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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节过后,洛城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就连街边的小摊吆喝起来也是不温不火的,一切都变得死气沉沉。
黄昏时分,言臻照例依靠在窗台上欣赏着城中的风景,杨策悄无声息的候在屋里,随时等着她的吩咐,也可以趁机看看自己热衷的风景。
从杨阿大那里知道,过了今晚,言臻和杨策就会前往荒古,风溪嘴上不停的数落这一人一鬼的任性,手上却很自然的替他们收拾着行李。
作为杨策的兵将,杨小妹不忍心让风溪一人劳累,所以自告奋勇的带了几个士兵,来找风溪:“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们去做。”
“将军和老板的行李并不多,更何况往来居的产业遍布整个大陆,只要老板不嫌麻烦,他们就算什么也不带,都是可以的。”
让女鬼帮着受累的事情,风溪是绝对不可能做的,挥挥手让杨小妹退到一旁歇着,风溪边忙碌边问道:“这次血河军会跟着将军一起去吗?”
“荒古死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杨小妹摇头。
风溪疑惑,继续问道:“那你大哥为什么让手下的兵将准备行李,血河军不是要拔寨离开吗?”
“是要走。”
“去哪?”
“玖国皇城。”
“去皇城做什么?”
风溪对皇城特别敏感,那是因为他最在乎的那只恶灵就在皇城,虽然他发过誓,此生不会入皇城,也绝对不会和那只恶灵相见,可皇城毕竟是王公贵族聚集的地方,玖国皇帝有真龙之气护体,有他所在的城池住着一只恶灵本来就是天大的灾难,若是让一整支灵体鬼怪的军队过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将军和言姑娘去荒古,是为了围剿风冰,按照大小姐的意思,清除了风冰这个打手,大长老露出的獠牙才会变钝。可那个阅历丰富的老家伙又不是傻子,他是不会任由风冰被杀的,所以……言姑娘让我们去皇城,以免大长老先发动政变,控制玖国皇帝,以此向整个大陆宣战。”
“为什么一定是玖国皇城?”
“啊?”杨小妹眨了眨眼,她先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结合言臻和杨策商量时说的理由,加以整合后的答案,所以她并不清楚,风溪的问题。
“为什么那么肯定,大长老发动政变一定是针对玖国?”
“这个……”
“比起华盛国和其他国家,玖国的兵力是最强的,大长老若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控制整个大陆,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展玖国开国皇帝的宗旨,以压倒性的兵力攻占其他国家。”突然出现的陌生声音,让风溪和杨小妹本能的祭出了兵器。
仿佛没看到他们脸上的敌意,瘦弱的青年自顾自的观察着屋子四面摆放的折扇,看到他后面跟进来的灵鬼右白,风溪皱眉道:“你们是谁?”
“啧,你明明是只恶灵,怎么就没有你姐姐的眼力?”青年对风溪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他的不足。
就在风溪怒火中烧,想要将他抓起来揍一顿的时候,言臻和杨策从阁楼上走了下来,看到青年身边的右白,言臻立即挑了挑眉,笑问道:“大小姐?”
“你是根据右白判断的?”
“史书上描述过,玄亲王武慕子素是个漂亮的人,虽然二十有三就战死在沙场上,可他的生平,没有任何史官批评,像他那般完美的人,我自然会有些好奇,所以很早的时候就用诡鉴探索过。”
提及此事,言臻忍不住发笑。
那还是她刚接任诡鉴掌控者,为了更快的熟悉这个神器,所以空闲的时候,她总会找些有意思的事情,通过诡鉴来探索一些答案,比方说……早就战死的玄亲王武慕子素,到底生的如何漂亮,才会让后世的姑娘们将其当成最完美的夫婿。
当然,真的历史中武慕子素这个完美的王族,并没有和任何姑娘有过暧昧,就连当时名声大噪的左家大小姐左素,也只是点头之交。
言臻一开始也不知道怎样精准的控制诡鉴,虽然误打误撞的重现了历史,可重现的时机实在不太好,她控制不了术力,在那段历史中现身时,正好和刚出浴的某位王爷照了个正面。
“你通过诡鉴看过玄亲王?”
帝允的话,将言臻拉回了神,本能的看了眼身后的杨策,她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隐瞒什么,反而开了句玩笑:“他这副身体,表面瘦弱,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摔倒,可实际上还是很有料的。”
“嗯?”
