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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儿子电话的时候，罗燕是疑惑的，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但没有再问下去，而且还马上就按儿子孙振辉说的，翻遍了家庭相册，想不到真的翻出了他说的他满月的照片——不但有摆拍的纪念照片，果然还有那天带着他去训练场的，那几张应该是男单的尹真拍的，有他被抱在自己父亲怀里，抱在父亲的师父，按老说法叫师公的韦方平怀里，还有孙廷光的几个队友，争抢着要当孩子的师叔……照片上的孙振辉是那么小那么可爱的一个婴儿，而他的那帮“师叔”们，也都还是青葱少年，个顶个的风华正茂，就是他爹孙廷光，那时候也是个多么有朝气青年啊，眼角眉梢都是笑——哪像现在，成天拉着一张脸，看谁都不爽。
国家队即将出发的时候，罗燕将这些照片放在了信封里，悄悄递给了儿子，当然，顺便也悄悄地问他要这些做什么。孙振辉打开信封，一张张地看过去，随口回答道：“当然是做我的护身符啊。”他抽出其中一张：“你看，这是我，这是我爸，这是万叔叔，冬奥会第八名得主。”
罗燕笑了，嫁入这个花样滑冰世家这么多年之后，即便一开始不懂，现在耳濡目染也多少懂一些了，更别说还有老公没事儿就在耳边念叨。以她所知道的，要是ls能拿到冬奥会的第八名，国家队上至领导，下至一线教练员，非高兴得疯掉不可。
她凑了过去，指着照片说：“这个是尹教练吧，年轻的时候就这么帅；这个是你爹，哎，你说他不板着脸的时候看着多舒服啊。”
万路、尹真、孙廷光、孟飞、张勇、宋江川、岳正韬、薛畅……一个一个看过去，孙振辉的视线，落到了孟飞身边，一个瘦削的少年身上，在他的身上，孙振辉看到了迟振中的影子。
迟天一……他应该就是迟天一吧。
手指轻轻搓动，下一张照片被翻了上来，孙廷光抱着他，而他好奇地望着冰面上正在训练的“师叔”们，但其中一个师叔，确切的说就是迟天一回过头来，对他招手，看他张着的口型，似乎是在说“来”。
迟天一当时对他说什么呢？
来，笑一个。
还是……来，一起滑冰。
花样滑冰真的，真的很好玩的！
孙振辉伸出手指，擦了擦已经泛黄的照片，这些照片的保管还算得当，没受潮也避了光，照片的花纹边角都完完整整没卷没皱，可是毕竟是有年月的东西，颜色已经失真，上面的人像已经有些模糊……罗燕走开了，李思芸凑过来看了一眼——作为搭档，他们很多时候都这样形影不离，以便培养默契，这样的相处方式，使得双人和冰舞多年下来，也出了很多结成夫妻的搭档。ls组合组队到今天，类似的默契也并不缺乏，孙振辉对这张照片，显然是起了别的思绪，不只是对过去岁月的缅怀。
“笑起来很好看，真人应该更好看——他是谁啊？”李思芸说。
孙振辉点一点头，他知道李思芸说的不是他爹孙廷光当然更不是还是个小婴儿的自己，而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他叫迟天一，是迟主任的独子。”
李思芸脸色几度变幻，这个名字她曾经听过，而且就在半年前的那个暑假，虽然岳正韬并没有告知他们迟天一的现状，但前几天看到迟振中病成那样，他却始终没有出现，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最可能的结果当然是……所以李思芸叹息一声：“可怜……”沉默之后又问道：“夏天那一次，你爸爸还有迟主任，是怕你也……一样吧？”
“是啊。”孙振辉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照片，抬头望了望四周，机场候机大厅人来人往，几天前说要来送行的那个人，只怕是来不了，这张照片，大概要永远留在自己手里了。
这时候，身后又冒出一个人的声音，是同为孙家班选手的易明晶，他一开口就是一句接着一句：“光哥，这是什么？照片，谁的？你爸爸的？”
“我小时候的。”
“这是你？”易明晶表示怀疑，他是见过少年时代的孙振辉的，“笑得这么好看，”再一看孙振辉，连忙改口道：“你现在是另外一种风格，也挺好的。”但又忍不住问道：“光哥，怎么想着把这个拿出来？这么老的照片……都发黄了呢……”
