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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新魂，二层十年，三层百年，四层千年……”往来居的大厅木柜正前方，风溪打横端拿着羽祁附身的折扇，一遍遍的数着木柜的层数，还有可入货物的空柜子，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我说老板，鬼王羽祁好歹也是个万年魂，我们是不是要给他专门开个第五层？”
“嗯～”
“不开第五层，怎么着也得放在最亮眼的地方吧，可第四层好像很挤了。”
“嗯～”
“要不，我拿几个放仓库，给羽祁让让位置？”
“嗯～”
“那……我拿了啊！”风溪空出一只手，朝木柜第四层探了过去，不知怎的，越靠近那些折扇，危机感就越重，他只得反复提醒言臻：“老板，我真拿了啊！”
“嗯～拿，拿什么？”
趴在柜台上，不知游神去了哪里的言臻，艰难的抬眼朝风溪看了过去，察觉到他想移动木柜上的折扇，立即投去了充满杀意的目光：“你想做什么？”
“我……把这些扇子拿开？”
“怎么，嫌死的不够彻底想再死一遍？”
言臻的语气太冷，风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虽然他没有感觉，但身体的本能却让他乖乖往后退了退。
不过很快，他手里的折扇就提醒了他，有时候需要挣扎一下，才能获得答案：“不将他们移开，羽祁的这把折扇放哪？”
“咯，第一层第七个柜子不是空着么？”
“第一层？这不全都是新魂附体的扇子吗？羽祁怎么说也是一方鬼王，让他躺在第一层，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进了往来居的门那就不是鬼王了，这儿的扇面鬼可从来不分等级。”
“那你这柜子上的，不是分的好好的么？”风溪疑惑。
言臻皱眉，太阳穴没来由的突然胀痛，让她很不悦的哼了一声，风溪担心她发狂，察觉到情况不太对，赶紧将折扇放在了言臻之前说的空位上。
正当风溪犹豫，要不要继续留在大厅，坐等言臻发火的时候，一大早出门探查城中情况的杨策适时回来，风溪立即像迎接救星一般，轻飘飘的朝他扑了过去。
精准的闪过风溪的扑投，杨策侧身将黄金长枪放在柜台后的墙角，回头正好对上言臻疲倦的目光，不由问道：“怎么了？”
“困。”
“困？昨晚没有休息好？”
“嗯。”言臻点了点头，双手抱头，十分痛苦。
杨策伸手用食指点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着，本想用术力潜入她的身体探探情况，却被她体内的业障之火瞬间吞没，最后只好作罢。
总算知道，言臻为什么会突然暴躁，还一副要发狂的样子，风溪小心翼翼的凑到柜台边，提议道：“要不老板再去睡一觉？”
“不睡了。”
“可你……不是困吗？”
“昨晚做了个梦。”
“你是诡鉴掌控者，身载业障之火，还能做梦？”风溪挑眉，觉得很是神奇。
梦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是很珍贵的预告，无论真实的荒缪的还是黑暗的，但凡有梦，梦里发生的事情就会预示某些东西，那些东西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
不过众所周知，业障之火可以焚烧一切，像言臻这样的不死之躯，是最不容易做梦的。
“我也觉得奇怪，那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可我就是不想再闭上眼就瞧见那张脸。”
“什么样的脸？”风溪脸上尽是好奇。
言臻碰了碰杨策的手，示意他拿开，抬着那双昏黑的眼睛，她烦躁的看向风溪，心里想着要不要将这只聒噪的恶灵也弄到木柜上躺着。
不过仔细想想，有风溪这个苦力在，往来居很多事情都不用她再动手，比起让他躺着，还是让他继续聒噪好：“那张脸，挺漂亮的，乍一看也称得上举世无双。”
“这就难怪了，美女梦见美女总是要羡慕嫉妒恨的，要是梦见个和将军一样的男子，老板肯定是心花怒放的。”
“风溪，休要胡说。”杨策呵斥了风溪一句，他以前不知道，在这洛城中过的久了，那些古灵精怪的小乞丐们可是背地里跟他说了，他那张带着刀剑伤的鬼脸，实在有些吓人，自然和好看漂亮俊俏这类的词沾不上关系。
“啧，将军怒了？”
“讨打？”
“别……别别别，我就那么一说，将军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别跟我一般计较。”风溪伸出手摆了摆，接连退了好几步，才安心停下。
“我不是说那张脸如何，我是觉得……那张脸我好像在哪见过。”
“昔日故人？”
“大概。”
“也可能是昔日仇人。”
“我也不清楚。”言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区区七百余年，很多事情她都记不清楚了，以前她觉得这是件幸福的事情，不用为那些只见过一面的灵体鬼怪或者“路人”感伤，现在看来，留不住那些记忆，她也就如同废人，日复一日的生活根本没有意思。
