铜铃,铃内封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旁注小字:“忏悔塔,囚情之所。凡动怒、悲泣、狂喜者,皆判‘情绪越界’,永锢于此。”
“你可知塔中多少人?”阿霜声音低沉。
“三万六千七百二十一。”阿念睁眼,目光清明,“每一夜,我都能听见他们的呼吸混在风里,像被掐住喉咙的呜咽。”
阿霜皱眉:“你又在听?”
“不是听。”她摇头,“是感。他们的情绪没有消失,只是被压成薄片,贴在灵魂上,日日摩擦。那种痛……比死还钝。”
车外忽起一阵异响,雪地上竟浮现出层层涟漪般的波纹,如同水面被无形之手搅动。紧接着,一道影子自地底浮现??半透明,佝偻着背,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
“亡语者。”阿霜迅速抽出腰间短刃,横在胸前。
那影子并未攻击,反而缓缓跪下,张嘴无声翕动。阿念却忽然伸手拦住阿霜:“等等,他在说话……用的是‘心音’。”
她闭目凝神,片刻后轻声道:“他说,他是十年前从塔里逃出来的守塔人,因梦见亡妻流泪,被判‘情感复燃’,当场剜去舌根,投入地牢。三天后,他咬破手腕,以血为墨,在墙上写下遗书,然后撞墙而亡。”
“死后也不得安宁。”阿念睁开眼,眸中泛红,“他的执念太重,魂魄被困在塔与人间之间的夹缝,既不能转生,也无法消散。”
那亡语者的身影开始扭曲,最终化作一团雾气,飘向北方??正是忏悔塔的方向。
阿霜收刀入鞘,冷哼:“这是警告,还是引路?”
“都是。”阿念握紧心剑银针,“他们不敢靠近我们,却又渴望被听见。所以派一个连声音都没有的人来带路。”
风更烈了,卷起雪粒砸在车篷上,噼啪作响。远处,一座孤塔终于显现轮廓:通体漆黑,不见门窗,唯有塔身刻满密密麻麻的名字??全是曾被囚禁者的真名,如今已被划去,只剩划痕累累。
“名字是身份的锚。”阿念望着那些被抹去的字迹,“他们先夺走名字,再夺走声音,最后连记忆都变成刑具。”
马车停在塔前百步之外,再不肯前行。拉车的老马双目流血,仰天嘶鸣,却发不出声??它的恐惧已被某种力量强行封印。
两人徒步而行。地面坚硬如铁,每一步都震得脚底发麻。接近塔门时,一道无形屏障骤然升起,阻住去路。空中浮现一行血字:
>“入塔者,须献一情以为祭。
>欢喜、愤怒、悲伤、爱恋……任择其一,永弃之,方可通行。”
阿霜冷笑:“荒谬!若没了情绪,还算什么人?”
阿念却已抬手,指尖轻轻点上胸口:“我献‘恐惧’。”
“你说什么?”阿霜猛地抓住她手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从此你将不知何为害怕,哪怕刀架颈上,火焚身躯,你也感觉不到一丝颤栗!那是疯,不是勇!”
“正因如此,我才要献。”阿念反握住她的手,眼神平静如深潭,“我不怕失去恐惧,只怕看着别人因恐惧而沉默。若我能替他们承担这份虚无,那就由我来。”
话音落下,屏障轰然碎裂。
一股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塔门自动开启,幽暗深处传来无数机械重复的诵念声:
“我有罪,因我流泪。”
“我有罪,因我愤怒。”
“我有罪,因我记得。”
阿念迈步而入,阿霜紧随其后。塔内无灯,却有微光自墙壁渗出??那是镶嵌在石缝中的情绪晶核,每一颗都闪烁不定,像是被抽离的情感仍在挣扎。走廊两侧是狭小囚室,透过铁栅可见里面的人形枯槁,双眼空洞,口中不断重复着忏悔词。
“这些人……还在清醒。”阿念蹲在一扇门前,轻触冰凉的栏杆,“他们的意识被强迫运转,用来循环播放悔恨画面。这不是惩罚,是凌迟。”
突然,最深处传来一声尖叫??不同于其他人的麻木诵念,这一声充满鲜活的痛苦,撕裂了整座塔的寂静。
阿念猛然站起:“有人正在经历‘悔忆回放’!”