孙振辉在心中回答道：这是证明我不是迟天一的铁证——我和他，曾经同框过。但这句话他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口，毕竟太可笑了，首先他自己又不是来历不明的孤儿，而且他与迟天一年纪差距太大了——如果他还活着，那得有三十多岁了，照片上的尹真、孟飞比他也就大四五岁，不会超过十岁，青年与少年的差距。
罗燕代儿子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万路是男单当年三刀客之一，也是中国花样滑冰男单的骄傲，易明晶先是自豪了一番，随即继续好奇：“要前辈保佑，那你不应该找女单或者双人的照片吗？要论奥运会成绩，双人是最好的，女单也是拿过奖牌的，我们男单还是差一点的……在这一次之前，对了，这个迟天一成绩很好吗？上次听余教练讲，他最好成绩也就是世青赛冠军吧？我、我哥还有包子三个人都拿到过世青赛的奖牌啊……”他越说，越觉得对面孙振辉的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在这样的目光“爱抚”之下，易明晶感觉到背后一阵一阵发毛，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踩到啥忌点了，只不过不知道具体是啥地方，但在他手上吃亏过的易明晶也有自己的应对方式，那就是——惹不起，我躲得起，含糊两句之后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躲到表哥身边，应该是安全的！孙振辉再怎么厉害，也惹不起孙教练——也就是他爹。
果然，孙振辉的视线跟随着他一直到了男单这边，却被孙廷光截住了，父子对视一眼之后，孙振辉主动移开了。
在孙振辉看不到的地方，易明晶先小小得意一下，但得意了没多久，忽然反应过来一件顶糟糕的事情：这次冬奥会，他与冰舞是唯三个从头比到尾的！
而且，孙振辉还是这次冬奥会团体赛中国队的队长！
事情是明摆着，中途要换人的女单和双人明显是出不了队长的，只有男单和冰舞二选一，但是选易明晶，嗯……那还是让冰舞出一个人来吧！孙振辉虽说成绩不怎么好，但是冰二代出身，也参加过大赛，见过世面，关键是没掉过链子……没比过冬奥会？除了双人有参加过上次奥运会的选手，其他三项都没有，所以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已经决定了，就由你来担任队长。”
向孙振辉告知这个决定的人是孟飞，以及他爹孙廷光，孙廷光说完这句话后，孟飞伸出手来，轻轻按在了孙振辉的肩膀上，他没说话，但孙振辉以及李思芸都明白他的意思。这对ls当然是荣耀，但也绝对是个负担，尤其是ls的竞技水平还不怎么高，虽然他们确实很努力，很拼命了，但舆论不会在意，甚至会有意无意忽略这一点，一出现苗头，他们会跟狗仔一样，拿着放大镜，显微镜，哈哈镜……不揪出点新闻来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说远的，就是上一次冬奥会落选赛，仅仅是落选赛比砸了，男单和冰舞的落选冬奥会，直接导致下至丁羽雷昀施立彬那一代三刀客，上至韦方平，不管有没有干系，都被舆论一顿痛批，最终以韦方平提前退休告终。那一回，同样折戟落选赛的冰舞之前是小透明所以躲过一劫，这一回，可是主动，呃，应该是被领导层架着往枪口上撞啊……假如有枪的话。
但是孙振辉只点了一点头，答道：“我跟思芸会尽力的，谢谢教练和领导的信任。”
没有表决心，因为他确实没有参加过冬奥会，当然也没有经历过奥运会级别的舆论风波，他只能回答尽力。
当易明晶再次凑过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孙振辉身上的“火星”已经熄灭了，所以，刚刚恐怕是自己神经过敏了？以前提及男单的时候，不管是为什么，只要提到一点儿，他身上都能感受到这种紧张的气氛，区别只是强弱罢了。
果然还是不甘心啊，被男单退货了……哪怕老爹就是男单教练。
易明晶却没有幸灾乐祸的想法，因为他自己也差点就在被退货的行列，要不是跳跃难度始终还可以……但在孟飞为他矫正技术之前，他的基本功是有很大的漏洞的，这也与早年不被看好，所以并没有得到教练重点培养有关。
那个迟天一，没准也是这样的情况？
