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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什么要救我？”
“我可没救你，是死是活你自己说了算。”
十指相扣，法事即成；双手负背，大功告成。
这是严烨的习惯动作，他和圆饼脸的交谈并没有惊动言臻等人，可他负手的动作，却惊动了自家徒弟。
知道他已经大功告成，管不着言臻还有什么话要问，巫斜就匆匆奔向了自家师父，邀功似的顺了一杯茶递给严烨:“师父累了吧，喝杯茶先歇歇。”
“哪来的茶？”
“桌上的呀。”这里是茶楼，有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巫斜眨了眨眼，满脸的疑惑。
“这茶喝不得。”
“为什么？”
“诡鉴可重现历史，但那都是幻象，她言臻掌管诡鉴，身承业障不死不灭，可喝；你我皆是肉体凡胎，不可喝。”
“歧视凡人？”
“傻徒弟，话不可这般说。”弹指欺负了一下自家徒弟，严烨将目光转向杨策，他没有提醒言臻注意法事会影响这只万年魂，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跟上自己的速度，没想到这只万年魂竟然能跟到最后:“将军的速度，果然不错。”
“是严公子手下留情。”
“不过你是灵鬼，我是术师，下次遇到我这样的人，你不必一个人硬扛，你家主子可比你知道的要厉害的多。”一般的灵鬼，大多都和术师缔结了式神契约，像杨策这般强大的万年魂，有自己的傲气，是不愿意和人缔结契约，来限制自己的行动的，严烨爱惜他这样的战斗力，自然想让他往后的日子，少受一些不必要的创伤。
只可惜，某位木呐将军并没有领他这个情，只是简简单单的回了一句:“我知道。”
“你……罢了。”严烨叹了口气，转向另一边的言臻，见她正看着自己，不由问道:“姑娘看出了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过我有听见，你想教坏我家将军。”
“就他那脑袋，还用教吗？本来就是坏的好不好。”
“师父，你少说两句。”以免自家师父又和别人争论起来，巫斜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胡乱说话。
要是换了别人来，严烨或许连劝他的人也要一起怼，不过自家傻徒弟嘛，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宠的。
不过让他不说废话可以，正事还是要说的:“姑娘对诡鉴的掌控熟练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言臻警惕的反问，她还没有忘记，净化死地时，帝允轻而易举从她手中夺走诡鉴的事情。
只是她太低估了严烨的实力，论冷兵器，他比不上帝允，更比不上殷素，不过论玄道术法，他却是严家不愿暴露在人前的天纵奇才。
翻手覆手两下动作，他就成功的在言臻的警惕下，夺走了属于她的诡鉴。
当然，言臻作为诡鉴掌控者，还是有优势将诡鉴收回去的，只是在她动手之前，严烨就撂下话:“法器拿回去可以，让这段重现的历史加速，那可就得你来了。”
“算你狠！”
言臻咬牙切齿的输了一局，更加觉得，自己应该多找点时间研究诡鉴，不然这一个两个的都来抢她的法器，搞得诡鉴都像大家的了。
她心里憋着气，却碍于自己学艺不精，不好明着发出来，只能瞪着严烨，看他怎么操纵诡鉴，改变速度。
实际上，严烨的操作还真让她开了眼。
他加诸在诡鉴上的术力，就像香韵楼的琴师在弹奏天音七弦，什么时候该加大力度，什么时候该减小力度，都有一定的规矩，最神奇的是，言臻将其换算成七弦音律，竟然还能得出相应的乐谱。
“小斜儿，你师父也精通音律？”问严烨，这人肯定又臭屁的不想回答，言臻转了转眼珠，目光立即锁定了巫斜。
朋友嘛，这个时候就是用来解答疑惑的。
“不懂啊，怎么了？”巫斜和她师父一样，都是五音不全的音痴，让他们弄懂音律，倒不如痛快的一刀杀了他们。
“没事。”言臻摇头。
一个不懂音律的人，却能将音律嘈杂进术法，控制原本自己不能控制的法器，严烨的天赋的确比三阿公说的还要可怕。
暗中将这事记在了心里，确定诡鉴重现的历史已经到了最后一刻，言臻凛神挥手，将诡鉴夺了回来。
知道再想从她手里夺取诡鉴已经不可能了，严烨微微一笑，念动咒语，烧了贴在圆饼脸身上的符纸，道:“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就有劳两位了。”
“慢走不送。”言臻挥手，示意他随便。
反正，他来的时候也没有通知杨策这个主人，走的时候也没必要这般矫情。
巫斜是追着自家师父过来的，这会自然要跟着严烨一起走，只是刚刚遇上言臻这个投缘的朋友，她有些舍不得。v5小说 .v5xs.
