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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七巧在行宫里又接连住了七天,不敢挪动她,因小产失血太多,肩上的伤又有些严重,便一直在这行宫里住着,那个王太医一直留在这里,给她专门治伤。
沈玉浓也一直陪在这里,好好的一个俊俏的相公,这七天已经熬成了一个憔悴的样子,他看着刘七巧痛也不哼一声,他那样的心疼她,怕这里的人不得尽心,他将兰香从家里叫了来,兰香到底一直跟在刘七巧的身边服侍着,不想,刘七巧的两个姐姐得了信,也都过来了。
于是,这七天里,这殿内,一直都有人,陪着刘七巧,陪着她说话,给她喂饭喂药,兰香与刘三姐,刘四姐,尽心尽力,又一味的小心疼惜,沈玉浓这才放心,他不能帮上什么忙,只在一边陪着,换药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看,但听兰香说,那肩伤是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他们在这里住着,对外界的事,一概不去听不去想,也不太在意,于是,他们不知道,外面如何的变化。
这七天里,皇上召告天下,失散人间已久的十二皇子回来了,恢复了他的称号,并赐了府邸与宫人侍卫,还有赏赐无数。
而让世人震惊的是,皇上还亲自让礼部尚书拟文,给原本的安婕妤平反立传,重新恢复她原本的妃号,还有,赐已死的安婕妤以右皇后的名号,将她的骸骨迁入皇陵,只等皇上百年之后,与她合葬。
这下子,天下哗然。
当今皇上,皇后安在,却已经有了一位皇后在皇陵里。
这古来少有,何况这位安皇后,之前被贬为凡人,她的家人都被皇上亲自的下旨赐死,这变化太巨大,一时之间,民间都在传着此事,不论是宫闱秘闻,还是市野传说,都将这个后赐做右皇后的安皇后,传得神乎其神。
而且她的儿子,刚刚认主归宗的十二皇子,也被传得玄乎,把他说得犹如有仙人护体一样,在民间流浪近十年,却得世外高人指点,学得一身的绝学,于武可开疆扩士,于文可以治国安邦,听说这次回京,还是因为他在这次春猎中,意外救下了陷入狼口的淳公主,才得以骨肉相认,回宫正位。
越传越玄乎,但有一点,却是真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世人更愿意相信,这些传说都是真的,他们更愿意相信并喜欢这样一个颇有些神秘色彩的来自于民间的皇子。
景仁宫里,晔王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刘贵妃歪在榻上,看着小宫女往自己的手指上涂着花汁,鲜艳的,由时下宫人们摘来的海棠花,桃花,樱花混在一起,又晒又泡又挤又榨,才得的一点花汁,轻轻的涂在她的手上。
已经年逾四十岁的贵妃,保养得法,所以,脸上,手上,都没有一点老态,乐殊在一边,小声的向着贵妃耳边说道:“晔王来了!”
刘贵妃“恩!”了一声,微合的双眼,却没有睁开的意思。
晔王走进来,殿内犹如刮进了一股劲风,他的怒气,让涂花汁的小宫女都动作一滞,差一点碰洒了小小的装着花汁的瓶子。
“儿臣给母妃请安!”晔王甩了下手,含糊的作了个请安的动作,就站直了身子,他看到刘贵妃还是那副悠然自得,温婉和气的样子,他就有些奇怪,原本母妃的性子,那些争强好胜都去了哪里,随着母妃的年纪越大,她越像是修佛之人,日日如入定一般,事事不争,处处不抢了。
“是刚下了朝吗?”刘贵妃说道。
“是!”晔王说道,乐殊过来,请他坐下,又给他倒着茶水,他望了下乐殊,这个宫女虽然已经三十余岁的,但是,却很有一些味道,他曾经向母妃求着要过他,却被母妃骂了一通,说他什么人都不放过,这个乐殊一直跟着母妃,是她最为得力的肋手,他要走,她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再培养出一个这样的心腹来。
现在看着乐殊,见她穿着半新不旧的宫衣,倒茶的时候,纤手十指雪白,合了茶盖,递了上来,晔王接过来,故意不松手,按住了她的一点手指。
“啊!”乐殊轻叫了声,茶碗是热的,晔王是存心的,她初时慌了下,后来,就有些厌恶,不过,脸上不敢露出来,小声的轻叫:“晔王!”
她看向晔王,平淡的眉眼,却很有韵味,尖窄的一点下巴,晔王突然看出来,为什么最近自己又注意到她了,原是她这样淡淡的样子,与那个刘七巧有点相像。
想到刘七巧,晔王又是郁闷又是气恼。但是,乐殊却在叫他:“晔王,烫!”
