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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公主说,您也是有儿有女的!”王太医又说道,仿佛在唠着家常一样。
他越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沈玉浓心里的阴影越大,越有些害怕:“王太医,您就说吧,七巧,她有什么事,我受得住……”
王太医有些为难的点点头,轻笑了下:“老夫看得出来,你与这小娘子感情很好,但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这个,沈大少爷要知道啊……”
沈玉浓重重点点头,“王太医,这个在下知道,你不要有顾忌,便说吧,我承受得住,我内人……”
“她怕是再不能生养了……”王太医说道,摇了摇头:“可惜了,这样的年轻,但因为这是她的第一胎,又这样的没了,怕你们受不了这打击啊,可惜了,她这次,身子毁得很一些……”
沈玉浓听他这样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不能生养,再不能生养……”他摇着头,不可置信一样:“不会的,我们还没有个孩子,怎么能不生养……”
王太医似有料到,他会如此一样,恳切的劝道:“沈大少爷,您一定也是见过些大世面的,这孩子也是缘份,好在,您膝下也算有子,倒不至于无后,这小娘子,身子是损了,您只以后对她好些吧,这个女人,不能生养,于她来说,也是痛苦的……”
王太医什么时候走的,沈玉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跪坐在刘七巧的床前,自王太医说了,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孩子了后,他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以前刘七巧怀不怀孩子,他不急,他总想着,他们总会有一个的,连周海棠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七巧那么能耐,处处都好的刘七巧,怎么的,也会给他生个孩子的,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喜欢,必然会如获至宝。
但现今,他俯下身子,头抵到刘七巧的床边,他想着,这个,不能与她说,刘七巧虽然还是个小孩子,有时心思却是深沉,看着不在意,怕她也会受不得的,这个事,只我一个人承受便好。
他刚打定了这样的注意,却感觉到头上一重,有人将手搭上了他的头顶,他吃惊地抬头。
看到刘七巧用着一种痛苦的眼神望着他时,沈玉浓有一丝错觉,仿佛她的眼神里有着万般的无奈与求助。
但也只是一瞬,在他清醒的意识到,刘七巧醒过来时,他立即站起来,抓住刘七巧的手:“你醒了?七巧!”
刘七巧轻轻的笑下,眼神里没了什么,只余了痛苦:“大少爷,你来了,我好疼,可是,为什么,我肚子这么疼呢?我记得我伤在了肩上……”她略抬头,向着肚子那里望去:“我肚子上也受了伤吗?”
沈玉浓哽咽着,手轻轻的搂过去,搂住她的头,小心的不碰到她的伤口,他吻在她的头顶,不让她看到,自己流泪的眼睛:“七巧,别怕,已经过去了,没事的,是,有一件事,你得承受得住,你小产了……”
“小产……”被他搂住的刘七巧,发出的声音,也被蒙住了,有丝遥远。“你是说……”
沈玉浓镇静着,轻声地说道:“是,七巧,是我的错,我竟然不知道,是我们疏忽了,你竟然有了我们的孩子,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这次受伤,你不小心的,失去了他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感觉到刘七巧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在他的手上,渐渐的用力,他能感觉到,他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如她这样的痛苦与疼惜啊。
那只手,松开他的手,刘七巧轻轻的向身下摸去,摸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她的心也一样。
沈玉浓能感觉到刘七巧在哭,可是,并没有一点声响的哭,他起身,果然,在刘七巧的脸上,有两道泪,不停地流下来,“七巧,七巧……”
刘七巧心上木木的,来不及体验,体验不到快乐,他的存在那样的消无声息,连痛苦,都无法发泄一样,她喃喃地说道:“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她不停地说着,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一个孩子,她没有想过,她会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她喜欢沈念慈,也喜欢沈念恩,甚至是小虎头,她也喜欢着,但是,她还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有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孩子,她总感觉,孩子的话题离她很远,现在,真的远了。
“七巧,不怪你,我也是疏忽……”沈玉浓说道。
这时,殿门那里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有人推开殿门,沈玉浓以为是宫人进来,他擦干了脸,坐了起来,刘七巧脸色惨白,躺在那里,现在,他更不敢看一眼她的肚子,他怕,再看一眼,他就会崩溃,一想到,他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他的心就痛苦的揪成了一团。
“沈玉浓,刘七巧,公主来看你们了!”有人通传,刘七巧看过去,是青溪,她说完了,轻轻的退后。
不止是淳公主,还有林平漠跟在她的身后,因为他的身份还未真正的昭告天下,所以,青溪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但省略了。
沈玉浓现今看到他们两个,更是恨了,索性就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只看刘七巧,不去看他们。
淳公主满怀愧疚,走向刘七巧,到了床边,才轻轻的弯下腰来,摸了摸刘七巧的手:“你受苦了,你做的,本宫都记下了,以后,定会报答!”
