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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开始之前，李思芸在与自己的男朋友视频聊天。
“......靠，斯坦培克也在你们那里训练？你有没有过去搭个话，合个影什么的？”苏志翔惊呼：“我看你们那都快成冬奥会冠军大本营了！”
李思芸微微颦了下眉：“不，不是在这里训练，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我们都来两个多月了，今天下午也是凑巧才碰到。”
她又皱了下眉，还是决定将孙振辉告诉她的八卦：“斯坦培克跟wd女伴沃什是恋人，今天可能是来看女朋友”咽回肚子里去。
照苏志翔的尿性，她这么一说，这自以为聪明的二货没准觉得是自己的暗示，然后屁颠屁颠地来一个依葫芦画瓢。可文森特只是在加拿大的另一座城市训练，来这里看望女友也就坐上一个小时的飞机或者开几个小时的汽车，苏志翔要来，那就是十几个小时的越洋飞机了，哦，还得先把签证办妥了。
关掉电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李思芸出了门，果然，孙振辉已经收拾好在走廊上等着她。
清早和深夜冰场时间段人少，价格也便宜，当然，人就受罪一点了。
可是岳正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这一个多月来，虽然跑得跌跌撞撞，摔过无数跟头，ls依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羽翼丰满、振翅欲飞。这其中当然有加拿大教练调//教冰舞经验丰富，训练方法更加科学的缘故在里面；但ls付出的汗水和努力，也是看得到的——除了一早一晚上冰，白天的时间他们还要上舞蹈以及形体训练课程，每天睡觉只有五六个小时。岳正韬有时候想起了会感到庆幸：幸好是李思芸和孙振辉，换个意志稍微脆弱些的，比如汪彤彤这种，会发生什么，他可不敢再想下去。
而就在同一天，wd的两套节目也总算最终定型了，一直到正式比赛以前，他们都会按着这个编排练习下去。以wd以前的时间表，这个进度已经晚了一个多月。不过从各个渠道传来的消息来看，wd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今年赛制大改，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wd的对手们，来自美国的jj（乔伊斯/杰弗里），来自意大利的d迪亚兹/马丁内兹）目前也就是这个进度而已，俄罗斯的rk（瑞迪娃/卡扎科夫）组合现在还没消息传出来，照rk以及他们的教练别列佐夫丘克往年的习惯，没道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关于节目的消息，因此，极有可能拆队的传言也许并非只是传言而已。
对ls来说，站在看台上，亲眼目睹wd的短节目之后，本来就不爱笑的孙振辉脸上的冰霜又加深了一分。
就像两次世青赛的感觉一样，一年之后，他们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与世界最顶尖的水平的距离却没有因此缩小反而拉得更大。这一次也一样。
初来的那段日子，他们与wd的差距虽然是巨大的、看不到边的鸿沟，可在两个多月的艰苦训练之后，以为终于能看到边界的时候，一夜之后，那条鸿沟又还原成了汪洋大海。
虽然孙振辉理智能够给出相当有说服力的解释：刚来时，wd的节目尚未定型，人还有些沉溺在‘假期状态’中没转换过来，所以给了自己‘再往前走走就能看到差距’的错觉，现在他们节目定稿，两个月的系统训练之后，全部身心开始进入了‘训练比赛状态’，开始全力为新赛季做最后的准备。
不是鸿沟进化成了大海，那本就是大海，他们只是被海市蜃楼欺骗了眼睛......