风溪一直将杨策当成大哥,确定杨策心里只有言臻后,他就费尽心思的想要让他们两个增进感情,没想到花灯节才过,好不容易增进的感情就多出了一个武慕子素,听出某些言外之意的他,立即给杨策使了使眼色,提醒道:“将军往后可要看紧老板,别让她随随便便的看别人的历史,尤其那个别人是个男人!”
“风溪!”
“老板你也是,有了将军还惦记别人。”
“我……你……”
“我相信臻儿。”
面对风溪的强词夺理,言臻非常恼火,杨策了解她,所以才在这时候宣告信任,以免言臻盛怒之下让风溪吃苦头。
并没有深究这个误会,帝允给杨策递了个眼神,让他潜退杨小妹和屋子里的血河军后,才直奔主题问言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荒古?”
“明日出发。”
“好,我们一起!”
“要安排房间让你们歇歇吗?”这话,言臻只是客气一句,她早就看出来了,帝允并不打算留在往来居过夜。
如她所料,帝允拒绝了她的好意,只是拒绝的理由,让她有些郁闷。
“不了,总不能因为我们这些外人,让你错过和心上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什么叫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已经对杨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等到荒古事情解决,她可还想和杨策长长久久的待在一起呢!根本不会在乎,他们耽搁的这一晚好不好!
并不知道言臻气的牙痒痒,帝允将无垢城的情况简单的描述了一遍,随即提到了幻城,下意识的问道:“幻凛回来了,这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言臻摇头。
只不过幻凛回不回来,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影响,那位城主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就算和她们的交情再好,也不可能帮着她们去对付无垢城,更何况如今的幻城有不少需要他操心的事情。
他可是,比她们还要忙碌。
“幻凛回来的第二天,父亲大人就联合其他七族发布了声明,除了严烨要以严家弟子的身份净化荒古,在计划之内的其他世族子弟,包括我,都已经被八大家族除名。”
“他们这是……”
“既然不是世家子弟,也就不用遵守世家的规矩。”不等言臻说完,帝允就摊开手,将白净的审判之光聚在掌心,曾经一度被帝族族长禁止使用的术技,此刻又成了她的得意之作。
言臻沉思。
此前往来居也得到了不少消息,无论是依附于八大家族的术士,还是从八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年轻弟子,都陆陆续续的隐去了踪迹。
很显然,八大家族是想避开这场乱局,彻底的封族。
“无论父亲大人和各位叔伯是什么意思,八大家族若是真能避世,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件好事,不过……最后退回家族的弟子给我留了一封信,信里言明,无垢城已经收集了很多神器,其中就有你的诡鉴。”
“说起来,大小姐你对诡鉴的了解比我要多,有件事我一直想要找个人问问。”
“什么事?”
“后尘师父曾经说过,诡鉴掌控者因为承受了诡鉴带来的业障之力,才会获得永生之力,所以一旦掌控者放弃对诡鉴的控制,就会卸掉业障之力,解除永生的资格,可如今诡鉴主动解除了和我的联系,我体内的业障之火正在不断削弱,但永生之力,似乎并没有消失。”
言臻抬起手,将术力裹在手掌四周,好让帝允更清楚的瞧见那些夹杂在术士之中的业障之火。
目光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帝允皱了皱眉,思索了好一阵才问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想要夺回诡鉴,还是……”
“我身为诡鉴掌控者,自然是要将它夺回来的。”
“即使明知自己打不过大长老?”
“别的我或许不如他,可唯独控制诡鉴,我绝不会输给天底下的任何人!”
人总是要经历过才会成长,帝允虽然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杨开,可那只灵体鬼怪却是近百年来,引燃言臻的最佳导火索。
就在言臻信誓旦旦的对帝允表明立场时,某种失去了的感觉重新回到手心,体内的业障之火瞬间升腾的起来,烧疼她的同时,也让她清晰的觉察到,自己对诡鉴的控制又回来了。
“这是……”
看着自己的双手,言臻扬起了唇角,兴奋的笑了起来。
是了,从来只有掌控者主动放弃诡鉴,还没有诡鉴主动放弃掌控者的。只要她坚信自己能够控制那个神器,那么……那个神器就只会认定她一个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