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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兰晓鸿对俄罗斯之行的非官方但是细节更加丰富内容更加翔实的汇报，岳正韬轻轻地点着头，对兰晓鸿提出的建议表示会认真考虑，不过还有个小小的异议：“其实跳狐步感觉最对的，不在冰舞这边......在双人那儿。”
兰晓鸿果然一点就通：“......《飞越海洋》？何若晗张凌峰？那确实，这对天生舞感太好了，摩登舞拉丁舞我看都不在话下。”不说别的，岳正韬这么一提，自己马上就能反应过来说的是谁，固然因为自己是裁判，最近几年经常担任国内比赛的裁判长，中国花样滑冰选手，不管是那个项目的，出挑一点都在手下接受过检阅，但也因为hz组合确实抢眼，一提及他们，最先想到的倒并不是他们的世青赛三连冠，而是那些惊艳的成套节目，hz的节目给人印象实在太深刻，从第一年亮相正式比赛的《卡门》、《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开始，每年总有那么一两套让人记忆犹新的成套节目，加上成年组都没几个可以做到的技术难度，足以让他们以青年组之身就让世界冰坛瞩目。如果保持这种进步速度，在三大双退役之后，他们的接班将只是时间问题。
说到接班，中国小冰舞的接班是很早就提上日程的，中国双人滑前几年有三大双（wh、fl、wp）、一个中号（fd）、三小双（xl、ty、nj）、两小小双（hz、ql）一说，如今，虽然冬运会之后中号组合双双退役，三小双拆了两个，但是三大双俱在，两小小双表现抢眼，拆掉的两个小双重组之后表现也还不错，老中青梯队依然完整。而中国冰舞，则年龄断层明显，除了wg，其他都是年轻一代——他们能不能接过wg的班？能不能打破中国冰舞一直以来的宿命？
前一个问题，岳正韬可以非常肯定的说“是”，ls已经不止一次赢下过wg，而且这个交接，极有可能在本赛季的中国站或者四大洲，就可以完成，以wg目前的进度，是铁定上不了全锦赛的，中国站......算算时间也是很紧的，如果连世锦赛的“预赛”——四大洲都无法上阵，而不得不让ls第三次顶替他们上世锦赛的话，恐怕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继续占着这个“一号”的位置了。
关键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被宿命笼罩至今的wg尚未恢复全，这会冰场就是冰舞的时间，上面有五个人：王碧玉、关喆、孙振辉、金蕾、汪彤彤，场边站着岳正韬的师兄，双人教练宋江川，双人是晚上的黄金时间段，这会就来未免太早了吧？而且看他那么专注的样子......岳正韬都要yy师兄是不是双人教腻了想改换门庭跑冰舞来？当然这个念头一出他就在心底叫了一声荒谬，别的不说，宋江川要走了手下五对选手怎么办？谁接得下？谁有这个精力、能力可以接？韦方平当初因为男单没进冬奥会引咎辞职，他走了，雷昀丁羽施立彬一时间找不到人接手，直接耽搁这仨选手了两个赛季，一直到几个月前海归党尹真回来收拾烂摊子，才终于有个交代，幸好是男单，还能亡羊补牢，要是女单，这几个选手搞不好就要废掉了......总之：如果不是因为宋杨的缘故，师兄大概永远不会对冰舞有什么兴趣吧，除了工作，和与工作有关的，对别的事情不会多看一眼......
