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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儿，她是帝允！”
严烨扶额摇头，再次疑惑，自己是怎么栽到这丫头手里的。
八大世家各有所长，像帝允使用的这种禁术，将灵魂附着在别人的尸骸上，原本是巫族最擅长的，若是换了巫斜的弟弟妹妹们来，肯定一眼就能认出帝允，可偏偏……巫斜还傻乎乎的提问。
瞧出了严烨的无奈，言臻捂着嘴偷笑了几声，见巫斜看过来，立马挺直了身体，装出很正经的样子，点头道：“确实，这就是大小姐。”
“大小姐不是女的么？附身也不应该找个男人呀。”巫斜嘟囔着嘴，心底对帝允的评价刷刷刷的降低了几分，暗暗想着，往常爹爹不让她接触大小姐，真是明智的举措。
“这副尸骸是玄亲王武慕子素的。”
“玄亲王？不是说他的灵魂永驻昼海了么？按照规则，他的尸骸是没办法附着新的灵魂的。”
既然精通此道，巫族对这片大陆能够利用的东西，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她没想过，规则之上很有可能还有规则。
仿佛早就习惯了她的无知，帝允看了眼严烨，示意他来解释，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她得先和言臻做些准备。
“玄亲王之所以永驻昼海，那是因为他向大小姐许了愿，而大小姐替他完成了，所以按照规则，他留下的一切都是属于大小姐的，包括那副尸骸。”
严烨对巫斜的耐心，让言臻非常新奇，只是帝允并没有留给她欣赏的时间。
通过西边还剩一半的太阳，推断出了荒古大致的方位，走走停停半刻钟后，帝允借了右白的短枪插入地面，冲言臻道：“这里应该就是当年洛炎城的城门。”
“是要设困阵，还是要封印？”
“既然是围剿，自然不能心慈手软，设杀阵。”帝允说的平平淡淡，没有了原本的艳丽容貌，她这会认真起来，确实像朝堂上搅动风云的权臣。
“我们不是幻凛，设杀阵得有压阵的，以风冰的实力，无论是我们谁去压着，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言臻皱眉，她们大张旗鼓的引风冰过来，又劳师动众的那么远的路，可不是来送死的。
“所以，我们要将网铺大一点，多留几个压阵点。”帝允张开双臂，白色的审判之光从指尖冒出，准确无误的绘制着当年洛炎城的城墙。
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是因为这是整个荒古煞气最重的地方，当年玖国大军兵临城下，罗刹鬼剑就是站在城墙上的这个点，漠然拒绝了玖国国主的招降。
也同样是这个地方，罗刹鬼剑一跃而下，长剑直插地面，唤出了整整三千鬼兵，形成了一把黑色的战斧，硬生生的斩断了右家军的磅礴站意。
定睛看向前方，什么都没看到的言臻眨了眨眼，轻咳了一声，提醒道：“近千年的演变，再加上死气侵蚀，洛炎城的遗址早就化作满地的黄沙了。”
“我只是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
“同样是御敌，为什么对战少将军的时候，罗刹鬼剑一丝一毫都没有犹豫，可面对我的时候，她却没有唤出那些鬼兵，而是选择了和我同归于尽。”
“罗刹鬼剑和唐族长的事，大小姐应该比我清楚吧。”
“你说的是，唐律让罗刹鬼剑等他的事？”
“嗯。”言臻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她那性子你也知道，答应了要等就一定会等，可洛炎城里的那些百姓等不了，如果一直和玖国大军对峙，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无论怎样都是死，所以他们会后悔，会抱怨……当所有人都指控罗刹鬼剑的选择，后悔为什么要死守这座孤城的时候，继续等待，其实比死更难受。”
“你觉得她这是在逃避？”
“倒也不至于。”
纵观罗刹鬼剑的生平，无论是儿时生活的村子，还是迷暗之森里徘徊的日子，真正想让她活下来的人很少，洛炎城的百姓再怎么愚昧，也是最先认可她的人。
与其说死守洛炎城是要等唐律，倒不如说，罗刹鬼剑渴求守住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家，只可惜她不知道，自己不顾一切想要保护的家人，其实也想保护她。
“我一直没弄明白，殷素身上的诅咒。”帝允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低语：“那些充斥在灵魂中的黑气确实是诅咒，可它们常年潜伏在殷素的身体里，却从来没有令她不适，与其说是限制破坏，倒不如说是保护。”