杜兰特脚下一个变刃，身体向后仰，半骑在他腰上半跪在他大腿的沃什往另一个方向身体后仰，她是女选手，柔韧性了得，已经下腰到头与腰部差不多平齐了，在这样的别扭姿态下，脸上还能带着风情万种的迷人微笑，纤纤玉手从唇边飞开——这是送给裁判以及观众的飞吻。
孙振辉眉头一挑，因为wd正好滑到了裁判席的正面，而ls正好站在对面看台上，所以他们看不到沃什的精彩表演，孙振辉注意到的是wd在托举过程中不论是上下法还是中途的托举动作，都刷新了他对冰舞托举的认知——无疑，这是一个新创的托举，在比赛中，这样的动作虽然不能获得明文的加分，但裁判默认会在执行分goe和节目内容分pcs上高看wd一等。
而且，六易其稿的短舞蹈，在节目完整性上，更是甩他们十条街——整套节目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两段音乐：伦巴、探戈都是选自音乐剧《佐罗》，虽然就结构来说是了无新意的三段式，就编排来说非常保守——最后依然不能免俗地安排了节奏热烈的“最终的胜利”，为此将规定舞的探戈放在了最后，可在今年这个坑爹的规则之下，已经是很巧妙的编排了，伦巴慢探戈快时间又短，一共5个动作（规定舞两遍，创编舞3个技术动作）全得安进去，还得捏合成一个有机整体，实在不是件容易事儿。像ls的短舞蹈，两个部分，两段音乐，完全独立，各演各的，再明显不过的拼盘节目。
wd的这两套节目虽然都有些微瑕疵，可就凭今天的表现，已经可以拿去比世锦赛了，绝对可以进前三，因为不知道jj、drk这两对的备战详情，奖牌是什么成色还不确定——这几对选手就是目前冰上舞蹈项目上最出色的选手了，super star级别的，他们一出，基本不可能有他们之外的选手什么机会。
还有一点时间，不过wd似乎对今天的训练成果非常满意，后面就是分散开来做些个人练习，教练们也趁机沾光上冰活动一下筋骨，他们也都是花样滑冰选手出身，有几个人的成绩拿出来其实是非常辉煌的。
为了满足男朋友的心愿，李思芸走下看台，来到冰场旁，掏出手机，准备拍几张照片。
今天运气似乎不错，她发现冰上这群人里面居然有文森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混进去的......
还犹豫什么，赶紧拍吧！
当孙振辉走下看台的时候，就看到李思芸站在那儿发愣，手机拿在手上，但没有拍照。
咦？她不是答应苏志翔要多拍两张文森特的照片的么？怎么人家就在面前了，却不拍了？
冰面上，文森特在练习步伐和旋转，孙振辉就看着他从自己面前滑过去。距离也就四五米的样子，他看上去心事重重，但他的动作很放松，一点都没有僵硬的感觉，脚底下那更是滑得跟抹油一样。孙振辉看的最真切的，那串步伐为例，无论是左前内还是左后内，或者接下来的后交叉步，每一个弧线都是那么的饱满圆润，在冰上留下的痕迹都是那么的清晰准确，完成得是那么轻松惬意。
比教学片上的示范更加漂亮。
文森特在冰场长边的尽头停了下来。刚那串动作，想必是哪套节目里的直线步。虽然是男单的节目，可是孙振辉能够想象得出，如果他对面有舞伴，那么跳的应该是华尔兹，两个人面对面，手拉手，握法是先华尔兹，中间可能会换成基里安式，也可能会换狐步式......
他甚至已经在心中为刚刚那段直线步配上了音乐，每一个“蹦”始于弧线的起步，后面两拍轻巧地荡了开去——只要膝盖轻轻一动，脚踝一别，就会变出一条漂亮的曲线，再一别，是相反的，伴奏的音乐应该是《蓝色多瑙河》那样优雅轻巧的旋律......
