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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掌相对。
空间泯灭。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出,恐怖的波动以两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但凡被波及到的地方,太古星辰纷纷泯灭,哪怕是许多暗中观战的修士,此刻都是脸色大变...
晨光初露,青阳城外的荒原上雾气弥漫。林玄仍立于悬崖边缘,手中玉佩在朝阳下泛出微弱的青芒,那行小字仿佛被日光唤醒,隐隐灼烫指尖。他闭目深吸一口气,将玉佩重新收入怀中,转身踏上归途。
脚步未稳,陈默疾步而来,面色凝重:“大人,兵部急报??北境三关再度异动,妖气冲天,守军传讯说昨夜看见‘黑月升空’,已有七名将士神志失常,自剜双目而亡。”
林玄眉头一拧:“黑月?那是妖域祭坛开启的征兆。距离上次封印才三个月,他们竟恢复得如此之快……”
“更糟的是,”陈默压低声音,“周元今晨称病告假,闭门谢客。我派人暗中监视,发现他府中有两名陌生面孔进出,皆披斗篷,身形诡异,脚不沾地,似有御风之术。而且……他们的影子是反的。”
林玄瞳孔骤缩。
影子为逆者,非人也。
这是阴界使者的标记。
“果然,内外勾结。”他冷笑一声,眼中寒光如刃,“慧明不过是个幌子,真正通冥之人,早已潜伏朝堂。能调动兵部要员、操控边关军情,此人位高权重,绝非寻常权臣可比。”
“要不要先拿下周元?”陈默问。
“不可。”林玄摇头,“此刻动手,只会打草惊蛇。我们要等的是那根线的尽头??幕后之人若真要启开冥门,必会再动用血祭大阵。到那时,顺藤摸瓜,才能揪出整条毒脉。”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急促如雷。一名密探飞骑而至,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报!南岭急讯:巡天府三百里连营,昨夜突遭‘梦魇侵袭’,两千士卒集体发狂,相互残杀,尸横遍野!现场残留黑色粉末,经辨认为‘忘忧砂’,与三年前南疆巫族所用之物同源!”
林玄眼神一凛。
忘忧砂??摄魂控心之毒,唯有掌握《九幽引魂诀》者方可炼制。而此秘法,早已随巫族覆灭而失传。
除非……有人重建了巫族遗脉。
“又是旧账重提。”他喃喃道,握紧剑柄,“看来,四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妖域、阴界、巫族残余……这天下,已成了各方邪修角逐的棋盘。”
陈默沉声道:“是否请求朝廷增派镇守司援军?毕竟您一人之力,难以兼顾四境。”
“朝廷?”林玄嗤笑,“如今的朝廷,有多少忠良,又有多少傀儡?一个周元背后就牵出阴界使者,谁又能保证兵部尚书不是下一个棋子?镇守使的职责,从来不是仰仗朝命行事,而是代天执剑,斩尽邪祟,哪怕孤身一人。”
话音落下,天际忽有乌云聚拢,一道紫电划破长空,竟在空中凝成符文形状,转瞬即逝。
林玄抬头望去,神色剧变。
“这是……镇守令残印!”
那是历代镇守使之间传递紧急军情的天地异象,需以精血引动天象,耗损寿元方可施展。如今再现,说明某位隐世的镇守使正在求援!
“东南方向,百里之外!”林玄判断方位,“走,立刻出发!”
两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出。沿途百姓尚不知昨夜寺庙崩塌背后的惊天之战,只道雷公震怒,焚去邪庙。孩童嬉闹于街巷,炊烟袅袅升起,一片安宁。可林玄心中清楚,这份平静如同薄冰,下一刻便可能碎裂成深渊。
半日后,抵达南岭边缘一处废弃烽火台。此处曾是古战场,白骨掩于荒草之下,空气中常年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那道紫电落点,正是烽火台顶端一块残碑。
林玄跃上石台,拂去尘土,只见碑面刻着半句残文:
**“归墟将启,长安有劫,速阻……”**
后半句已被人为削去,切口新鲜,显然是不久前被人刻意毁去。
“归墟……又是归墟。”林玄低声重复,心头沉重如压千钧。
这时,陈默从碑后捡起一枚青铜铃铛,铃身布满裂痕,却仍散发着一丝温热的气息。
“这是‘唤灵铃’,镇守使信物之一。”林玄接过铃铛,指尖轻抚裂缝,“持有者必是上一代镇守使传人,可惜……铃已碎,人已陨。”
他闭目感应,眉心浮现一道金纹,正是镇魂印的延伸之力。片刻后,他猛地睁眼:“我还来得及救他最后一缕残魂!他在地下三丈,魂魄未散!”
