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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多听对看多学习就行了吗？”苏怡若有所思。
地灵脉不敢敷衍，但也对此一知半解：“应该就是这样的吧，我看那些人类的小孩子都是这么被他们的夫子教育的……”
苏怡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想起什么：“保护好你的核心……”
地灵脉一顿。
苏怡什么也没说。
她现在已经渐渐琢磨出了一些天道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道理，慢慢地明白有些事情虽然不能直接说出口，但如果旁敲侧击一下还尚且能够模糊掉天道对此的影。
这也让苏怡理解了为什么昆无还有无极他们总是给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了。
说到底，即使未来的无极早已深刻锻炼出神神秘秘，模模糊糊的传递信息，但还是避免不了三缺五弊，命途坎坷。
从这种意义上讲，无极也确实是一群很值得敬佩的人物。
那确实是一种牺牲自己成全九州的精神。
……也难怪在第三次仙魔战之后，即使无极人丁凋零到如此地步，也还是稳稳坐着至尊宗门的位置。
苏怡觉得自己在人间已经游荡了很久。
她见识过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也见过喜相逢，幸得子，合美满的幸福。
她见人哭过。
倔强的哭，委屈的哭，或者临死之前忽然感觉自己一事无成最后的后悔的哭泣。
她也见人笑过。
没心没肺的笑，放肆惬意的笑，或者，酒窝里浸着泪水的笑。
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见识过了所有，人生的漫漫长路她也见识了上百，最后又回到了黄山府。
她看着与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的地灵脉问道：“我离开有多久了？”
地灵脉恭敬回答：“不过三百二十载……”
“只有三百余年么……”苏怡有些恍然，“我几乎看遍九州百态，以为已经过了上万年，然而现在，你告诉我只有区区三百年……”
地灵脉看着她，神情不敢敷衍：“不敢骗过上神……”
苏怡道：“我知道你没骗我……但我觉得，是我骗了我自己……”
“在没有来到这里之前……”苏怡道：“我便觉得三年时间格外枯燥无聊……”
“而现在，我却已经慢慢习惯了动辄上千年的时间流逝……”
以至于，明明不过三百年时间，竟也活出了几千年时间的感觉……
苏怡皱了下眉头，忽然冷不丁道：“我按照你说的做了……可我知道我还是没学会……所谓人性……我起初以为是我的问题……”
地灵脉露出惶恐之色。
苏怡却道：“可后来我发现，你已经在人间混迹了千年，都尚没有学会……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见苏怡并未将罪过放在自己身上，地灵脉松了一口气。
但心底又止不住生出一股凄凉之意……是啊，即使自己已经在人间游走多年，却依旧没办法像真正的人类一般流露出对事物的感情来。
山石草木，本就无情，自己本身就没有血肉之躯，有谈何学习到人世间的情感道理？
正想着，他猛一抬头，却发现不远处的山顶与天色交界的地方，突然蒙上了一层黑色纱布。
“那是什么？”他下意识道，然而很快他眨了眨眼，天际的那一抹黑色又突然消失了。
天边恢复成透彻的蓝色，好像自己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
苏怡眯起眼睛，突然道：“还有不到百年了……”
什么不到百年？
地灵脉原本想要问，但看着苏怡严肃认真的表情，他又忽然不敢问了。
苏怡是一个奇葩，奇葩到连天道都不敢对她如何，而现在她露出这副表情，自然表明了这件事非同小可，甚至于已经达到了自己无法参透的地步。
苏怡果然没有正面回应他，她叹了一口气：“保护好你的稳定核心吧……”
地灵脉一阵恍然。
他想起什么，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本身对天的某些理解已经让他对说出的话有所忌惮，而苏怡的话中显然包含了更为广阔的意思。