宋江川看到了师弟，点了下头，就继续关注几个选手训练了，岳正韬也没敢直接开口问，当年吴敬延门下，宋江川是大师兄，他是小师弟，论成绩论威望论资历两人也不能比，其实一直到现在，岳正韬心底对这位师兄依然怀着深深的敬畏和敬佩之心，就算很清楚现在自己也算是混出了点名堂、大家隔着项目谁也不矮谁一头、师兄也没有对自己职责范围之外的事情指指点点的习惯，但一看到宋江川摆出这副疑似检查成绩的架势，岳正韬心里就一阵发毛，偏生冰上这几个人今天忒不在状态，wg组合刚恢复系统训练，失误不断，其余三对干脆人都没来全，没搭档就练不了成套，只能做做基本练习，wz是倒时差，今天没安排他们练习，李思芸苏志翔这俩干嘛去了？又过了几分钟，wg这边没一点好转的迹象，还是继续失误，关喆已经有些吃不消的迹象，听取了岳正韬的建议后，两人靠边休息，剩下三个人没有一对是搭档，还是只能继续基础练习，岳正韬看了下表，再不来就迟到了。
就在他掏出手机准备催促一下的时候，小两口出现了，苏志翔上来一边忙着自己换上行头，一边逮着围上来的队友，确切的说是汪彤彤问个没完，因为他死党赵嘉似乎病了，脸色潮红，满头大汗，但又死活不肯上医院去。
苏志翔一说，关喆也想起来了：“我出发的时候，他就躺在床上了，看精神头确实不好。”
汪彤彤被劈头而来的质问弄懵了几秒钟，随后就反应过来：“他真没病......”
只不过宿醉之后的疲态而已。
等待总是难捱的，在异国的机场，语言还不通，想弄点打发时间的事情，比如买份报纸看看都看不懂，偏生加布列夫这两口子还就跟他们坐一堆，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自己卿卿我我还不算，没事就拉着中国队诸人，或者一起合影，或者请他们给拍照，别人还罢，赵嘉实在是，就差没立马加入fff团了，汪彤彤是亲眼看着他恶狠狠地拉开易拉罐，一口下去，一半没了。
虽然只是啤酒，这个喝法，也有点猛了吧？
加布列夫看到了，从自己行李里掏出私藏的一瓶酒，跟赵嘉对饮起来了！
兰晓鸿见状，感叹了句：“真是走到哪里都离不开伏特加。”却也没有阻止这俩的对酌，赵嘉酒量还挺大的，不过一罐子啤酒么，昨天生日宴会剩下的，还不知道待会能不能通过安检，在这里喝掉也好。
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加布列夫非常慷慨大方将赵嘉的罐子里倒满了自己的伏特加，兄弟嘛，有酒一起喝，这种混合酒喝起来更加痛快，啤酒的清冽，伏特加的带劲，搀和在一起，就是......酒量很好的赵嘉真醉了。
醉酒之后的表现，因人而异，有人是挺尸睡得跟死猪一样，比如孙振辉他爹孙廷光，赵嘉则属于一喝多就话痨的类型，一路上抓住邻座的汪彤彤滔滔不绝，从他们下赛季的计划安排节目编排，一直可以说到他自己的人生安排——都被人家发了好人卡还对人家念念不忘，虽说喝多的人说的话不可全信，但也能表明他对金蕾有多不死心了。汪彤彤当时听得直翻白眼：最开始追夏宜姿遭拒，死活非要吊死在这棵树下，一直到人家正牌男朋友都出现了才死心；这第二次更好，败在正牌男朋友手上都没死了他这颗心......这家伙，怎么总在不该死心眼的时候死心眼呢？
就在她快到忍耐极限的时候，赵嘉终于说得口干舌燥，精神不足，头往后一仰，呼呼睡去。
汪彤彤抹了一把汗，一回到训练中心，第一时间就是给金蕾打预防针。
但她还是低估了事情的复杂程度。
自打青岛之行表白、在金蕾身上盖上了“本人所属，他人退避”的戳之后，孙振辉就开始了正大光明、明目张胆的示好示爱：吃饭帮你排队，多多的好吃的，都是金蕾喜欢的，逛街帮你拎包，就连网上购物，金蕾关注的牌子降价了他都知道！
天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关注金蕾的！
这些细微琐事，虽然不排除搭档李思芸和室友苏志翔无意中泄露给他，但了解得这么详细而且广泛，还是要花不小的功夫和时间。