说罢,拔剑入地,引动灵力。大地轰鸣裂开,一道幽蓝光芒自裂缝中升起。一具焦黑枯槁的躯体缓缓浮出,虽面目难辨,但胸前佩戴的银牌尚存:“镇守使?陆昭”。
“陆师兄……”林玄声音微颤。
当年师父座下五徒,他是最小的一个。陆昭排行第二,性情刚烈,擅使双斧,曾在西漠独战八百沙妖而不退。十年前奉命巡查西南边陲,从此音讯全无。没想到,竟在此地以这般方式重逢。
此刻,陆昭残魂凝聚成虚影,嘴唇无声开合。林玄以镇魂印接引其意念,终听清断续之语:
“……归墟计划……十二镇守祭品……黑袍人乃‘守墓人’一脉……他们要借镇守使之血,唤醒沉睡在长安地底的‘始皇棺’……一旦开启,万魂归墟,人间将成冥奴之土……阻止……钥匙……你就是最后一把……”
话未说完,残魂剧烈震荡,终化作点点光尘,消散于风中。
林玄跪地良久,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滴落碑面。
“师父……师兄……你们都死了,可这条路,我还得走下去。”
陈默沉默伫立,罕见地没有催促。
良久,林玄起身,将陆昭遗体郑重埋葬,并在其坟前插上断刀为碑,刻下“忠魂镇守,光照幽冥”八字。
“我们回城。”他转身下令,“我要见一个人。”
“谁?”
“钦天监监正??裴玄通。”
当夜,青阳城最不起眼的小酒馆内,油灯昏黄。裴玄通一身灰袍,须发花白,正慢条斯理喝着劣酒。他是朝廷中最神秘的人物之一,掌观星象、测吉凶、断天机,却三十年未曾准确预言过一次大事,被人讥为“聋瞎监正”。
可林玄知道,此人深藏不露。
因为他曾在一次追查邪修时,亲眼见到裴玄通站在月下,以一根发丝牵引北斗七星之力,瞬间抹去了一座山村的时空痕迹。
“来了。”裴玄通头也不抬,“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林玄坐下,开门见山:“你知道归墟。”
老人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太多,所以才装聋作哑三十年。你以为镇守使只是对抗妖魔?错了。你们真正的敌人,是从一开始就设计这一切的人??守墓人。”
“守墓人是谁?”
“他们是秦时方士之后,奉始皇遗命,世代守护一座秘密陵寝。但他们早就背叛了使命,转而信奉‘永生轮回’之道,认为唯有打开归墟之门,释放始皇残魂,才能统御阴阳两界,重塑人间秩序。”
林玄冷哼:“荒谬!始皇早已化骨,何来残魂?”
“你不明白。”裴玄通望向窗外夜空,“始皇临终前,以龙气锁住自身魂魄不散,沉眠于长安地底极阴之处,名为‘黄泉枢’。十二根锁链贯穿其身,每一条,都系着一位镇守使的命格。这些人并非偶然成为候选者,而是被命运选中,注定要在特定时辰献祭自身,解开一道封印。”
林玄浑身一震。
失踪的镇守使候选者……十二根石柱……锁链……
一切对上了。
“你是说,那些人活着的时候就被当成祭品培养?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你是最后一个。”裴玄通直视他双眼,“因为你继承了完整的镇魂印,唯有你的血,能彻底唤醒始皇棺。他们等了百年,终于等到你出现。”
林玄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所以,我不是守护者,而是祭品?可笑啊可笑,我拼死护这天下,到头来,竟是为了帮他们复活一个暴君?”
“你可以拒绝。”裴玄通淡淡道,“只要你毁去镇魂印,从此隐姓埋名,他们便再也找不到你。”
“然后呢?”林玄反问,“让妖域吞噬北境?让阴界吞噬南疆?让百姓在梦魇中自相残杀?让整个世界沦为守墓人的试验场?”
他站起身,目光如炬:“我林玄生于乱世,受师门教诲,誓守人族尊严。纵使我真是钥匙,那我也要用这把钥匙,砸烂他们的锁!”