“人心复杂，那些对你言辞犀利的人未必就是讨厌你，比起说那些城民后悔没有投降，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想帮他们的城主完成最后的心愿，用不死的岁月去等待那个她信任的人。”
“哟，殷姑娘来了！”
严烨突然拔高的招呼声，引起了言臻和帝允的注意，回过头去看，手持长剑的黑衣女子僵着脸朝她们走来，眉目间似乎藏着几分疲倦。
“从迷暗之森过来，还比我们晚到，应该不至于让你劳累奔波成这个样子。”帝允的言外之意，是在问殷素，路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早料到逃不过她的眼睛，殷素看了眼审判之光勾勒出来的城墙轮廓，如实回答：“迷暗之森来了个古怪的家伙，和它打了一架。”
“赢了还是输了？”巫斜凑过来好奇的追问。
殷素摇头，眉宇紧皱：“我感觉的很清楚，他应该中剑了，可往生剑的净化之力对他不起作用，没等我看清它得模样，它就轻而易举的逃出了我的控制范围。”
“这真是奇怪，往生剑的净化之力比审判之光更强，没有生物不畏惧它得锋利，就连族中长辈，都没曾听过，有人可以跟你一样，不受往生剑的侵蚀。”
严烨摸着下巴，深邃的眸子从殷素转向了她手里的往生剑。
正如严烨所说，后尘和音玄告诉言臻的，也是这般，除了殷素，任何人或者物接触到往生剑后，都会被其侵蚀。
“你觉得那东西是敌是友？”
“论武力值它应该不在我之下，如果它真心阻拦，我没办法离开迷暗之森。”
原来是友非敌！
帝允点了点头，对言臻勾了勾手指，言臻微微迷眼，向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儿是死门，你的武力值最弱，去压那个阵眼。”
“我感受到了你的嘲笑。”
“不想让我们继续嘲笑的话，抓紧时间将诡鉴召唤回来，以无垢城的底蕴，应该还毁不掉这件神器。”
“知道了。”言臻答的有气无力。
帝允是负责布阵的，接下来的时间术力和体力支出都将是别人无法想象的，与其跟她争执，倒不如乖乖听话，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老老实实的走向死门阵眼所在的位置，见杨策跟了几步，又被另一只灵鬼拽了回去，言臻长吁了一口气，暗道：“帝允还真是不愿浪费任何可以使唤的力量。”
夜幕彻底降临的时候，因为阳光照射而暗淡的死气升腾了起来，严烨作为负责净化的主力，自然不敢懈怠。
撇开了这个可以利用的好帮手，帝允看了巫斜好一会，才在她哀求的眼神下挥手，道：“跟着你师父吧，等阵法完成，还得靠他压阵。”
“好勒～”
巫斜答应的欢快，去追严烨的速度更快。
杨策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帝允需要布置的阵法，他和右白都插不上手，自然往言臻这边走来，挨着她坐下，见她睁眼看过来，他下意识的问道：“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联系是有，但不够我召唤它过来。”言臻摇了摇头，有些沮丧，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也能是，无天用特别的方法控制住了诡鉴，以至于我对它的召唤，它都收不到。”
“大小姐那边，让你做什么？”唤回诡鉴，只有她能做到，若不是杨策主动询问，她也未必会说，所以见杨策半天没有回应，便将话题转到了另一边。
“跟少将军合作。”
“你不情愿？”
“毕竟做了一辈子的宿敌。”
“阿策其实不用钻牛角尖，大小姐和殷素以前在这里两军对战的时候，也被称为宿敌，你看看现在，她们俩的感情比谁都好。”
“臻儿在安慰我？”
“阿策英明神武，战局讯息万变，昨日的敌人随时都能成为今日的盟友，其中关系，不用我说阿策其实早就想明白了。”
“我的脑子一直不如阿开好使，有件事其实没想明白。”
“什么事？”言臻眨了眨眼，直觉告诉她，这事是杨策的心结，同样也该是她的心结。
“当初在夜城，臻儿为什么选择了我，而不是阿开？”
“呃，这个……”
言臻很想对杨策说，缘分这个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道理，就像她忘记一切承诺，在青州定居，开了家往来居，还救了同样为灵鬼的杨开，照理说，长久的相处，她应该和杨开在一起的。
可是，杨开却成了祭品。
“如果阿开没有消失，我永远想不起来缺失的记忆，阿策还会一直等在夜城吗？”
“会。”
“咯，就是这个……如果是阿开，他会很理性的出来寻找，然后……然后人海茫茫，肯定就不会再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