她们疾步奔向塔心,推开一扇沉重铜门。室内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铜镜,镜中影像不断切换:一个少年抱着死去的妹妹哭喊;一名女子目睹丈夫被拖入刑场;一位老者亲手烧毁全家画像……
而镜前跪着一人,双手被铁链锁在地面,额头抵着冰冷石砖,浑身痉挛。他每看一眼镜中画面,身体就剧烈抽搐一次,嘴角溢出血沫。
“他是谁?”阿霜问。
“林知远。”阿念喃喃,“南陵书院最后一位诗学生。十年前,他在春祭上朗诵一首悼亡诗,句句含情,被判‘煽动集体哀伤’,押送至此。”
镜中画面定格:林知远站在讲台上,白衣胜雪,声音清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然吾独不忍??不忍见母哭子,妻失夫,稚儿唤父而不应!”
台下众人泪流满面。监察官当即出手,打断其喉骨,令其终生不得发声。
“原来是他……”阿念眼中泛起水光,“我读过他的诗集,藏在竹简夹层里。他说,文字若不能动情,便只是死尸。”
她走向林知远,欲扶起他。刹那间,铜镜爆发出刺目红光,一道雷霆直劈而来!阿霜飞身将她扑倒,自己左肩却被击中,顿时焦黑一片。
“别碰他!”一个机械般的声音响起。天花板降下一具青铜傀儡,面部无五官,只有一枚旋转的齿轮眼,“忏悔者不可接触外界情感,否则将触发‘情绪污染警报’。”
“你们才是污染。”阿念缓缓起身,抹去脸上尘土,“把人性当病毒清除,这才是真正的疯狂。”
她取出一枚心剑银针,指向铜镜:“我要进去。”
“不可能。”傀儡冷漠回应,“此镜连接所有囚犯的悔忆,贸然闯入,你会被万千痛苦吞噬,神志尽毁。”
“那就让我毁一次。”她冷笑,“若连直面他人之痛的勇气都没有,我还凭什么自称承誓者?”
银针刺入眉心,光芒暴涨。她的意识瞬间脱离躯壳,坠入镜中世界。
眼前是一片灰茫茫的荒原,天空布满裂痕,大地下陷成坑,无数人影蜷缩在坑底,抱头低语。她认出来了??这些都是塔中囚徒的记忆碎片,被系统强制剥离后堆放在此,任其腐烂。
她一步步走入坑中,俯身倾听。
“我后悔那天没牵她的手……”
“我后悔说了那句‘你活该’……”
“我后悔为了活命,举报了恩师……”
每一个声音都带着血。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层层迷雾:“你们不必后悔。”
众人抬头。
“因为你们还记得,就已经足够。”她跪下来,与他们平视,“悔恨不是罪,遗忘才是。你们还痛,说明心没死;你们流泪,证明魂还在。这些,都不是错。”
一名老妇爬到她面前,满脸泪痕:“可他们说……情绪会传染,会引发暴乱……”
“那是因为你们一直被当作病人关起来!”阿念厉声道,“真正该治的,是那些害怕人心的人!是谁规定爱必须压抑?是谁定义悲不能言说?如果连哭都要被判刑,那这个世界早就疯了!”
话音未落,整个荒原开始震动。裂缝愈合,地面升起绿芽,枯树抽出新枝。那些蜷缩的身影渐渐挺直脊背,有人开始低声说话,有人相拥而泣,有人对着虚空喊出久违的名字。
这是记忆的复苏,更是尊严的觉醒。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铜镜剧烈震颤,裂纹蔓延。傀儡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大规模情感共振!启动终极净化程序!”