他最后道：“谢过上神。”
苏怡继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谢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什么了吗？”
地灵脉急忙道：“您并没有提点小人什么……”
苏怡收起来笑意，最后点了点头，提醒道：“小心哦，祸从口出……”
地灵脉道：“小人受教了。”
苏怡一甩袖子，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地灵脉的视线中。
……
苏怡回到寻仙崖时，崖上已经乱作一团。
莺哥和寻仙两个家伙撅着屁股，逗弄着反应有些迟钝的小小苏怡。
小苏怡的智商足够，处理事情倒是可以，但唯一不好的便是她的cpu处理速度相当缓慢。
但即使如此，小苏怡也是接过苏怡权柄的人，心情的一好一坏都与整个寻仙崖的灵力分布息息相关。
因为她在两个坏蛋的逗弄下时阴时晴，寻仙崖的灵力移动也变得相当时常。
苏怡来时正看到两只长者鹿角的羊正打算越过一条小河前往前方灵力更为充足的地方。
而事实上，它们是不会成功的。
因为在河的另一侧已经有一群青色的狼占据了那片灵力极为浓郁的地区。
而这群狼显然也在那里呆不长久，倒不是因为附近有它们的天敌，而是……
灵力又要变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苏怡有心往两个家伙的屁股上各踹一脚，但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她狠狠踹了莺哥一脚。
莺哥感觉到破风声，下意识张开翅膀，但它哪里赶得上苏怡的速度……只一脚，莺哥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尽头。
——只有它气急败坏的一声“嘎”还在两人耳朵中回荡。
苏怡收回脚，冲寻仙“和善”的笑了笑：“乖啊，咱以后可不能跟它学哦……”
寻仙一瞬间就明白了苏怡“和善”笑容下的潜台词。
……再跟它学，你的后果也会跟它一样的哦！
寻仙忙不迭站起来，低着头有些局促的站在苏怡旁边。
苏怡伸出一只手，小小苏怡眼神变得十分迷茫。
“我离开这里三百二十年，寻仙崖发生大规模动乱五十一次，因为领地原因产生的族群斗争二百余次，相比之前足足提升了三倍……因为抢夺福地发生的斗争更是不下五百次……”
她收回手掌，小小苏怡消失在她掌中。
苏怡认真道：“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寻仙自然知道这里面有自己的责任，但不知为何，寻仙又觉得这锅不能就这么让自己一个人背。
他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接着就听到苏怡用有些低沉的声音接着重复了一遍。
“寻仙崖灵兽，行为异常，迁移量增加，性格极其暴躁，常年争斗不休……这些现向……都说明了什么？”
寻仙一愣，下意识开口：“说明……春天到了？”
“春天到你个头！”苏怡气急，寻了一块石头就扔过去了。
“这都是你跟那家伙干的好事！”
扇着翅膀往这边飞着的莺哥一靠近就听到这句话，顿时脖子一缩，再没有靠近的勇气。
它刚要趁机溜走，苏怡一声冷哼：“给我滚回来！”
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的莺哥爪子上勾了一根树枝，上面挂着几颗红彤彤的果子。
讨好的超苏怡这边递了递。
……所谓怂货，说的便是这家伙吧。
苏怡脸上没有什么好脸色。
见两个家伙都在自己身边，突然抬手，将两人统统裹进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结界中。
寻仙以为这是苏怡对两人的惩罚，是以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倒是莺哥开始了叽叽喳喳：“你做什么呀你！我又没闯祸！”
……所谓死鸭子嘴硬，说的便也是这家伙吧。
苏怡瞪了它一眼，它立马飞快的从心了。
然而，苏怡虽然不爽莺哥带坏了寻仙，但却并没有训斥它。
她只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莺哥突然慌了。
……从古至今，莺哥闯下的祸没有八百也得有一千了。
每次都少不了苏怡来给它收拾烂摊子。
