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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穷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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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军一到, 士兵如浪涌般向前攻城, 后面直接推出了几架云梯车, 车子还没推到临淄低矮的墙头时,几十只飞爪就先“嗖嗖”攀上了土墙。
    守城的乾军扳不动勒得死死地飞爪, 只好用短刀将绳索慢慢割断,这么一来一回,下面的齐兵手脚并用的人,动作飞快, 都快爬上来了。
    “上热汤——快!”
    几十桶冒着白烟的沸水, 从刚清煮完马肉的锅中舀出来,带着马肉的骚酸气,立时被抬到了掩体边上, 一只飞爪送了一桶水,浇得打头的齐兵哇哇骂娘。
    后面的人举起防盾,像是举了把千斤重的纸伞,水溅落在盾面上,又飞散向四周,护在里头的人安然无恙。
    他们顶着防盾,继续向上爬。
    飞爪索是用粗麻绞着钢丝, 很不好割, 吴县令一旁看得直跺脚, 不住的催着他们:“快, 快些割, 齐人马上就上来了。”
    他干瞪着眼, 倒是想去亲自动手,不过墙边上的羽箭如流星,最远的甚至钉在了蒲若斐的靴前,活活的逼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方飞爪还没解决,士兵们一阵骚动,甚至在向后缩,他们哄叫:“火箭,火箭,着火了。”
    箭上绑了浸满油脂的麻布,点燃后射出去,在淡墨的夜色中,像是元日时全城尽放的盛大烟花,只是此时没有旁的颜色,入目的全是血的鲜红。
    即便是被箭的火梢擦过,也会是一场慑人的灾祸。不少士兵燃成了火球,惨叫声不绝于耳,甚至碰着装着滚汤的木桶,也不顾性命的跳进去,火是瞬间熄灭了,人也被烫烂了皮,皮肉都熟透了。
    “着火的人不要随便动,趴在地上打滚!”蒲德忙得焦头烂额,临淄的县兵用起来并不得力,那些着了人还疼得失了理智,谁的话也不听,最容易殃及到其他人,她只能带亲卫撮起干土往他们身上扑。
    吴县令眼疾手快的躲过了一个火人的擦肩,他抱着盛满干土的簸箕,不知所措的站着,问:“世女,您看这可怎么办,没了防守的士兵,齐军很快就攻上来了。”
    蒲若斐心里却有了主意,她一步踏进流火中,吓得吴县令簸萁都翻了,想跟上去,却没有胆子。
    伸手于空中撷住一只火箭,它的火焰还未吞噬到箭尾,蒲若斐飞快搭箭拉弓,长弓如满月,火舌舔吻到她带着扳指的手,射中了一根飞爪的绳索。
    绳索悬在城壁上,雄雄的箭火半插其中,然后迅速蔓延,直逼还没贴近墙的木头云梯。
    上面站着的士兵不敢再爬,后面的人不明情况,还在催他向上,一张木梯上的士兵都上不去下不来,如同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蒲德抹了把近火而出的热汗,大声命道:“泼油,给他齐军加一把火!”
    城墙上了一小支蒲氏亲军,为了避免引火上身,他们都赤着上身,只穿一条裤衩,拎着木桶,给城上的人扑火,给城下的人倒油。
    凉井水也被运了上来,城里中泽们自愿深入险境,他们把地上全都倒满凉水,防止死灰复燃。
    安稳住火烧眉睫局势的乾军,立马组织反攻,火是现成的,箭簇蘸了油往火上一放,就可以射回去。他们不光光射在云梯的人上,臂力好的士兵拉起五石弓,一枝接着一枝,向冲锋的后军射去。
    城下尸体乱横,箭射得乱七八糟的,一旦点了他们的衣裳,大火就连成一线,先时烧衣裳断箭,后来就是流出的尸油了。
    尸油遇火,如鱼得水。
    齐军登时有些骚乱,恐怖于后面监战队的大刀,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或愚忠的向前冲。不断有人被火箭点燃,燃烧出的味道令人作呕。
    城外除了护城河别无水源,军中一时找不到盛水的容器,齐兵疼得冒着滚石和箭雨都要跳进去。河面上“嘶嘶”冒着白气,先跳进去的人还没钻出河面喘口气,就被后跳的人压在水底,直到窒息。
    陷入完全黑暗的战场,一个个魅影在移动冲锋,靠着城下城上射出的火箭,勉强辨认方向,拥挤踩踏而受伤的,也不在少数。
    临淄县的护城河不深,血波起伏跌荡着,它很快就被尸体填满,士兵们伸手不见五指,甚至就踩着这座人肉桥梁,踩着曾经共营铺的弟兄们,一路攻到墙根下。
    齐军将领见状,命人吹军号,道:“撤云梯,抬原木,撞城门!”
