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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北，言臻等人没遇上一个值得动手的敌人。
起初她还在想，是不是无垢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大长老抽不出人手来，毕竟被血河军歼灭的猎灵师只是一小部分，以那位老奸巨猾的本事，背地里肯定藏着一支他们完全无法想象的军队。
“还有多久能到荒古？”
荒古死地，洛炎遗址！杨策还活着的时候，就常常听军中的老将提及，偶尔他也会神往这个怪异的战场，可他领兵那些年，却从未有机会过来看一眼。
意识到杨策是这行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来过荒古的人，言臻四处看了看，找准了大致方向，才招手让他过去：“再往前走百来米，就进了荒古平原，以我们前进的速度，半天后就能见识到荒古的死气。”
“臻儿打算就在这儿歇脚？”周围没有草木，一望无际，在这里安营扎寨，很容易被暗处的敌人偷袭。
杨策以为，只有半天的路程，他们完全可以进入荒古死地，见到严烨后，再找个隐蔽的位置歇息。
帝允和右白已经生了火，看着右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野味，言臻拍了拍杨策的肩膀，笑着安抚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走到哪都能遇上危险，与其时刻小心提防，不如随性而为，必要的时候让自己吃顿热乎的，心情也会随之变好。”
“言臻。”
杨策不知道怎么回应言臻，愣愣的站在那，言臻还想说些什么，开导开导他，帝允就突然扬声叫唤。
扯着嗓子应了一声，言臻转身跑向帝允，杨策本能的跟上，却在走了两步后，突然停下。
“谁？”
黄金长枪横扫而过，枪尖对准的正是那位不速之客的脖子，让杨策意外的是，右白明明陪帝允坐在火堆旁边，竟然可以和他同时胁迫到对方的命脉。
微微仰着头，目光下移瞄见心口的那杆银枪，意识到自己差点被两件传说中的长枪穿透，身着巫师宽袍的不速之客立即冲火堆边的帝允喊到：“大小姐，族长有令命我通传！”
“哪家的？”
八大家族各有各的长处，能有这身打扮的，却不止一家，帝允需要知道，宣布封族之后，还有哪一族，被迫卷了进来。
“这……”
“明明严烨才是净化死地的人，家族就算有事，也会先让你们通传给他，既然你没有去找他，而是来找我……是因为你不方便？”
“……”
传信使还是不肯表明身份，帝允眯了眯眼，暗道，这是要让她自个猜出来。
“巫族的。”
“嗯？你知道？”
言臻说的非常轻松，帝允看向她，笑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不传信给严烨，那是因为要通传的信息他已经知道了，而他身边如今只有一个巫斜。”后面的理由，即使言臻不说，帝允也应该知道。
八大家族宣布封族后，就下令通传所有在外面历练的弟子，让他们尽快赶回祖地，按照他们的规矩，一旦封族，就只准进不准出，所以这会要通传的信息，只能由祖地里的长辈，用特殊的方法告知还在外面的弟子，由他们转为通传。
巫斜作为巫族的大小姐，自然清楚巫族的传讯手段，她那边，理所当然的不用浪费人力。
“既然是言臻猜出来的，就算暴露了身份，回去后巫叔叔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是，大小姐。”
传信使拱了拱手，右白收枪往后退，杨策皱着眉头，一动不动。
帝允轻咳了一声，碰了碰言臻的手臂，言臻领悟的点了点头，叫了杨策一声，见他转过头来，立即将刚才偷偷割下来的肉举起来，说道：“这块已经可以吃了。”
同样收枪往后退，见右白很自然的走向帝允在她旁边坐下，杨策也学着他的举动，挨着言臻找了个位置坐下。
确定危险已经远离，传信使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控制住了之前一直在抖动的双腿，按照规矩，朝帝允拜了拜：“零族立族之初，不想受其限制的八大家族曾收到雾海传来的秘训，由巫族牵头，在夜城圈养了一批幼兽，那些都是从天外天里精心挑选出来的纯正血脉，折损一只都是极大的损失，所以……族长希望几位若是遇上了这些幼兽，千万要稳着点，不能伤了它们的根基。”
“怎么，将我们逐出了家门，立即就当成弃子要丢了不成？”
帝允突然爆发的怒火，汇聚成了可见的煞气。
无垢城当了近千年的枉死城代理城主，世人只知道杀神殷素，却不知道这位漂亮的大小姐，曾经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女将军。
此刻帝允附在武慕子素的尸骸上，凭借他男儿躯体，多出了几分霸气，再加上玄亲王常年累月积淀的贵族气息，一直保留在这副躯体里，帝允发怒，威慑到传信使的时候，并没有让他产生一丝反抗的心思。