刘七巧轻笑了下,却是那样的苦涩,她的眼神一错,看到了林平漠,她轻笑了下,不想林平漠太过自责,因为他脸上,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不是那个冷漠而孤傲的林平漠,林平漠小心地过来,看着刘七巧,不知道如何说,半天才说道:“你说的对,从此后,没有你欠我,只有我欠你了……”
沈玉浓在一边,捏紧了拳头。
刘七巧摇了摇头:“不会,我们两不相欠了……”
林平漠上前,恳切地说道:“是我欠你太多,看着你昨天的样子,我恨不得能代你受过,七巧,你怎么这么傻,我不值得你如此,是我的错……”
他还要说,言辞痛苦,情真意切,一边淳公主眼泪汪汪,谁说他们凌家人无情,她与弟弟这不都是性情中人吗?
就在这时,旁边的沈玉浓早就受不得了,一直捏紧的拳头,在这时,终于挥了过来。
“林平漠,就是你的错……”一个拳头过来。
林平漠原本是武艺高超之人,这拳头,明明能轻易的躲过,可是,他生生的受过了,右颊上,狠狠的一个拳击,他整个人向着左边栽去,迈了两步,才站住了身子,沈玉浓又一个扑身,身后,淳公主忙着上来,拽住他:“沈玉浓,你别激动,他,你打不得,他是我的弟弟,他是十二皇子……”
“我管他是谁!是他害得七巧这个样子!”沈玉浓到底不是练家子,稍有些功夫的淳公主,就轻易的拽住了他。
但他双眼突出,恨死了眼前的人:“林平漠,管你是什么皇子呢,你欠我们,永远还不上,你说的对,就是你的错!”
淳公主拉着沈玉浓:“我知道,玉浓,我知道,是我们兄妹欠了你们的,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们定会回报的!我知道,你们没了孩子,你痛苦是难免的,不过,以后你们还会有啊,别这样!”
“不会的,不会……”有的,还没有喊出口,沈玉浓止住了,他看向刘七巧,刘七巧一脸痛苦的看着他,那一瞬,他几乎喊出口:“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或是,他还是忍住了,他看着刘七巧。
刘七巧苦笑着,向他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全是话,别这样,他们是皇族,我们没办法太计较的!
沈玉浓不管不顾,一拳打出,林平漠生生又受了这一拳,沈玉浓打出之后,就彻底的没力气了,痛苦让他如风烛老年一样,仿佛被打的是他自己一样,心上的巨痛,让他站不稳,淳公主拉着他,他就势向后仰了去,昏倒过去前,听到淳公主叫他:“沈玉浓!”
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于沈玉浓来说,如果知道是这样,就算是让他再入牢,他也会甘愿冒着忤逆之罪,而不让淳公主带走刘七巧的。
对于刘七巧来说,她便是为着孩子,也会变得坚强,而反抗那些权势,就算是沈玉浓首肯了,她也不会去冒那个险。
对于林平漠来说,他却是没有退路的,再来一次,再来多少次,他都要在淳公主的危急关头冲上去的,因为,这是他与他的手下,谋划了许久,才谋划来的机会,买通的猎场的猎户,在淳公主的马鞍里下了机关,他混进了猎场,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着,唯一没料的是,晔王的胆大心狠,与刘七巧的舍生取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