他就这么站在孙振辉不远处，但孙振辉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身上，当然，也不在那些照片上了，只见他时而低头思索什么，时而看看手表，时而不耐烦地转圈走几步。这么来回几次之后，连他的妈妈都觉得他有事在心了，问道：“怎么了？”
“怎么还不来呢？”孙振辉如是回答，但只有李思芸真正的明白他在等谁。
“啊，尹教练说他们十点到，现在才九点呢，”易明晶对尹真倒是非常信赖，“是我们来太早了，集体行动就是这样，”话音未落，男单那边孙廷光喊他：“易明晶，过来轮到你了。”易明晶耸耸肩：“最讨厌采访了，你爸爸前几天还把苏志翔表扬一通，其实还不是那些车轱辘套话。大话是说得容易，万一没做到不就丢人丢大了吗？照实说又嫌没个性——现在连你们冰舞都被逼出来了，左右不过那些套路，有人替我们说了不就完了，非得一个个拎过去点名，累不累啊。”
孙振辉笑了笑：“能被点名也得有点成绩撑腰啊。”
“那你替我去好了，”易明晶几步蹿到孙振辉背后，推着他走，边走边说道：“我差点忘了，你是这次团体赛的队长，左右要被点名的，干脆替我这一回好了！”
孙、易二人一走过去，立马被群□□短炮包围了，团体赛确实是中国花样滑冰队本次冬奥会的看点之一，特别是在三年前他们奇迹夺得世团赛金牌，最近的一次也拿了季军，这都大大提升了这个项目的关注度，孙振辉虽说所在冰舞项目的历史成绩不佳，但过年期间js的四大洲第四名大大提升了观众的期待值，而身为团体赛的队长，无形中又披上了一层闪闪的buff，但是记者们没有想到的是，孙振辉看着年纪轻轻，却是一个老油条，从他口中休想掏出丁点儿新闻，他身旁的易明晶看着应该是很好的采访对象，也许能从他身上掏出很多料来，无奈也许是孙振辉气场太强大了，不但压过自己搭档一头，还压了易明晶一头——易明晶每说一句话，都不自觉地先看他一眼，仿佛是寻求他的许可。而且孙振辉似乎也真的对易明晶非常了解，每次总在易明晶要被记者带跑，泄料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打断，比如现在，记者问他对马上就要开始的团体赛有什么目标，易明晶刚一张嘴，余光看到孙振辉的眼色，发现自己除了男单，也就是对女单了解多一点，还是因为安贞慧的缘故，双人大概也就跟ql熟一点，问题是ql没拿到冬奥会资格，冰舞完全一抹黑，虽说去年一起去比过世团赛，知道js的名次，可这次上阵的是ls……易明晶知趣的闭嘴，把开口的机会让给了孙振辉。
孙振辉呢，当然也不可能说得非常具体，就算他对四个项目的成绩心中自有一本账，真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绝对能说得出来，但……鬼知道记者回去会怎么写呢！要知道那帮笔杆子们几年前可是把总教练韦方平都逼得退休了的！
于是他连具体每个项目都不讲了，“……团体赛就是比的团体的实力，四个项目哪一个都不可以掉队，单靠一个两个项目的厉害，名次不可能太好，美国、加拿大、俄罗斯都是四项全能，意大利和法国差一点，但也算四项齐全，我们中国队是有很大短板的。”
他没说这个短板就是他所在的冰舞，但记者应该心里有数，因为冰舞第一次拿到冬奥会资格新闻去年世锦赛之后只怕就上过一次体育新闻，这次肯定还会再提一笔，也就不需要他多嘴一句了，具体四个项目有多少实力能拿什么成绩，这个，就听各个项目负责人自己去讲了，说到底，以冰舞的成绩，让他来当这个队长实在是底气不足，不过适逢其时，外加矮子里拔长子罢了。
虽然这么讲有些煞自己的威风，但看看团体赛的这个阵容，内行一点的都明白就很难抱太大的期待：男单就没出一号，女单一号只比短节目，双人派出的fl和ty倒是非常给力，但那是因为双人整体实力的强大造成的，而且派出的也并不是最强的，冰舞倒是最强了——就是ls自己，然而自己有几斤几两，搁世界上是个啥水平，孙振辉还不清楚么？
对面的记者估计也是懂行的，听他讲到“短板”就不再讲下去，因为再讲下去就要揭孙振辉自己以及冰舞项目的短，加上现在所有的运动员都挨个被“点名”过了，接下来就轮到教练员和领导了。