“既然想不清楚，那就不要想太多了，我帮你再揉揉，你闭着眼睛不睡也能养会神。”
不管是故人，还是敌人，杨策都觉得没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往来居里能站到言臻面前的，首先也得过他和风溪这两关。
多想不利。
反正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言臻只得闭了眼，整个身子躺在椅子上，任由杨策摆布。
时至正午。
小乞丐们进进出出的来了好几轮，将杨策之前交代给他们的任务全都做了，最后一个领了赏钱要离开的乞丐，看了眼柜台后的言臻和杨策，凑到风溪耳边低声问道：“风溪哥哥，臻儿姐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那……往来居今日还迎客吗？”
“迎啊，当然迎。”风溪疯狂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道：“给钱的就迎，没钱的……还是先让他们等着吧，老板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别让他们进来惊了老板的梦。”
“广袖流仙裙，黄金鬓边钗，看那位姐姐的打扮，绝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嗯？在哪呢？”
“楼外大树下。”
“她怎么不进来？我又没关门。”风溪觉得奇怪，拉着乞丐快步走出了往来居。
放眼看去，楼前那棵大树下的确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打扮也确实如小乞丐所说，是个有钱人家的模样。
只是，那位姑娘并未看着往来居，只是低头看着地面，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风溪。”
听到杨策的叫唤，风溪又看了眼那位姑娘，实在分辨不出她的来意，只好先让小乞丐离开，他进楼向杨策和言臻说明一下情况。
“既然没进楼，那就不算往来居的客人，忙自己的事吧，别惦记着从外面招揽客人，我没那个闲心情哄他们。”
“是是是，老板你继续歇着吧。”
以言臻现在的状况，就算那客人是抬着黄金进楼的，恐怕也能被她吓出去，风溪只好放弃心中的好奇，不去一探究竟。
只不过这样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那位姑娘最终还是走了进来。
“请问……”
“别问。”
“老板，冷静！冷静！”
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形，不等言臻彻底爆发脾气，风溪就已经跳到了那姑娘面前，满脸堆笑的迎着她入了座，还暗中冲杨策使了个眼色，让他劝着点言臻。
“小的风溪，请问姑娘有什么需要什么样的扇子，只要姑娘能形容出来了，小店一定都能为姑娘寻来？”
“我……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可我们这，是卖扇子的。”
风溪眨了眨眼，充分用自己的表情传达了自己的疑惑。
姑娘低着头，不敢直面风溪，过了许久才从衣袖口袋里摸出一方玉佩，缓缓递给了风溪。
随手接过那方玉佩，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发现竟然是块白虎形的血玉，不由惊道：“将军快看，这不是和老板打碎的那块一样么。”
“嗯？”
风溪的话，让杨策的目光转向了他手中的白虎血玉。
“这……”
“拿来我看看。”
言臻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朝风溪招了招手，将那块白虎血玉拿着手里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那块玉上，还刻着一个“杨”字，某种不详的预感顺势而生。
不过她表面上什么都没露，拿了玉佩起身，走向那位姑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头顶，等了半天也没见那姑娘有反应，不由问道：“地上有什么好东西吗？值得姑娘这般痴迷？”
“啊？”
姑娘本能的抬起头来，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位漂亮的姑娘，不由松了口气，下意识的冲言臻微笑了一下。
正处在暴躁边缘的言臻，看到她的微笑，下意识的抽了口气，迟钝的发现，这姑娘竟然和昨晚梦里的那位姑娘长着同样的脸。
见言臻往后退了几步，杨策从后扶住她，担心的讯问：“怎么了？”
“没、没事。”
就算是预测梦又怎样，她言臻自从接掌了诡鉴，窥视的未来并不少，就算梦里的人物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将她当成往来居里，一名普通的客人就好了！
言臻这样劝自己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