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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反射着阳光，一闪一闪。
更靠近些的草坡上，薰手里捏着一小把刚采来的嫩草叶和一种带着淡黄色小花的藤蔓叶子，递到一只好奇嗅闻的幼小山羊嘴边。
那只去年冬天才出生的小家伙，如今个头不小了。
它的母亲那只被驰风取名叫“跳角”的母山羊，正安静地站在稍远些的树下吃草，肚子微微有些圆润的凸起。
驰风和芳姑带着小影就在几步远的地方。
芳姑看着他们两人蹲在地上，周围是一些石块和一小堆挖出来的、晒得半干的泥块碎屑。
驰风小心翼翼地从身边摊开的一块厚实干燥，边缘明显磨损的老旧兽皮卷上，掐了一点点儿灰尘般细小的灰黑色粉末，放在一块干枯的厚叶片中央。
那正是硝石碾碎后的残渣。
小影则捧着一小块半干半湿的松软腐泥，紧张地看着驰风的动作。
“记住没？就这丁点儿，千万不能多！”驰风极其谨慎地把那粒粉末在枯叶中间埋好，又在上面压了一块稍大的土坷垃，“就这样远远点上看看，千万别靠太近！”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燧石和小片引火绒。
小影屏住呼吸，兴奋地瞪圆了眼睛。
细小的火星在驰风熟练的敲击下落到引火绒上，冒起一股细烟。
他将那燃着的一点点红热绒星，小心地放到枯叶边缘。干燥的枯叶立刻被点着，火苗很小，沿着叶片边缘快速向中心蔓延。
枯叶连同下面垫着它的干燥草梗迅速化成一小片红色的炭火。
火苗舔舐到那块土坷垃下方！
哧！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骤然膨胀又瞬间塌缩的闷响！
那块压着的土坷垃，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小拳头从内部猛地击中！
“嘭”地一下！
炸飞了！
碎裂的泥屑伴随着一股瞬间爆开的极小气浪和极淡的白色硝烟飞溅开来！
“哎呦！”靠得太近的小影脸上被几颗小泥点打中，虽然不疼，但突如其来的炸裂感还是吓得他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远处的薰被这小动静和小影的叫声惊动，抬头看过来。
那只小山羊也惊得蹦开几步。
“哈哈！哥！它炸了！真的炸了一下！”小影虽然被吓到了，脸上却全是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和兴奋，爬起来就要扑过去看那一小块冒着白烟的焦土。
“别过去！”驰风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小影的衣领，语气严厉起来，带着一丝后怕的余悸，“傻孩子，告诉你离远点！这是硝烟！这粉末……这东西不能碰！离远点懂不懂！”他把小影又往后拉了一步。
小影撇撇嘴，有些委屈，但看着那还在冒白烟的小坑，又忍不住好奇。
薰走过来，看看那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又看看地上还在冒烟的焦土小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呃，我就叫你薰姨吧，叫奶奶实在不妥。”驰风有些不好意思。
林奇站在稍高的坡上，拄着他的石矛。
那小块焦土还在微弱地冒着白气。
他看着坡下那两个围着硝烟玩闹的人，看着林晓手中有序地打磨着骨刀，看着薰身旁那只似乎有些笑意，在薰身边蹭来蹭去的小羊，它那还没长出的角茬子顶着薰的皮裙...
林奇的目光落在自己右小腿那片绑着新树皮的地方。
林奇靠在地穴门口的青石上，午后阳光滚烫，暖意透过薄狼皮渗入伤腿。
他习惯性地将心神沉入体内——那一丝奇异的、如冰冷溪水流过识海的触感，曾经如影随形的“系统”，彻底消失了。
毫无征兆，亦无痕迹，像是从未存在过。
远处山道上，隐约传来归猎族人疲惫却满足的脚步声与猎物拖曳的声响。
平静，真实得没有一丝杂音。
他右腿的树皮绑带下，那些断裂的筋络正一寸寸咬合、重生，带着愈合特有的瘙痒与力量感。他慢慢站直身体，左手紧握住粗糙的石矛柄，以此为支撑，试着将身体的重心，一点点、坚定地，压向那条伤腿。
微微的刺痛，伴随着清晰的支撑感传来。
不再是飘渺的系统提示，这是血肉筋骨与坚硬大地最直白的对话。
不会再离开这里了。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这片用粗粝的石头和滚烫的血脉垒砌的山谷，这些吵闹粗鄙却也坚韧鲜活的生命，头顶这片风雨如磐的天空，脚下这片埋葬了无数骸骨的土地——这便是他的起点，也将是他最终的归宿。
从今往后，他只是磐石部落的林奇，也是老族长。
他与这片土地的呼吸同步，脉搏相连。
直到某一天，他拖着残腿最后一次走上狩猎之路，或者在某块向阳的石头上，握着磨损的骨刀悄然睡去。
骸骨终将如同所有族人一样，沉入这片养育他们的厚土，融为磐石的一部分。
系统的消失并非失去，而是最终的确认，属于外界的所有幻影都已退场，唯余此生的真实，沉重而清晰。
他拄着石矛，久久地伫立在阳光里。
洞内的火光，族人的低语，小羊偶尔的轻咩，交织成磐石部落最平凡也最坚固的日常。
这便是他的世界了，由过去堆砌，向未来延伸，最终，也将在其中归于永恒的沉寂。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但又好像很是陌生，赤裸的生存，坚韧的守望，以及林奇最后的安静的扎根在这儿。
系统在时，他还有无限可能，现在磐石部落稳住了，也不会再受到谁的欺负，对林奇来说，他是真的做到了这一切。
“我是做到了，可是和我想的又不太一样。”
实际上林奇也没算到会是这样的宿命，不过人生就是这样，走一遭，这一遭可以说他经历了无数。
看着嬉闹的小影和驰风，要是翔在就更好了，儿子林耀也因为翔的事备受打击，找不到人，女儿林晓就那么的淡定在那，这可能真的就是一切最好的安排吧，现在他的身边不止有薰和驰风，还有芳姑和小影以及族人们，林奇也不会在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