    密密麻麻的齐军扑上来,喊着号子撞城门,有的拿着锄头,抓住城墙就一阵锄,乒乒乓乓,也锄了几篓子石头出来。
    临淄城可不比乾京用糯米粥、桐油粘合垒砌的宽厚城墙,经久坚固,它只不过是用麦秸和土夯实的基础。同是挖土石,这可比愚公移山痛快多了。
    蒲若斐立在墙头下看,正欲观察敌情,不料迎面一枝飞箭就射上面门,她应声而扶墙,捂在左脸的指缝间是汩汩鲜血流出。
    见世女受伤,吴县令七魄吓散了三魄,想上前又踟蹰。
    “世女,世女。”蒲德冒死冲过去,在晦明的流飞的火光里,急切的想查看她的伤口:“伤到哪里了?小人这就给主子包扎,还请主子先移步到安全的地方。走,有属下扶着呢。”
    蒲若斐身上的衣着是不同于乾军黑油铠甲的白,身上的软甲也是明色的,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明显。她一时的站不住脚,被下面的齐兵看得是一清二楚。
    齐人虽不认得城里的淮阴侯世女是何人,但穿成这样上墙的一定不是无名之辈。
    于是,城下齐军将领教士兵大呼:“世女被箭射死了,世女被箭射死了——”
    零零星星的还有喊着:“投降不杀,”“齐军入城放粮,”如此之类煽动性的威胁。
    蒲若斐抬头,脸上在火光中仍是白白净净的,星瞳倒映出点点战火,围着光芒的是无尽的黑暗夜色。她左眼的下方只有一处积了点血污,蒲德忍不住,先去给她抹了去,血下面也没藏有伤口。
    “是哪里的血呢?”
    蒲若斐左手的食指断了,她没有说,忍着痛负手,把断指藏缩在身后袖中,惨白着脸道:“我无事,安稳军心重要,你陪我在城上走一走。”
    “这怎么成,”蒲德惊到,力劝她:“太危险了,属下代您走一圈吧。”
    “城破了谁都逃不出去,趁现在士兵还没有反戈相击,让他们看到我还活着,就足够安定人心。”
    见蒲若斐坚持,蒲德也不再说什么,她不放心的护在蒲若斐左右,时不时用短刀削掉射来的流箭。
    “世女平安无事,前来慰军,望诸公英勇作战,来日报给朝廷,也受千金赏,做万户侯!”
    蒲德抓了两个嗓门大的亲卫,在前面开路,轰雷战事里,一遍一遍在众人的耳边许下重诺。
    千金、万户,这几个字眼具有极大的诱惑,有些人世世代代都在黄土里讨生活、刀尖上挂脑袋,一代复一代,把人生五味里的四味都吃遍了,就是无福尝一口甜,过一日钟鸣鼎食的日子。
    他们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吗。京里来的世女向他们许下了近在眼前的承诺,金的银的圆的塌的全都有,这时不干哪里还能再捞到机会。
    更何况齐军的暴虐,守在城上的难民是经历过这地狱般的折磨,他们不想让那一幕重演。
    马都被杀了,他们还拿什么跑。
    齐军后营飞出三骑,举着火把,鸣金收兵。
    “田将军有令,收兵回营!田将军有令,收兵回营!田将军有令,收兵!”
    齐军被烧了半截的云梯也不要了,他们大约是被守城人不要命的打法吓坏了,扔了好些尸体,退潮般回了去。
    城下黑茫茫的夜如无垠的苍穹,火把就是其上的繁星,这时,斗转星移,繁星渐远。
    眼看破城在即,怎么撤了呢?