果然是谋定而后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大局已定，赵嘉输得一点不冤，就算二选一之时金蕾不是两个人都一样的不喜欢而是更青睐赵嘉，在孙振辉可怕的耐心之下，最后结果怎么样还真难说。
就拿今天的训练来说吧，他们和yg倒时差没训练，ls和js却有，偏赶上今天李思芸和苏志翔卡着点儿来的，就这十多分钟里，多亏有她，以及wg在场，不然金蕾......又有的头痛了......头痛于孙振辉的献殷勤，就这半小时，就算金蕾拉着一张脸，摆足了“离我远点”的架势，孙振辉还是不屈不挠地追着问：“试一试嘛！这两种华尔兹其实差不多的，以后肯定用得上！”
金蕾烦了回了句：“差多了！你别过来！”
孙振辉站住了，但还是认真纠正道：“差不多的，都是维也纳华尔兹衍生舞，音乐都可以共用......”然后他往前挪了一点，伸出自己的手：“来试试啊，能跳得好星光华尔兹，拉文斯堡也不在话下的！”
金蕾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我还要‘写大字’呢，你让开些。”
所谓“写大字”，并非写毛笔字，而是指规定图形，这是冰舞的冰上专项练习。在连续多年被冬奥会拒之门外后，岳正韬痛定思痛后总结经验，于是，这一代的小冰舞们，除了正规的基础滑行训练，还特别增加了这一课程，没事的时候，自己也可以练练，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滑行基本功练好。这个规定图形，可以是当年比赛的专门用图，也可以是自己创造的图案，前年国家队还搞过一次书法大赛，因此这个项目就得了个外号叫“写大字”。
金蕾这次写的大字，看不出具体图案是什么，就是一般的步伐练习，汪彤彤粗看了下，有滑跑步、夏塞步......唔，听章霈霖闲聊，下赛季成年组有可能要上银色桑巴舞或者斗牛舞，要不就是午夜布鲁斯，总之都是他们跳得不好的，桑巴斗牛多夏塞步，现在开始多练练，未雨绸缪也是应该的。
只是没有搭档配合，单纯做步伐练习的话，能够取得的进步已经有限了，能入选国家队，说明他们的资质不会很差，起码比普通爱好者强很多，只是在世界专业选手里不算好，这些年，这些功夫投入进去，比起几年前的，金蕾的脚下确实干净多了，粗粗一看，给小选手当榜样的资格是够的。
但是比赛中她做不到这么干净的用刃，而且很难能滑出现在轻快优雅的感觉，一个人滑和两个人滑，同时还得配合音乐和舞蹈，同样要滑得那么好，就很困难了，不止js，就连当年的xr，未能再往前走，也是因为卡在这一点上。
又过了几分钟，李苏小两口终于到了，苏志翔没看见教练的阴沉脸色，先逮着汪彤彤问个没完，都是今天下的飞机，怎么你好好的，赵嘉病怏怏的？俄罗斯那边雾霾很严重？之前又不是没坐过长途飞机旅行，咋这一回这么虚弱呢？不会影响到明天的训练吧？
汪彤彤那叫一个冤，但......总不能把实情都说出来吧？金蕾孙振辉都在呢......扭头找这俩位伪情侣，却发现情况又有变化：孙振辉发觉自己说不动金蕾，于是靠边催促李思芸动作快点：“待会儿给金蕾他们做个示范。”
都是维也纳华尔兹的衍生，拉文斯堡华尔兹和星光华尔兹难度其实相差无几，关键是ls比js早两个赛季经历华尔兹舞的考验，而且无论是简单的美洲华尔兹，高难度的金色华尔兹起码都可以滑完全场，还通过了世青赛的大赛考验，而js目前技术上虽然没有大问题，舞蹈姿态依然还有不够“华尔兹”的时候。
李思芸抬头看了搭档一眼，又斜眼瞟了身边的男朋友，这时候金蕾也靠边了，第一件事不是喘气不是喝水，而是呼唤：“思芸~”
那语气语调，半是撒娇，半是......求援。
能够同时搞定孙振辉和苏志翔的，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