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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楼的店主和鬼符三通相熟，知道是他带来的朋友，即使猜出了殷素的身份，也没有点明，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倒是苗青青这个俏皮的姑娘，让她很是惊奇。
给言臻和殷素分别安排了上好的房间，随时随地拿着一杆烟枪的店主，立即转到了巷楼临水的雅间，挤到正在闭目养神的鬼符三通身边，暧昧的问道：“以前从未见你对哪个姑娘多看一眼，怎么这次过来，竟会带上三个如此绝色的姑娘？”
“你也是术士，怎会看不见那只灵鬼和恶灵？”
“那两位是有主之人，那这一位呢？”店主吸了口烟，往正在拼命搜刮食物的苗青青脸上吹去，成功害苗青青将嘴里一半的食物呛了出来。
接过鬼符三通顺手递来的茶水，顺了硕依旧不舒服的喉咙，苗青青不甚愉快的瞪向店主，恼道：“这位大姐，抽大烟的话可不可以先离开？”
“你在赶我走？”店主好笑的盯着苗青青，对这个直白的姑娘很有好感。
这巷楼是她开的，作为客人，自然没理由赶主人走，可她那一身烟味，苗青青实在不敢恭维，只好抱起没吃完的那半碗面，起身朝外走。
“你去哪？”
“去找臻儿姐姐。”
“注意安全。”
“知道了，若是遇到打不过的人，我会记得摇铃铛的。”空出一只手拉开雅间的门，苗青青头也不回的举起手，摇了摇手腕上的铃铛，扬长而去。
待她走远了，店主才自顾自的吸着大烟，探索的看着鬼符三通：“你很关心她，竟然连招魂铃都给了她。”
“我以为你更关心青青说的臻儿姐姐。”
“能收万年魂做式神，这个时期会来边城的术士，敢叫臻这个名的，只有诡鉴掌控者言臻。”
“你了解她？”
“不怎么了解，不过她那两个师父，向来以炫耀她而沾沾自喜，对她巷楼的先祖们多多少少有些记载。”
“记载上怎么说。”
“天赋异禀，却性情疏懒，行军打仗是个高手，酒量也是女中豪杰，不过她这个丫头睚眦必报，表面上八面玲珑，其实心眼小的很，真心被她当做朋友的人，只有幻城的城主幻凛。”
“先辈们不知道死后的事情，言臻那只式神对她影响极大，而且她和殷素的关系，也不似外界传闻的那样，要是方便的话，派人去探探那只灵鬼的来历。”
“有名字吗？”
“杨策。”
听到鬼符三通说出来的名字，店主毫不犹豫的哈哈笑了起来，等她笑够了，鬼符三通才僵着脸问道：“你笑什么？”
“我说你啊，放弃了原来的姓，竟连原来的国家都忘的一干二净了么？”
“那只灵鬼是华盛国的？”鬼符三通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华盛国里的名门将领，没多久，便想到了七百多年前风光一时，有迅速解散的血河军：“他是血河军的将军，金枪杨策！”
“野史记载，当年血河军能够接连夺回被玖国占领的三座城池，并非是因为少将军右白为了辅助新帝回了皇城，而是因为行军途中遇到了一位奇女子，那女子献了三个锦囊妙计，换的将军三城一诺的誓言。”
“而后血河军凯旋，国君担心血河军势大，听信龙吟军主帅的谏言，将金枪杨策囚禁在京都，三年之后血河军解散，这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将军也下落不明，只不过后来玖国大军攻占夜城，世人传闻有疑是血河军的军队在城中御敌，夜城沦陷之后，金枪杨策的牌位也被国君亲自送进了京都王陵。”
鬼符三通觉得这事非常讽刺，由胜利者书写的史册，只记载了血河军连下三城，而后莫名解散，反倒是野史，真正实实的记录着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可相信其中所述的人，却少之又少。
“你们修术之人，不是有个说法，死后之魂是不会再管生前之事么。”
“那是场面话，若是没有生前种种，哪里会留下聚灵成形的执念。”规则是个很复杂的词，它划定了一定的方圆，可某些线条却十分模糊，以至于后来的术士趁机宣扬了许多有利于自己的条例。
按照华盛国皇族的意思，金枪杨策生是华盛国的人，死是华盛国的鬼。可这事要让言臻来说，就会像店主说的那样，用各种术士的理由来拒绝承认这件事情。
“最近几年驻扎在边城的两国军队都蠢蠢欲动，借着参加极渊盛会的由头，无垢城也派遣了不少猎灵师进城，我听说玖国那位皇帝身染重病，随时会驾鹤西去，若是太子登基，华盛国必定会举兵来犯，眼前所见的太平，应当维持不了多久了。”
“父王怎么想的？当年叔父带领的龙吟军那般英勇，都是连战连败。如今玖国修生养息这么久，国力蒸蒸日上，华盛国若是真派兵打来，最后必定会成为洛氏王朝的追随者，只留史册上寥寥数笔。”