看到□□短炮们转移了目标，李思芸悄悄松了一口气，虽说她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只安安静静地当个壁花，但记者们带来的压力，依然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光看记者那堪比洛阳铲的眼神就知道了，ls还好，孙振辉认认真真答话，她站在旁边点头微笑表赞同，只要孙振辉的答话不出篓子不留辫子，这幅和谐友爱的画面绝对能够过关。易明晶可麻烦了，虽然他是单人项目，但中国两个单人项目在过去的一年里可是拉足了眼球，几位选手可以拿到什么成绩，同项目的，隔壁的，大家之间关系如何，这都多的是空间可以写文章。鲍博被教练保护了起来，女单三姝也被上面下了禁口令，冬奥会结束之前都不会接受采访，黄子希不善言辞而且不参加团体赛，成绩和实力又在三人里头垫底，突破口可不就剩个易明晶了？就李思芸知道的还有，日本那边流传过来的组“cp”的风气，早早就给他找了好几个女友/基友了，中国两个单人项目内部更是重灾区，不论易明晶说什么作什么，都足够一批人脑补出一堆狗血桥段……为什么如此肯定这一切，因为李思芸就认识这么一个人。
记者走开了，而总教练孟飞却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孙振辉的后背，两人没有语言交流，但就动作眼神来说，孟飞这是表达对孙振辉刚刚的认可，不过继续思考下去，会有很多更有趣的推论，比如教练组可以保护女单三主力以及鲍博，让他们免受记者打扰，为什么不给予黄子希易明晶同样待遇呢？因为鲍博和安贞慧的世锦赛奖牌加成？但陈洁歆和文雯都没有世锦赛奖牌，连四大洲奖牌都没有……
关于孙家班，李思芸还是知道一些的，孙家父子带出的弟子的统称，选手遍布中国花样滑冰的四个项目，成绩有好有坏，但就李思芸看到的，听到的，孙家班出来的选手，特别有天赋的，没有，特别有个性的，也没有，问题是成绩特别糟糕的，也没有。
如果不算男单都混不下去不得不转项的孙振辉的话——主要是因为ls组合现在是一号冰舞，这样，就不能算他成绩糟糕了。
还有，几天前迟振中病房里发生的一切……李思芸想了很久，终于发现，能够串起这一切的，就是今天一早孙振辉提到的那个人——迟天一。
团体赛的队长，并不是非孙振辉不可，眼前就放着一个双人的李旭东，就算双人要中途换人，让俞攀接班也就是了——反正规则又没规定队长不能换人，只是一个荣誉职位罢了。但是就孟飞的口气，似乎上面就没有考虑过孙振辉之外的人选，他们就是认定孙振辉了。当然，双人那边没反对也有很大关系，这也正常，看排兵布阵就知道，双人的重心，还是在个人赛，二号组合fl都没舍得让他们打满全场。
为什么上面，确切的说是迟振中要点孙振辉的将？孙振辉和迟天一有什么共同的地方么？
一切的一切，恐怕都要从过去的那个夏天发生的风波寻找答案。
孙廷光为什么大发雷霆？包括双人的宋江川在内的另外一派显然是站在孙振辉的这一边的，关键在于，他们为什么要支持孙振辉？
她自己以及岳正韬、金蕾、苏志翔拼命为孙振辉说话，是因为他们知道孙振辉确实不是同性恋，至少作为几乎天天要见面的教练、队友、室友、女友看来不是的，孟飞、宋江川他们，是为什么？隔了项目的选手和教练，交情就得看缘分了。其中宋江川又还好，孙振辉也说过两家是世交，孟飞……是因为与孙廷光的交情吗？
关键是，他们为什么这么肯定，孙振辉不是？
还有，孙振辉……真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李思芸觉得自己整个心都在颤抖，孙振辉和自己，面临的境况类似，选择的道路也是那么的类似，那么，内在的动机，是不是也类似呢？
李思芸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悄悄地打量自己的搭档，孙振辉还是老样子，原地踱步几圈，然后若有所思停下来，有时候看看还在采访的记者们，有时候也看看自己，间或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往大厅入口走几步，张望一番。
这样子，真的，就是在等待什么。当然，在这里的国家队诸位成员，可不都是在等人——等待四大洲分队归来，然后举行一个象征意义的交班仪式，然后奔赴冬奥会赛场。但因为人多而且是集体行动，只要老老实实跟着大部队走，并不用操心，所以像孙振辉这样的，真的非常少见。
当孙振辉第n次掏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李思芸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九点五十，四大洲小分队的飞机只怕已经落地正在下飞机。而大部队众人也开始轻微的骚动。
