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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被晏晏看穿了，他也不回避。“我的确很好奇。赫迪无垢真的死了么？”
晏晏说没有，盘算了下日子。“不过，他快死了。”
百里牧极其震惊，难以想象晏晏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林半枝的疑虑，甚至连赫迪无垢的生死都能预测。“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她从鬼门关硬生生跑回来，对于人生也有了新的体悟。
她是活了两世为人，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差点又要终结。
她害怕重生的机会被收回去，更怕心中藏着上一世的怨念，对百里牧心存愧疚。“王爷，你相信人能死而复生么？”
百里牧摇了摇头，“不知道信与不信。但这世间总归不是这么简单的。你还记得遥光上师么，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也分不出他是人还是神了。”
晏晏唔了声，仰头看他曲线完美的下颌。“王爷，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您。”
“我知道你是大江国的暗桩，也知道你是罪臣之后，难道你还有事瞒着我么？”
晏晏艰难地点了点头。
百里牧如临大敌，也说不出在慌张害怕些什么。
她从百里牧怀里出来，坐在他对面，认真地看他凝重的脸色。“赫迪无垢于乙亥年夏至，失足于兜率山腰腹地，卒。”
百里牧好奇不解，道：“可如今离夏至还有十天，你怎么能未卜先知。”
晏晏无奈道：“我的确不能。”
百里牧不敢再问了，虽然答案犹如白蚁噬心。“你……”
她扶着酸软的腰肢，浑身散架似的痛楚。
林半枝替她施诊十日，一日乏过一日，身上痛楚减削，只不过人是越来越累，好似神思时常匮乏飘忽。
心里的话藏不住，到了该交代的时候。“王爷，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想见么？”
百里牧说记得，刻骨铭心，“去年中秋。”
晏晏摇头说不是，他自然不知道，“那是第二次。”
百里牧着实想不起，之前在何处见过。晏晏一直在掖庭，而他不过是初次入宫。“你别生气，我再想想。”
晏晏宛然一笑，“您一定想不起来的。我初次见您是在我的上一世。”
百里牧难以置信，“上一世？”
“您还记得那本春册子么？”本想用笑容掩饰尴尬，却发笑效果并不好，前尘往事一旦残渣泛起，只有诛心的恨意。“画册上那女子就是我，至于那个阉人就是荣贵。上一世他折腾我至死，所以，重活一世，我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报仇，瑕月和荣贵都是我杀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中充斥着抹不开的水雾。
晏晏怕他介意，连忙解释道：“我这一世是清清白白跟了您的。”
“我不在意你清不清白，我只是心痛，惋惜，为什么我上一世没有遇到你，早点救你出苦海。”心中震撼无以复加，更多的是心痛。好好一个姑娘，被折磨的不成人样。33听书 .33tingshu.
他不禁自责道：“既然你的上一世我就出现过，当你受苦的时候，我在哪里？”
晏晏抬手擦拭他漫涌夺眶的泪，也许不该告诉他。可身子自有章法，仿佛对前程有了预见。她脆弱的身板恐怕是受不住了。
从林半枝替她施诊解毒开始，每一回都犹如万箭穿心，还来不及感受痛，只觉得周身好似一间破屋，越来越空，会飘飘然离开那样。
晏晏故意捏着笑意。“您跟瑕月双宿双栖呢。”
百里牧闻言色变，瑕月这个名字好像在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似的，有那么点印象。“我……我对不住你。”
“您都不认识我，也谈不上对不住。”既然扯开了话题，那就和盘托出。“其实中秋夜本该是瑕月与您相遇的，放蛇咬您的办法，是她想出来的，我不过如法炮制。”
百里牧点点头，宠溺地看她。“我就知道你是苦肉计。那后来呢？”
“后来？”晏晏想了下，“您是想问您跟瑕月的后来么？”
百里牧不好意思承认，怕她吃味难受，但人总归有好奇心。
他虽然没有当面承认，但是晏晏知道他想知道。“后来您带走了她，听说还抬举了，不过位份不高。”
百里牧甚至感到庆幸，幸亏没有扶植瑕月，要不然后悔莫及。“上一世算我欠了你，所以这辈子使劲补偿。”
晏晏噗嗤笑，“上辈子的事情不算数，这辈子我值了。”
百里牧心觉怪异，不由生出毛骨悚然之感。“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不过是好奇赫迪无垢的事，你与我说起这些做什么。”
晏晏牵起百里牧缓缓往帐里带去，“夜深了，困了。我们抱着说话吧。”
百里牧连忙托起她，大步流星往里走，拂开绣着合欢花的床帐。“你要是累了就睡。明天说也是一样。”
晏晏看到那怒放的合欢花，欣慰笑道：“你会不会后悔，让我占了瑕月的缺。”
百里牧见不得她说胡话。“胡说什么。我恨不得早点遇见你。”
晏晏渐渐出现梦呓，梦中现出许多上一世的悲惨的经历，她疯狂摇动床帐，“阉人！阉人！不要靠近我！你滚！”
百里牧抱紧晏晏，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拼命推搡摇撼。
百里牧冲着门外怒吼道：“来人！”
陆鸣抬腿刺溜就进去了，满屋狼藉，王妃发疯似的，乱撞，雕花大床几乎要被她拆了，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来的神力。
“愣着干什么，快去请林半枝！”
林半枝来得很快，提着药箱，百里牧控制住撒疯的晏晏，林半枝扣住她的手腕。“七王妃毒性入脑……在下无能。”
百里牧恨不得剥了林半枝的人皮，一时一个样，这算什么医者父母心，还天下第一神医。遍寻填下，居然是这么个无能鼠辈。“你明明说可以拔除毒性的，不过是伤害身体根基而已。”
林半枝汗颜，道：“凡事都有意外。何况，七王妃的身体与常人不同，至于不同在何处，我真是看不透。”
几乎用狮吼的语气，“救她！不然本王决不罢休！”
晏晏在他怀里狼奔豸突，“放开我！我要杀光你们这些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