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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去大约半个多月,如今的射阳最为繁茂的梨花开了一簇簇,繁盛的将枝丫压低。将近黄昏,一辆红色的马车才懒懒的从城门口进入,马儿踏蹄的声响颇有节奏的在地面上敲打着。
车内的女子,白衣胜雪,长发盘起,发饰不多,但是也不失大家风范。美眸含波,艳丽的连白衣都压不住那份美丽。
马车缓缓停止在齐侯府门口,怜儿从车板上动作轻柔的跳了下来,然后将马凳放在地上,当里面那人出来的时候,动作娴熟的将人迎了下来。
门口的侍卫还在想是何方神圣而来,当看见下来的人时,个个目瞪口呆。那美人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垂在两鬓的步摇随之晃动,将那精致的容颜蒙上一片恍惚。更是美得触目惊心。
当人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几人才反应过来,慌乱的交代一番之后,一人慌忙跑进内院去通报,而一人则是前去迎接。
“夫人。”
伊伊居高临下的看了眼眼前的人,一边道了声起身,一边往内院而去。走着还问起身边跟随的侍卫:“君侯可在?”
“侯爷在后院……”说到此处,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快步走到季零伊面前,将人前去的去路拦住,而后将人拦下:“夫人,还是随小的在前厅等候吧,小的这就去通知侯爷。”
伊伊颦起眉心,一脸狐疑,但是并没有反驳。转了脚尖,往前厅的方向而去。虽然也算是自己的屋子,但是在此处,她倒是显得像个客人。
等候了许久,才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而来,而且还不是一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口一双黑色渡金长靴,白色衣袍携着外面的冷风而来。那人面容冷峻,一身凌然。
进来之后,目光如之前所见那般浅淡。
看见他的脸时,季零伊瞬间觉得自己心里的大石落下,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连忙起身。但是脚跟还没站稳的时候,那人身后突然闯进来另一人。
“孟哥哥,到底是谁来了啊?”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苏子孟旁边闯了进来,脚步欢快,脸上挂着灿笑。当看箭对面伫立的季零伊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下意识的瑟缩在苏子孟身后,拉着他的衣角,目光阴晦。
“你怎么来了?”苏子孟走了过来,上下瞟了她一眼,说完想要再张口,却无言可对。
季零伊欠身:“夫君一人在这射阳,处理事务,零伊却不能为夫君分忧解劳。如今天气渐冷,所以想来照顾夫君。”
脸上并没与表现一丝关于林佩安出现而动摇的神情,举止温婉,倒是让苏子孟有些失望。
“可是祖母叫你来的?”他挑眉,再问。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回答。更是让苏子孟感到失落。
她只是怕自己若是说是一意孤行,怕是要被苏子孟赶了回去。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苏子孟也是找不到话题,摆摆手:“罢了,你先好生休息,我还有事。便不能陪你了。”
话落,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那面色冷淡的如同二月风霜。让季零伊心都凉到了极点。她以为自己主动来此,苏子孟至少会表现出柔和的态度。事实却不以为然。
林佩安细心观察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眸子里一丝狡黠一闪而过。见人走远了,才冷嘲热讽的靠近季零伊,凑到她眼前,讥讽:“照顾孟哥哥的事情有我就可以了,季零伊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季零伊眉角抽动,凌厉如刀,正对上她的视线,让林佩安不免心悸,一股无形的气压压制着她,心生惧意,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只是听的那淡淡的一声冷喝,人就离开了前厅。
她这是不屑与她争休罢了。
回到房间之后,季零伊又被顾嬷开导了一遍,说是可能她来的太突然了,苏子孟只是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才会表现的冷淡,毕竟那个男人最多的表情面无表情罢了。
季零伊听得她的话,想要今天晚上再试一下,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
可是夜幕垂危,外面的灯笼肆意的散播着自己火红的光线,将整个门楣处在一片暖色下。
屋子里的人坐立不安,修长雪白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板。可是就是没有听见苏子孟来临的消息。她还在妄自揣测的时候,怜儿已经打听消息赶了回来。
“夫人,君侯在西房休息。”那里也算是正室之一,之前两人关系冷清的时候,他多有去那边休息,而这宽阔的正室内便留她一人。
季零伊咬咬唇,撑起身子。命人打上一盆热水,而后亲自端到了西房。
脚步刚刚到了门口,还未踏进去,里面刺耳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孟哥哥,这是佩佩精心为你做的燕窝粥,你趁热喝了吧。”
从门口的方向看去,那两人,一人端坐在书桌旁,低头挥墨,一人端着精致的瓷器伫立在他面前,将热腾腾的燕窝粥放在桌面上,香气扑鼻,从里面传到了门口。那女子小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两人站在一起就好像相敬如宾的夫妇一般。
她收紧捏着水盆的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偏生屋子里的林佩安突然叫住她:“姐姐,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季零伊停住准备离开的脚步,大步跨了进去,触及到苏子孟抬头投过来的视线,只觉得脊梁僵硬。
“哎,姐姐莫不是想给孟哥哥浴足?”林佩安抬起水袖轻盖那红艳唇瓣,语气里夹杂着些许轻蔑。
季零伊不悦抬眼,面上还是摆足了功夫:“是,怎么?”
“可是,姐姐不知道今夜孟哥哥公事繁忙吗?姐姐这般可是要耽搁事的啊。”她高傲的扬起脑袋,就好像在宣告自己的优势一般。为何她会知道,那只能说这两人可能一天都待在一起罢了。
季零伊咬咬唇,不动神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是伊伊欠缺考虑了。夫君你忙。”话落,准备离开。
林佩安刚还在享受胜利的喜悦,不想身边的人突然放下毛笔起身:“无碍,你过来,今夜不做也罢。”
“孟哥哥?”林佩安拉住他欲要走向季零伊的身子,娇声娇气的唤他,却被冷冷的抛开她的手,那人一个目光都没给她,径直来到季零伊身边,宽厚的手掌轻柔的覆盖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四目相对,那美眸红了一圈,却不见泪花。
“过来。”他轻轻说着,然后坐到桌子旁,任由季零伊将自己的靴子脱了下来,然后动作轻柔的将那白色的裤腿挽了起来。柔软的小手轻轻捧着那双足有自己两只手长的脚,轻轻地放进水温适宜的热水中。一股股暖意将脚心的寒冷驱散。
男人脸上冷淡的表情书散开来。
林佩安暗暗啊捏紧手心,稳了片刻,才将笑容重新挂在脸上:“那既然有姐姐在,那我便先下去了。只是这燕窝粥都做了,孟哥哥还是喝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桌面上的燕窝端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接近两人。苏子孟本来想拒绝,但是一想到是人家的一片好意便没说话。
而人步履轻柔的来到两人面前,季零伊正好将为他擦脚的鲛绡搭在盆子边缘上,却在这一刹那,林佩安突然惊呼一声,然后往苏子孟身旁倒去,手中的燕窝抛向半空。
苏子孟眼疾手快,伸出手臂,将人即将倒下的身子揽入臂弯之中,那燕窝却凌厉的往林佩安脸上砸去。苏子孟本能伸手挡开,因而精致的瓷器便碎裂在地面上,滚烫的粥撒在林佩安腿部,烫的她惊叫一声,紧紧地将脑袋埋在苏子孟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