不知是谁冲文森特喊了句什么，文森特又开始在冰面上滑动，不过这一次就没有上一次那么多花俏步伐了，就是直直地飞向冰场尽头，然后转身、点冰、腾空、落地——这是一个极漂亮的3f（3filp，即菲利普三周跳，又称后内点冰三周跳、点冰沙霍夫跳）。会跳这个三周的男单选手很多很多，但能跳得这么漂亮这么酣畅淋漓这么让人看了想大叫一声“好爽！”的，没有几个。
就是落冰没控制好，步伐滑出了，另外空中姿态有些松松垮垮。
如果说脚底功夫还能吃吃老底，体重没控制好，跳跃是受影响最大的。
李思芸就站在冰场的这一头，文森特就在她面前起跳，她手里依然拿着自己的手机，但是她一张都没拍，孙振辉看过她手机里最开始拍下的几十张照片，没一张能看的，哪怕是连拍都用上了，也没能抓到一张清晰一点的照片——文森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没得专业器材，确实是很难拍到好的花样滑冰照片的，尤其选手还没配合着摆poss。李思芸摇摇头，将那几十张照片全删了。
可能是听说ls几天后就要离开了，也可能就是普通的表示友好，wd在今天离开之前特意绕到ls面前，用他们蹩脚的中文对她说了句“加油”，并且与他们合影留念。
ls的进步，他们也看得到。
而李思芸也很高兴，终于拍到文森特了！
wd离开了，丽莎边走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原本跟在后面文森特似乎是争辩了一句，但也就是一句，因为下一秒他把背包狠狠地往背上一甩，超过了wd，快步走人，空留下wd在身后你看我我看你，齐齐叹气。
之后，冰场就归ls使用了，今天是他们倒数第五次使用这块冰场，大后天，他们将返回北京，而这次的出国训练也就全部结束了。
虽然遭遇了那么多困难，真要离开了，也是舍不得的，李思芸喘着气，拂开鬓边的乱发，目光怀念地打量着这块冰场的一切，三个月啊......还是与冬奥会冠军同场训练的三个月......希望他们能在关键时刻保佑保佑我们吧！
扭头去看孙振辉，却发现他不在身边。
跟三个小时前的文森特那样，孙振辉也快速向冰场一头滑去，转身、点冰、腾空......但他不是文森特，他更不以跳跃见长，这个3f高度连两圈都不够，直接跪地。
李思芸默默叹了口气：差点忘记了，孙振辉原来是男单，跟文森特一样......
她滑过去，孙振辉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李思芸替他拍掉身上的碎冰渣，劝道：“疼不疼？别试了，容易受伤。”
孙振辉点了点头，沉默半晌之后忽然开口道：“我当时为了练这个三周，把膝盖和手都摔紫了，今天摔得算是轻的，可还是差黄子希很多。”
可能只有孙振辉自己知道，花样滑冰国家队出了名的“老好人”黄子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阴影一样的存在，并且贯穿他的整个童年以及少年时代，其影响大到，哪怕今天他自认已经成长到能够走出这片阴影，那些灰暗的日子依然时不时浮现在眼前，提醒着他，他曾经是那么的不成器。
“就是那个‘跳跃机器’？”李思芸摇摇头，“这没什么，我和苏志翔这方面也不行，我根本就不会三周跳......连两周跳都只学了几个月......十三岁就就转冰舞了......”
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忽然怔了一下，也陷入了回忆中。两个人出奇一致地沉默，然后心有灵犀地将沉默保持到了训练结束。
训练结束，临睡前继续与国内的二货男友视频聊天：
“没事了，有合影就好了，没拍到训练的也不要紧，再说沃杜组合也是冬奥会冠军嘛。哎哎哎，上次你说文森特跟沃杜组合女伴在谈恋爱，有没看到他俩在一起......交流啊？要能把这个拍到就好了。”
那可是独家新闻呢。
苏志翔这货的注意力无疑又偏了，李思芸颦眉想了想，就这两天的一次偶遇，一次赛场上十多分钟的观察......丽莎跟文森特的互动并不是很多，乍一看上去，会认为她跟安德鲁·杜兰特才是一对。
李思芸摇摇头，屏幕中苏志翔有些失望地抓抓头。
身后，孙振辉经过。
“你告诉他，文森特已经在考虑退役了。”
李思芸闻言大吃一惊，转身望着孙振辉：“退役？他这么年轻就......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比丁羽大两三岁的样子......”
“几个花样滑冰专业论坛上都这么传，而且，你也看得出来，他最近并没有系统训练，现在已经快八月了。”
虽然无法反驳这些理由，李思芸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才二十出头啊！就这么退了好可惜的......”
“大概就是因为二十出头就把该得到的都得到了，才会这么快就心生退意吧？”孙振辉叹息道，他自己跟丁羽同年出生，同样都比文森特就小两岁......人跟人的差距，是挺大的。
“不，你看沃杜组合，也是二十多岁就把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他们就没想过要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