理解帝允的意思。
知道巫族这是更看重那些异兽的生死，反倒将她们的性命置之度外了，言臻笑着摇了摇头：“巫叔叔这还真是薄情。”
“我看他这是多情惹得祸。”帝允的意见不同。
言臻好奇的追问：“什么意思？”
帝允冷哼一声，解释道：“娶那么多老婆，一个两个都争着给他生儿子，好巩固自己在巫族的地位，再加上巫斜如今嫁给了严烨，成了泼出去的水，我们巫大族长的宠爱自然没余力分出来。”
“大小姐莫要曲解族长，保护那些异兽，确是雾海的命令。”
“雾海的命令？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雾海神族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但凡他们有那个本事命令八大家族，幻凛这样的还用得着自己出来建城？”
帝允的推理时分有理，被她拿出来当例子的幻凛，此刻坐在皇城外面不停的打着喷嚏。
冥幽关切的问他，是不是感冒了，他没好气的抱怨道：“准是哪个小鬼在背后议论我！”
“阿凛也会有人议论吗？”冥幽觉得这事，非常有意思。
毕竟，幻凛在雾海的时候一直被锁在黑龙潭里，明明有能力挣脱那些束缚，却老老实实的画地为牢泡了几千年的温泉，所以他常常会想，幻凛也许是个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家伙。
“以前没有，现在……挺多人议论我的。”像他这种生来就该为王的人，凭空建造一座城池并不算什么，但对这片大陆的普通百姓来说，他更像是至高无上的神明。
最开始也不知道是哪个说书人开了个头，将他建城的故事搬上了说书台，惊堂木一拍，流言蜚语就多了起来。
“生在这个世上，能被人议论其实挺好，至少证明你好好的活着。”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幻凛拍了下脑袋，想了起来：“刚认识言臻那会，她也说过。”
“嗯？”
“言臻这丫头，和她周围的那些人比起来年轻的多，可她活的却像个迟暮的老人，总能时不时的蹦出几句沧桑道理……其实，这都是被后尘教坏了。”
“后尘？诡鉴前任掌控者？”
“对，也是那丫头的师父。”
“阿凛和后尘很熟？”
“不熟。”
幻凛突然变了变脸色，冥幽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了他，及时将他拉回了原位。
知道瞒不了冥幽，幻凛呵呵笑了几声，解释道：“真的不熟，也就是一起喝过几坛酒，吃过几顿饭。”
“真的？”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
“那你知道，后尘为什么放弃诡鉴，让言臻接管？”
“不……”
“嗯？”
“知道，我知道。”
“说吧。”收起之前的狰狞，冥幽换上了一脸的假笑，体贴的为他将酒杯续满。
其实，后尘放弃诡鉴的原因，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毕竟同样是只顾自己享乐的他们，和世俗之人的理解不同，后尘一门心思的追随音玄，他们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只不过，幻凛不想告诉冥幽，后尘会狠下心抛下言臻，让她承了业障之火，被迫永远活在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看见人间百态，世间炎凉，全都是他醉酒后卖力怂恿的后果。
后尘这人，一直就非常温柔，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教会了言臻如何去成为一名淑女，虽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言臻并没有保持，但他的教导还是很有效的，至少言臻在洛城城民面前演戏的时候，从未穿帮。
所以，以他的性子，是绝对舍不得让言臻一直留在这世上受苦的。
听完幻凛对后尘的描述，冥幽大致也明白，后尘抛下言臻有些不合常理，只是看幻凛心虚偏头的样子，他不忍追问，只得由着他隐瞒。
幻凛这边还能和冥幽悠哉悠哉的讲故事，言臻那边却差点打了起来。
传信使忠实巫族族长，认定了族长说的话就是命令，至于雾海到底有没有给命令，他根本不在乎。
感觉到帝允的情绪似乎暴躁了些，言臻按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将她先劝了下来，随即问传信使：“巫叔叔要你传的话，可都传完了？”
“传完了。”
“那就赶紧回去吧，八大家族已经宣布了封族，你再耽搁下去，说不定会引来什么麻烦。”
“那我告辞了，大小姐、言姑娘，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