裴玄通久久无言,终是举杯:“敬镇守使。”
一饮而尽。
翌日,林玄返回镇守司衙门,下令封锁所有对外文书,调集亲信骨干三十人,组成“斩冥队”,专责调查各地异常事件。同时,他命人绘制一幅巨大地图,标注近年来所有邪修活动地点,竟发现它们呈环形分布,中心直指长安。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地点连成的图案,赫然是一枚古老印章??归墟印。
与此同时,周元府邸内,深夜密会再度举行。
两名黑袍人跪于厅中,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映出千里之外那座幽暗宫殿。
“主上,裴玄通已与林玄见面。”其中一人禀报。
殿中黑袍男子端坐高位,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很好。让他知道真相吧。越是知晓命运,越容易陷入绝望。我要他亲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祭坛,无力反抗。”
“是否加快进度?可启用‘梦蛊’侵蚀其心智。”
“不必。”黑袍人嘴角微扬,“林玄意志坚定,非常人可惑。但他有一弱点??人心。”
“人心?”
“他对百姓有情,对同僚有义,对师父有敬,对母亲有念。”黑袍人缓缓起身,“情感,便是破绽。派人去查他的过去,尤其是那个白发老妇。她既然还在世,那就让她……死在他面前。”
命令下达,影卫悄然出动。
而林玄对此毫无察觉。他正坐在书房,翻阅一本泛黄古籍??《镇魂录?残卷》,这是他从陆昭坟前带回的遗物。书中记载着一段从未听闻的历史:
>“昔有九帝联手封印归墟,立誓永不开启。然秦帝野心滔天,窃取镇魂印碎片,欲逆天改命。九帝怒而诛之,唯其魂不灭,藏于黄泉深处,待时机重生。届时,天地倒悬,阴阳逆转,唯持完整镇魂印者,可决其生死。”
林玄盯着这段文字,心跳加速。
原来,始皇并非单纯追求永生,而是早在千年前就觊觎镇魂印的力量。而如今所谓的“归墟计划”,不过是当年阴谋的延续。
“所以,我不是钥匙……”他低声自语,“我是唯一能终结这场轮回的人。”
窗外,暮色四合。
突然,一名密探破门而入,满脸惊惶:“大人!城东小院失火,那位老妇……没能逃出来!”
林玄猛然站起,眼前一黑,险些跌倒。
“不可能……怎么会……”
他狂奔而出,马不停蹄赶到城东。昔日安静的小院已成废墟,焦木断瓦间,仅剩半块牌位残片,上面“林远山”三字已被火焰吞噬大半。
邻居颤抖着告诉他:“半夜来了几个蒙面人,泼了油就点火……老太太当时还在烧纸钱,根本来不及跑……”
林玄跪在灰烬中,双手颤抖地捧起那块残片,泪水无声滑落。
母亲死了。
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你们……”他咬牙切齿,声音如从地狱传出,“你们竟敢动她……”
那一刻,他体内镇魂印剧烈震动,金色纹路蔓延全身,几乎要冲破皮肉。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席卷四方,连天空都为之变色,雷云滚滚而至。
陈默赶至,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大人!克制yourself!镇魂印反噬会毁掉你的神智!”
林玄仰天怒吼:“我不需要克制!!我要他们全都陪葬!!”
剑出鞘,一式“镇魂?破狱”轰然斩下!
地面炸裂,一道百丈沟壑横贯城区,沿途房屋尽数坍塌,百姓惊叫奔逃。这一剑,不只是愤怒,更是对命运的宣战。
良久,林玄力竭倒地,嘴角溢血,双眼赤红。
“查。”他沙哑下令,“给我彻查纵火者踪迹,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幕后黑手。我要让他们知道,伤害我所在乎之人……代价,是灭族!”
陈默重重点头:“属下即刻行动。”
夜更深了。
而在那座幽暗宫殿中,黑袍男子望着水镜中的景象,终于露出满意笑容。
“情绪崩溃,仇恨滋生,灵魂动摇……完美。林玄,你现在越是愤怒,就越接近归墟之门。因为真正的钥匙,从来不是力量,而是绝望中的觉醒。”
他缓缓举起右手,十二根锁链在他身后虚空中轻轻摇曳,仿佛在等待最后一声钟响。
风,愈发寒冷。
黎明尚未到来,黑暗却已铺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