久而久之，莺哥也学会了通过苏怡黑脸的程度来判断自己闯下的祸有多大，以及自己距离下一个刑满释放期还有多远。
苏怡当时的脸色固然好不到哪儿去，但确实要比现在的样子好得多了。
莺哥瞧着她的脸色，总觉得自己像是犯下了足以颠覆九州的错误一般。
这个发现让莺哥有些忐忑，它戳了戳寻仙的胳膊。
“我怎么感觉这次事情大条了啊……”
寻仙咬着嘴巴，目光看着沉思的苏怡。
莺哥以为他在担心他自己也会被自己连累，于是伸出翅膀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怕，天大的事儿有哥罩着呢……”
寻仙终于有了反应。
他看着莺哥真诚道：“谢谢。”
莺哥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怡却突然道：“是你把消息放出去的？”
……什么消息？莺哥一愣，怎么感觉好像跟自己调戏小苏怡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它的余光瞟向低着头的寻仙，猛然一愣。
……卧槽？好像自己刚刚自告奋勇帮人背锅了？
在莺哥惊悚的注视下，寻仙默默点了点头。
……好了石锤了。
看着寻仙的表情，莺哥不由在心里叹息一声。
……想当年，自己最擅长的便是甩锅，倒是难得一次被别人甩锅啊！
……不过，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寻仙在莺哥和苏怡的视线中点了头，这也正说明了……消息果然是他放出去的。
“你知道你那句话说出去对九州产生了多大的变化吗？”
寻仙依旧倔强的一言不发。
“眼看九州战事将近，却没有人再相信无极的话，九州各处笙歌一片，除了昆仑，竟再无人愿意站出来为无极发生。”
“惨死在所谓正道修士下的无极弟子不计其数！”
“这些人命，还有未来，因为消极怠战造成的九州人的命，都算在你头上可好？”
莺哥睁大了眼睛，愣了很久，才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寻仙：“老弟，你牛逼啊！”
寻仙突然道：“……莺哥说它担着。”
莺哥：“……”
苏怡：“……”
寻仙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的有问题，但他也确实想不出什么可以接的话。
莺哥突然开口：“……你很皮啊……到底是你寻仙飘了，还是老哥我提不动刀了？”
苏怡愣了一会儿，良久才接上自己的话题，道：“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因为你的这句话……我敢肯定，这次……魔地的始祖级的真魔要出动了。”
之前去往魔地，苏怡就借着自己的便利身份与始祖级真魔攀上了关系，自然是……状态要比九州这些成天胡吃海塞的大乘修士们好的多了。
“始祖？”迟钝迷茫如莺哥此时也明白了事情的不妙。
“若是始祖真魔出动……且不说最后谁胜谁负，但有一点是逃不开的……”
……那就是大片的伤亡。
莺哥目瞪鸟呆。
最后，才吐出两个字。
“牛逼……”
苏怡冷冷看着他：“那你说你该不该罚？”
“……该。”寻仙低着头避开苏怡的视线，声音宛如蚊蝇。
成啊。
苏怡笑了：“那就罚你在这里面待着……什么时候仙魔战结束，什么时候，咱再来算这笔帐。”
莺哥也跟着帮一嘴：“对，就是！”
苏怡瞟了这两个难兄难弟一眼，给了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机消失了。
此时莺哥还在教育寻仙：“你看看你，就算没有那个什么始祖级的真魔，就冲你现在的态度，视人命为草芥，你就该罚！还是罚轻了！”
寻仙突然道：“阿嬷已经走了。”
莺哥一愣，急忙四处望去，果然已经没有了苏怡的身影。
“等等啊……”莺哥猛然冲到结界边缘，然后从结界上面缓缓滑落，他鼻子惨遭撞击，脸部也有着不小的扭曲，他嚎啕大哭：“欸，我又没做错什么啊……”
“……他说了，这件事由你来担着。”
莺哥：……小白菜儿啊，地里黄啊……
寻仙突然道：“确实很快了……”
莺哥：“什么快了？”它跳起来很快道：“你们怎么说话莫名其妙的怎么着儿……听的云里雾里的，除了菜肴，就不能说点握能听得懂的人话吗？”
寻仙冷冷补刀：“你能听懂的就不能叫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