早就看穿了自家徒弟那点小心思，严烨不等巫斜奔向言臻，做漫长的道别，就拽着她大步走出了茶楼。
“将军。”
“臻儿有什么吩咐？”
“饼兄醒了，带上他，我们回之前的旧宅。”
言臻走出茶楼的时候，那对奇葩师徒已经没了踪影，望着空荡宽敞的江淮大道，她眯了眯眼，总算看清了远处瞭望高台上的红色旗子，那是血河军当年从玖国军队手里抢回这片故土时，杨开代替杨策亲手插上的，以前言臻总惦记着要去江淮境内一趟，看看这面传闻中不倒的旗子到底长什么模样，没想到耽搁这么久，还是只能通过诡鉴达到目的。
扛着圆饼脸的杨策跟在她身后，看她站在茶楼门前不走，自然疑惑:“怎么了？”
“想起一点事。”
“哦。”
“别哦哦哦的，你这个时候应该问我，想起了什么事。”言臻耐着性子教他，就算学不会杨开的唠叨，也该学着多说点话，省的回往来居了，多他这只鬼，还跟没多似的。
好吧，臻儿说什么都是对的，杨策只犹豫了一下，就乖乖照她教的问了:“臻儿想起了什么？”
“想起，我以前从诡鉴里看到过你带领血河军夺回故土的事情，那时候，江淮境内的百姓编织军旗献给你，希望你们替他们插在瞭望台上，向周边的人证明，他们还是华盛国的子民，当时你为什么要拒绝？”
“他们一直都是华盛国的子民，并不需要我去插那面军旗。”
“那，后来呢？后来你怎么又默许阿开，替你插旗？”
“阿开说，人心难测，周边的城池认为江淮被玖国占领了整整一年，早就被玖国同化，插上旗子就可以让江淮境内的百姓免受怀疑，反正我们费不了多少劲，所以他去插了旗。”
“这事他看的比你清楚多了，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才是血河军的主帅，而将军你……应该是个阵前卒，或者急先锋。”
杨开是谋士，遇上什么事都会从多方考虑，而这恰恰是一位主帅应该具备的，偏偏杨策不是这样，所以言臻一直有一个疑惑，他到底是怎样从华盛国君手里，将父亲培养的血河军要回来的。
“我也觉得，我应该做个先锋军。”冲锋陷阵他在行，权谋党争，他真的很苦恼，完全学不来，也玩不起。
“可你是个将军。”
“非我所愿。”
“我不管，你的身份是个将军，那就得有将军的样子，凡事多考虑，考虑不出问题的，记得问我。”
“好。”
为了防止杨策听错重点，得到保证后的言臻，还不忘提醒他一句:“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好。”这次，杨策重重点了下头。
“喂喂喂，你们考虑一下我好不好，这个姿势我很痛苦。”圆饼脸早就醒了，他不明白，杨策将金枪拔掉他就能自己走了，为什么将军还要辛苦的将他扛在身上。
原本他想着，旧宅就在茶楼旁边，两三步的路程，让将军扛一会也没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言臻竟然会站在茶楼门前不走了。
实在受不了金枪插在身体里的痛苦，圆饼脸只好出声提醒。
“灵体鬼怪没有六感，你到底是怎么痛苦的？”言臻摆出一副请赐教的样子。
圆饼脸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贴在言臻的脸上，让她近距离的感受那股灵魂缓缓消逝的状态:“回光返照而已，那位术师救我，是想给我一点达成心愿的时间。”
“说吧，你的心愿是什么？”
“言老板没有卖我折扇，问我的心愿，不是坏了往来居的规矩吗？”圆饼脸凄凉一笑，他知道，言臻问这个，是想帮他。
只是，怨灵的心愿哪是能随便问的。
猜到圆饼脸在顾及什么，言臻无所谓的摇头道:“我是往来居的老板，我的话就是规矩，你无需替我忧心。”
“你……”
“说吧，有我在臻儿不会有事。”
难得杨策说了句帮衬的话，言臻满意的朝他扬了扬唇，某些话不明说也能清晰的传进对方的心里，这种默契，就算言臻有心排斥，也会时不时的忘记警惕，情不自禁的表现出来。
她想，这大概就是后尘师父当年说的孽缘。
“我……我想再见阿信一面。。”
有杨策做保，圆饼脸明显放心了不少。
听他将心愿说出来，看到他周身的煞气全都转到了言臻那边，杨策皱了下眉头，见言臻摇头，这才没有出声，只是将圆饼脸身体里的金枪拔了出来，扶着他慢慢走回了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