“要我说，国君他老人家也是逼不得已。”
“率先挑起战争的，一定会受到百姓唾弃。”
“那也未必。”烟枪里的烟草已经燃尽，店主翻转烟枪，在木桌上敲了敲，娴熟的换上新的烟草后，并不急着点燃，而是看着鬼符三通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当年玖国大军直逼炎城，少将军右白可是先动手的那一个，可你问问现在的百姓，有谁会认为他错了？大家只会觉得，是罗刹鬼剑太过执着，这才断送了整座城池的生命。”
“至少我觉得，罗刹鬼剑没有错。”
“她守护的是自己的家园，可若是不执着那十年，在玖国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立即开城投降，炎城依旧还是那个繁华的炎城。”
是对是错，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当年的右白和罗刹鬼剑说不清楚，现在的鬼符三通和店主同样争论不清，只是有些事店主比鬼符三通看的更清楚，因着华盛国养育过她，她还急着那些恩情，便耐心的劝慰道：“若是有时间，你还是回京都走一趟吧，就算国君不下令攻城，无垢城那些老不死的，也会推着玖国的军队，让他们发动战争。”
“无垢城不过一座死城，那些长老也想占据国家？”
“听的甜言蜜语多了，人的野心就会膨胀，无垢城那些长老个个都是不甘归缩的贪婪之人，如今玄道八大家族全都封闭了家门，若是用上类似于鬼兵的禁术，别说是华盛国，就是强大如玖国都将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无垢城里，不是还有个大小姐么。”
“大小姐终归是一个人，就算加上往生剑主殷素，你觉得凭两个人的势力，又能拦住长老团几时？”
“你想让我回去看父王最后一眼？”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的意思是，让你帮着华盛国对付长老团。以你的实力，应该可以困住三位长老。”
“那我是不是该叫上杨将军，好好提醒他，让他继续为国效力？”
“那样最好。”没有察觉到鬼符三通的异样，店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美滋滋的分析道：“要是再拉拢个诡鉴掌控者，我们胜利的希望就更大了。”
“我看，你最好放弃。”
“嗯？”
“言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身承诡鉴的业障之火，还能拉着殷素做跟班的姑娘，岂是你说拉拢就能拉拢的。”
世人传言，诡鉴掌控者和往生剑主、鬼符令主其名，后两者因为杀孽太多，所以恶名远扬，唯有诡鉴掌控者，虽然武力值略有差距，人品和心计却是术士公认的绝佳。
“可是……”
店主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毕竟言臻和殷素能够结伴前来，又不是鬼符三通的敌人，将他们拉拢，是对付长老团最中坚的力量。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波又一波的铃铛声突然传了过来，认出那是招魂铃的声音，鬼符三通立即冲出了雅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最初离开雅间的时候，苗青青的确想着去找言臻，只是她的方向感不行，明明照着鬼符三通说过的位置走，可走着走着，她就到了殷素落脚的厢房。
阴冷的房里突然多了苗青青这个大活人，原本如傀儡般僵硬的血瞳恶灵，竟然主动发起了攻击，若不是殷素出剑及时，血瞳恶灵早就取了苗青青的项上人头。
殷素的剑术很好，可对付别的敌人她最多出一剑，但对上血瞳恶灵，她却不得不全力以赴，因为这具躯体还残留着唐律的所有武学，而他，是北域唯一能够在剑术上超越她的人。
“不想死的话，走！”
“我走了，你怎么办？”
“不用你管！”
朋友果然是个累赘，虽然殷素没把苗青青当成朋友，可苗青青天真的觉得他们善良，是值得结交的，所以苗青青不肯轻易离开，让殷素很是无奈。
鬼符三通赶过来的时候，血瞳恶灵袖子里突然出现一柄短剑，殷素害怕用往生剑伤着他，所以一直避让，短剑出袖的瞬间，往生剑来不及回援，殷素的肩上便又新添了一道伤口。
黄纸符咒从天而降，化作四季气候将血瞳恶灵困住，看到短剑刺入肩膀的伤口处隐隐发黑，鬼符三通皱眉道：“剑上有毒。”
“不碍事。”
随手拔掉短剑，将其扔在地上，殷素收了往生剑，转向苗青青道：“你身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