塔顶铜铃骤然摇动,释放出一圈圈紫色波纹??那是“静默之音”,专为抹杀一切情绪波动而设。所及之处,囚徒们再度僵直,眼神涣散,重新陷入机械忏悔。
但阿念的银针已在镜中生根,化作一棵光树,枝叶贯穿荒原,将所有记忆串联成网。她以自身为枢纽,硬生生扛住了静默之音的侵蚀。
“阿霜!”她在意识深处呐喊,“毁掉铜铃!只有斩断源头,才能切断控制!”
阿霜强忍伤痛,跃上螺旋阶梯,直冲塔顶。途中遭遇三具傀儡拦截,她挥刃迎战,刀光如雪,斩断齿轮与锁链。血染长阶,脚步却不曾停歇。
终于抵达塔顶。铜铃悬于风暴中心,每一次摆动都在抽取大地生机。她举起刀,却发现无法靠近??铃周环绕着一层情绪护盾,由历代囚徒的绝望凝聚而成。
“要用情破情……”她忽然明白。
她放下刀,双手合十,闭目低语:“我也害怕过。怕任务失败,怕同伴死去,怕自己变得冷漠。但我始终记得,阿念第一次唤醒那个老兵时,他抱着她哭的样子。那一刻,我知道,眼泪不是软弱,是活着的证据。”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春风拂过冰湖。
护盾出现裂痕。
她继续说着,回忆过往每一次心动、愤怒、悲伤:“我怨过师父逼我修炼,恨过命运夺走家人,也曾在深夜偷偷写信给已故的母亲……这些,我都藏了很久。今天,我不再藏了。”
护盾崩解。
她拔刀,纵身跃起,一刀斩断铜铃绳索!
铃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镜中世界轰然炸裂,万千记忆如星雨升腾,顺着银针倒灌回囚室。每个囚徒的身体都剧烈一震,随后睁开眼??不再是空洞,而是有了光。
林知远抬起头,望向阿念,嘴唇微动。
她俯身靠近,听见了三十年来第一句属于他的言语: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泪水滑落,她点头:“我会记住所有人。”
塔内,一道道身影站起。有人踉跄着走出囚室,有人抱住多年未见的同狱之人,有人跪地痛哭,有人仰天大笑。声音杂乱无章,却无比真实。
阿霜跌跌撞撞返回底层,肩伤严重,脸色苍白。阿念扶住她,哽咽:“你做到了。”
“是你先点燃了火。”阿霜咧嘴一笑,“我只是砍断了铃铛。”
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穿透厚重云层,照在忏悔塔顶端。那断裂的铜铃静静躺在雪地中,内部封存的心脏停止跳动??它曾是某位大祭司的遗骸,被制成镇魂器,如今终于安息。
两人扶肩而出,身后是渐渐苏醒的塔群。有人推开窗户,有人走上街头,有人对着天空喊出一句废话:“今天的风,有点大啊。”
阿念仰头望去,只见高空十三星微微闪动,似在回应。
她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监察庭必将反扑,新的禁令会出台,伪觉醒者会冒充幸存者散布谎言。甚至明天就会有人主张:“既然恢复了说话,那就该学会闭嘴。”
但她也看见,林知远拾起一块炭笔,在塔墙上写下第一行新诗:
>“我曾被罚沉默,
>如今我以声为刃,
>不为复仇,
>只为告诉世界??
>我,回来了。”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踮脚添上一句歪歪扭扭的字:“我也想画画。”
炊烟从塔侧小屋升起,有人煮粥,有人缝衣,有人教孩子拼音。生活,又一次笨拙地开始了。
阿念靠在阿霜肩上,轻声问:“接下来呢?”
阿霜望向东方,那里有一片被称作“忘川谷”的禁区,传说中埋葬着所有被销毁的情书与日记。
“还有太多声音,等着被人找回。”她说。
阿念笑了,摸了摸心口符印。锁链依旧,火焰更盛。
风穿过废墟,携带着新生的喧嚣,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