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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喜聚拢双腿,摇头不愿。“奴婢何德何能,真是折煞奴婢了。您别管我了,随我去吧,郎中的药我照旧喝,身上的外伤能不能好,全凭天意吧。老天爷真是要收了我作伴去,我也随他去了。”
晏晏嗔她胡说,“在这虎狼窝里,我与你相依为命,你要是随老天爷走了,我怎么办?”她凝下神色,眉峰微聚,“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放弃,就算走,也不能便宜了害过你的人。”
“对我而言,他毁了我一生。可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他残害过的女人中平平无奇那一个,我要是死了,他不痛不痒。”宋喜深受触动,咬紧牙关,“您说的对,我绝不能让他白白害了。”
有些痛不伤到皮肉,岂能感到切身之痛,疼痛不能光凭想象感同身受的。可晏晏懂,千磨万击的痛楚,她比谁都懂,所以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宋喜咕噜咕噜吃了药,虽然感到尴尬,但晏晏坚持为她上药,她也就不再拒绝了。两腿间的皮肉一厘一厘紧缩抽搐,每牵扯一寸便黏连起一串颤栗的疼痛。
她唉声叹气,身上的痛尚且可以忍受,自小就是伺候人的活,挨饿挨打是常态,咬咬牙就能过去了。可心里的痛成了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她在这头,她的陈郎站在那头。
一声声叹息里藏着对未来的困惑与挣扎,恨也好,怨也罢,对于她的爱情毫无意义。泪眼如丝,串起了珍珠绵连。“主子,我这身子残缺了,跟他只能算了。”
这个他特指,除了陈昭元,不做第二人选。
若不是她被百里铮蒙骗上了贼船,宋喜便不会被鲁立糟践,她内疚不已,却也无济于事。只能许以更好的将来去弥补她今日所受灾祸。
这些年为了生存,她说过不少粉饰太平的谎言,最初暗桩的身份,便是她睁开眼就开始杜撰。如今与百里牧坦诚,成为结发夫妻,零星还有些无法直面的真相。
偏生此刻宋喜问她,她却三缄其口。害怕粉饰的美梦做得太幸福,跌入现实中会碎成飞扬的尘土,所以,她不敢。
宋喜哀哀叹气,自言自语似的,“我是真后悔。早知道会有今日被禽兽破了身子,当日陈大哥想要,我就该应允了他。”
晏晏问道:“你跟他私定终身了么?”
宋喜用手揩了揩眼泪,“大年初一去镇子上赶集,陈大哥送了我一枚篦梳,他说,结发同心,以梳为礼。”
从腰间系的蝶戏迎春花香囊里摸出一枚小梳,拿与眼前珍视,无限的留恋与憧憬,终究抵不过现实沉重。“这篦梳怕是留不住了,主子,若是咱们还有机会出困,您帮我还给陈大哥吧,我配不上他,辜负了他。”
即便没有底气,可还是劝她留一口气。“你且留着,你们的事情说不准,也许他疼爱你至深,可以理解你。都说北靖民风彪悍,对女子贞洁并不看重。”97中文 z
宋喜眼眶濡湿,“扪心自问,有新鞋穿,谁想要人家穿过的破鞋。”
劝说的话再也继续不下去了,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如果百里铮强占了她,百里牧会不会将她弃之如敝屣。
如今这番境地已经百口莫辩了,百里铮与她同床,几乎坦诚相对,但凡百里铮不够惜命些,她便已被他占尽了身子去。不敢想象他日再见,该是微笑,还是泪眼,庆幸久别重逢,还是懊悔物是人非。
鲁立双膝落地跪在地板上,百里铮剑眉冷峻,双手交叉坐在圈椅里大半个时辰了。他在思量,忠心耿耿的近身谋士,鞍前马后伺候了十余年,为了个女人就这么断送了鲁家子孙,到底也是犯不上的。可越是得不到的女人,越是垂涎,越发克制不了体内冲动的欲望,想品尝采撷她独有的滋味。
百里铮转了转叩在大拇指上白玉扳指,状似无意地问道:“王妃愿意归顺本王,不过前提是本王要为她出气。”
鲁立不是个傻子,在六王爷身边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哪怕他就不算是个东西,这回破了宋喜娇滴滴的身子,这事儿办得不漂亮,九王妃决计饶不了他,这出气肯定就要拿他开刀。“王爷您开开恩,奴才这回吃了教训,下回再不敢造次了。”
百里铮在军务政事上铁腕,男女私情上绝对是偏帮的,何况鲁立那事儿他撞见了,非但没有阻止,还下了令让鲁立办了宋喜。“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女人么,总归是要男人哄的,让本王给她出气,本王也是被她闹得没法子了。”
眉心跳了跳,总觉得事没这么简单,“王妃要给奴才下板子么?”
“板子倒是不必了,可倒是宁可下板子了。”百里铮目光飘渺,望向袅袅升腾起烟缕的博山香炉。“她要给那小丫头泄愤,你破了丫头的身子,她要拿你的劳什子问罪。”
鲁立登时青筋暴起,作为男人,该打该杀都好说,可要拿他雄浑之物出气,那是一百一千个闹心不愿意。“王爷,您可千万要给奴才做主。您要杀要剐,奴才绝对没有二话。求您高抬贵手,千万不要切了奴才的宝贝,奴才府上还有一妻三妾,可都指望着奴才这玩意儿过日子呢。这要是没了,将来可就要守活寡了。”
他可以体谅鲁立的不甘心,哪个男人能甘心,男人活一辈子,连根刨到底,就是为了欲/望二字,而男人的欲/望从何而起,从何而终,便在伸缩自如的此物之上,轻易不能断,断了就离死不远了。
他垂头丧气,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王爷纡尊降贵跟你商量,好歹要给薄面,要是死乞白赖护着,惹恼了王爷,那小命也跟玩似的,一溜烟就得玩完了。“王爷,能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
百里铮倒也不是真要断了他活路,看鲁立的意思有歪点子,他乐意听取。
鲁立喉口哽咽,粗壮的喉结滚了滚,道:“能不能假宫?”
百里铮脸上荡起笑意,赞许道:“这倒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