声音里带了点焦虑与疼痛,晔王如个虐待狂一样,终于得到了缓解的,他的那些怒气,于是,晔王于怒意中,带了点笑,松开了。
得了自由的乐殊,匆忙地走回刘贵妃的身边,感觉到刘贵妃瞪了她一眼,她不由得委屈,但什么也没有说,她也知道,刘贵妃已经力求保住了她留在她的身边,而没将她赐与这个晔王,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这个晔王好色至极,他的宫中,旦凡有点姿色的宫人,都被他收了,得了名份还好,有些,便那样不清不白的,乐殊很是庆幸,自己没有被他要去,不然,现在,一定是被他厌倦了,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呢。
“看你这样的气恼,又有什么事吗?”刘贵妃终于睁开眼,挥手叫那小宫女退下去。
小宫女拿着花汁瓶子退了出去,并在出去后,关了殿门。
殿内,只剩了刘贵妃,与她的儿子晔王,还有个大宫女乐殊。
“那个老不死的,不旦让安婕妤做了皇后,十二皇子得了王府,今天还口谕,要给安氏一族平反,那安氏谋反一罪,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不怕让后世垢病他出尔反尔,却就这样平反了,他一心的,要给十二皇子,更多的荣耀与权限,这是为了什么?”晔王叫道。
乐殊的眉头挑了下,这里没有外人,这个晔王一点的忌讳也没有,直接叫皇上做老不死的,这忤逆之罪可谓大不孝,乐殊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有点冷,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命运,有点狡兔死,走狗烹的运势,如果晔王倒了,自己是刘贵妃的人,必然不会有好日子了,但是,如果这个晔王真的成了事,自己被他相中好久,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做晔王的女人,真不是一个女人,好的归宿。
刘七巧受伤后的第十天,终于能坐着马车,回到了沈府。
这十天里,于她,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样,好在,有两个姐姐,有兰香细心的照顾,她的伤口没有发炎,也没有发痒,愈合的很好,太医也说,因为她年轻,身子还在长,所以,外伤很好养,自于小产……
两个姐姐一直在劝她:“七巧,你别伤心,这次是咱们不小心,以后,你和大少爷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才十八岁,娘生你的时候,都快三十了,所以,没事的,以后,你和大少爷一定会有个孩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刘七巧却被她们劝得,越劝越难过,在她们看不到的时候,就偷偷的哭,两个姐姐也难过,去找沈玉浓,叫他去劝劝刘七巧。
但沈玉浓只能劝她好好的养伤,孩子的事,他提起来,心里就难过,所以,尽量去躲开了这个话题,这成了他心里的隐伤,无法与人道明,太医那里,他叮嘱过了,千万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刘七巧不能生养了,太医应了他,再没有提过这个话题。
但这个秘密,让沈玉浓守得太过难受了。
每次听到那两个姐姐劝着刘七巧,什么你还年轻,你以后有得是机会,孩子会有的,不要难过之类的。
沈玉浓都借故走开。
他不忍心骗刘七巧,却又没有勇气将事实告诉她,每当见到她脸色苍白的,去摸着她的肚子时,他就受不了。
他们终于回到沈府。
府里的人都来看望刘七巧。
先是沈老夫人,心肝肉的抱着刘七巧哭了一痛,她是真的喜欢并心疼着刘七巧,刘七巧也真心的将她当做奶奶,周嬷嬷在一边劝着,说七姨娘刚刚小产,不宜多哭,沈老夫人才止了眼泪,抱着刘七巧说:“好孩子,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以后,奶奶再不许他们欺负你了,你好好的养着,以后,再给奶奶生小重孙儿,好不好?”
刘七巧轻轻的笑,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沈玉浓向外走,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沈夫人有些急切地说:“怎么了?浓儿,你怎么哭了?”
这边床上,娘俩个望过去,刘七巧眼神充满了怜悯与内疚,而沈老夫人则说道:“唉,我这个孙儿,看着云淡风轻的,其实,就是个多情种,他不定多心疼你啊!”
沈玉浓没说什么,只向母亲笑了下:“我去叫小厨房准备吃的,咱们就在七巧这里吃晚饭吧!”说完,他就走开了。
沈夫人有些莫明其妙,看着儿子走开了,她才走进来。
看着刘七巧的样子,身为女人倒是有些心疼,但是,她还有些来气的:“七姨娘,就说你怎么这么蠢呢,身边的人,也没个机灵的,这怀了两个月了,怎么还一点也不知道?”
兰香在一边忙着跪下了:“是奴婢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