孙振辉解开了手机屏锁，但手指停在了屏幕上空，迟迟落不下去。李思芸余光瞟了一眼，手机屏上分明写着“迟振中”，但孙振辉最终没有按在拨打的区域上，他犹豫之后的决定是把手机交给李思芸：“思芸，你……你帮我打这个电话吧，帮我问迟主任他出发了没有。”
“迟主任那天说过要来送我们的？”
“是。”
李思芸没问下去了，迟振中为什么没有来，原因大概只有一个——他，来不了。
不远处，骚动渐渐大了起来，四大洲小分队终于抵达了北京机场，各个项目的选手、教练纷纷上去迎接自己的队友和同事，苏志翔和金蕾眼神又好，又跑在队伍的最前面，第一个找到孙振辉，上来就给了孙振辉一个拥抱，一点都不忌讳孙廷光就站在不远处，脸色十分不好看。苏志翔是这么想的，他是抱了孙振辉，但金蕾也抱了啊，冰舞的三对都互相拥抱互相祝贺了，这是正常的队友关系。
“光哥，你看，这是我们的名次！”苏志翔把一张大大的成绩证书亮给ls。
js组合在四大洲锦标赛冰舞项目上最终获得第四名，将之前ls创造的四大洲最好成绩再次提高了两位，而且这个成绩在短时间内，至少是四年之内都很难很难被打破。首先因为冬奥会的影响，导致诸多高手缺席的情况四年之内不会有第二次了；第二，加拿大冰协痛定思痛，必有后着，到底是冰舞强国，中国不能比，起码在年轻选手的数量上就被吊打，现役成年组中，就算老将hc冬奥会后立马退役，ea的实力依然还在，只是这一次受赛场外因素影响太大，完全不在状态，将来不管是重振旗鼓还是拆对重组，实力依然在中国冰舞之上的几率非常高，就是最近两个赛季让人非常失望的gr，也还年轻，两个人都还不满二十岁，年轻就意味着变数，这一次输给中国冰舞，不代表以后也会继续输下去。虽说赛后有无数外行的观众期待明年中国冰舞可以站上领奖台，但业内，包括js自己也知道，这一次是他们最最辉煌的时刻，辉煌到，即便是他们自己四年后也难以重现。所以一路上，苏志翔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他拥抱的力气和时间也非常的大和长，使得两位女伴都不得不站出来劝，苏志翔才松手。
“光哥，接下来，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类似的话语，不止发生在冰舞的选手之间，气氛非常热烈，而记者们也夹杂其中，咔咔地拍着新闻照片。而总教练孟飞见到队友兼同事的尹真时，却只是握住了他伸出手，代表回复了对方的问候。不过以尹真的机灵和对他的了解，已经知道孟飞并不是对这次四大洲的成绩不满：这次四大洲唯一的奖牌来自于双人，ql组合拿到了冠军，女单不入前十，男单前七开外，冰舞的第四和第十居然还算可以的。
“徐老……已经走了，1号晚上走的。”
尹真怔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在四周热烈的氛围中，他们两个人四周萦绕的低气压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尹真问道：“迟主任的情况怎么样？”
“已经进了icu，但昨天联系他姐姐的时候，说病情暂时稳住了，要我们不要担心。”
尹真又沉默了一小会儿，答道：“那就好。”
“不要告诉选手们。”
“我也这么想。”
之后，两人便不再交谈，脸上也重新挂上礼貌应景的笑容，跟着大家一起合影，留念，然后，两队人马再次分开，其中一队驻足、欢呼、目送另外一队走进特别通道。
几十分钟后，在空姐的提示下，孙振辉关闭了自己的手机，在关机之前，他看了一眼通话记录，发现并没有这个电话的通话记录，是没拨出这个电话，还是被删除了记录？他扭头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搭档一眼，李思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道：“他说，他一定会看我们的比赛的。”
四目相对，在李思芸平静的目光注视中，孙振辉点了点头：“嗯，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比赛。”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飞机终于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