    夜里空气不再是草木的清香,而是硝烟、火油、尸气混在一起的恶臭。
    总是如此,也盖不过士兵们的心情阴转阳。他们松懈下,欢呼声雷动。
    蒲若斐不解,怕有埋伏,但也不能在此时说出来,动摇军心可不好,就也微笑道:“要安排专人值班守夜,不可轻信大意了。”
    蒲德面露喜色:“是,属下这就安排。”
    主仆二人吩咐收拾尸体、检查武器,给幸存的士兵治伤、煮马肉。
    他们留在城上也无益处,到处寻不到吴县令,就命人去通知他敌军撤退的消息。
    回到吴宅,蒲若斐没惊动他人,自己找到伤药,敷在挂断筋的断指上,让她安心的是,超品伤口愈合能力强。手上已经不流血了,只是皮肉狰狞,指尖没有知觉。
    “哐当。”
    蒲德烧了热水端来,开门就是世女独坐昏暗油灯下,冒汗正骨的场面,这让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主子,你这是——”蒲德踏着覆水跑过去,跪在蒲若斐腿边,看着她指节弯曲的手,几欲落泪。
    世女自幼锦衣玉食,怎么能吃这种苦,这些苦难,应该是由她来承受的呀!
    “是属下护主不力,属下毫发无损,您却,却断了指头。”蒲德心底大责自己,语气都哽咽了。
    “上回刺客刺我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要哭鼻子?”
    蒲若斐用右手去扶她,故作轻松道:“这么长的伤痕都好了,别说区区一根食指。”
    “郎中都说了是皮外伤了,”蒲德悲伤道:“在城上时属下就应该看出来的,主子流了半边脸的血。”
    “阿德原来也会作小儿女的啼哭。”
    她的亲卫,从来都是冷酷沉默的,只以主喜,只以主悲,蒲若斐从来想不到她还会有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
    匆忙扎在后脑上的发髻漏出几缕长瘦的秀发,被汗水和夜间的露水打湿,沾在她清秀的脸庞侧,更显楚楚怡人。
    蒲若斐从未有过这晚的经历,起起伏伏、大悲大喜,她莫名的更觉眼前这个与她共生死的人无比亲切,极想将自己的一切分给她。
    完好仍细嫩的手,触到蒲德脸上的汗珠,然后滑到发梢末,给她轻缓挑开。
    蒲德迟钝的吃了一惊,忙偏头躲开,她想到了他处,混沌的记起自己刚成为一名暗卫时,师父对自己的厉色教导,不能动情,不能漏情,更不能——满足主子的无理荒唐的需求。
    她心下一阵哆嗦,第一回见如此惨烈的战事,主子的心神不会被城里城外的阴气侵蚀吧。记得五公子刚去时,主子也是气虚,文琦姑娘给她补身,这段日子没药吃,万一阴鬼让主子转了性子怎么办。
    世女与陛下也好长日子不见了。
    再抬眼偷看,蒲若斐又在聚精会神的处理伤口,她拿小刀在火上灼烧,热了后割破指上脓血,黄白的污血滴成线,蒲若斐眼睛一眨不眨,也不带皱眉的。
    “属下去叫郎中。”蒲德打消念头,慌忙站起。
    蒲若斐叫住她:“别去,城里所有郎中都在治疗伤兵,我是小事,自己来就好,你回房去睡。”
    “那,那属下再给主子打盆水。”
    蒲德夺门而出,先去自己房里找了伤药,揣在怀里,然后去打热水。走到灶间,她才记起,铜盆被她摔在世女房外了。
    折回去再拿,蒲德常于轻功,踏雪无痕,过水无纹,飞檐走壁时也是惊不到浅眠的黄尾犬。她走路脚步十分之轻,练武之人也未必听得见。
    譬如世女房里的两人,也没有听见。
    “谁?”
    蒲若斐嗓音警觉。
    蒲德刚想应一声,只听里头又起了另一道百媚千娇的女声,媚人的让她想起世女在静思园中对着陛下吹的一首玉笛曲,缠绵的曲子本就多情,世女还偏偏拉长尾音以媚之,微颤的尾音与陛下的带笑,让在暗处的她过目难忘,入耳的妙音似乎也绕梁了三日。
    “世女贵人多忘事,奴家姓吴,名夭夭。”
    又是一段微颤的长尾音啊。
    不过奏鸣它的不是世女,陛下也遥遥的在天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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