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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上了一个叫慧生的道士,他清风道骨,宛若仙人。可不知什么原因,他道行颇浅。所以他看不出我已然能修得人身,还当我是个没有灵识的小老虎。
“阿青,你不要修得人形,就做一只老虎,伴我余生吧。”这是我与他相识一个月以来,他与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那日,家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白衣少年负手而立,不忍地说,师傅也想放你们一条生路,可她修得人形,人妖殊途,你还是放手吧。说罢便一挥手,无数白衣少年鱼贯而进,绑住了慧生。
慧生转而望向我浅浅一笑,回身对那白衣少年说,千错万错都怪我,放了阿青。
若你好好修道,师傅自然会网开一面。
慧生微微点了点头,望了我一眼,轻声说,走吧。
望着他决绝毅然的背影,我不知道怎么了,竟有泪珠从眼睛里滴落。
“吼”我低吼一声,变作人形,便朝慧生扑去。
震退了那几个白衣少年,我不顾慧生的错愕,一把将他抱住,忍不住痛哭,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丝毫没有防备的我被捆妖索捆了起来,任我百般挣脱还是无济于事。
我和慧生被压到道观,跪在一个白胡子老头的面前,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曾经来过这。说来也怪,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是与慧生在一起,而我的记忆,也只有一个月。
孽障,妖惑人心,罪该万死。道长说罢便掏出一张符纸贴在我身后,开始念咒。
师傅,徒儿知错,徒儿再不见阿青一面,求师傅网开一面。慧生跪在地上磕起了响头,声音悲怆凄凉。
这场景似曾相识,我好想忆起什么了。
慧生是这道观中最有天赋的弟子,彼时我还是幼虎,他上山时无意间救了我,将我带入家中悉心照料,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可刚修出人身的我便被他识破。他不忍将我收服,只道让我回山,我岂能如他愿,赖在他身旁一晃就是三年。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道长知道了,便命人将我与慧生带入道观处置,我道行浅,抵不过,被那道长打成重伤。我最后一眼望见的就是慧生那猩红的眸,我那时好想笑着对他说,为了我,你可是要堕落成魔了?奈何我一丝力气也没有,只剩一丝清醒的意识。
慧生将二十余年的修行渡给我,终于是保了我一命,而他自己却变得连从一道符纸下将我救出也不能。
命不久矣,恍惚之中听到道长对我说,慧生这世必将飞升成仙,任何人也不能阻挡。
我强打起精神,扯了一抹微笑,抚上了他磕破的额头,说:“慧生,人妖殊途,来世我托成人身,再与你相遇,到时,我与你一起飞升成……成仙。”语罢,我便觉胸腔一阵发闷,再无意识。
十年后,道观里的道长已变成了慧生。一日,他正要出门,前脚刚踏出门槛,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说道,道长,我想拜您为师。
慧生心中微微一动,蹲下身来,饶有兴趣问道,姑娘叫什么?
阿青,我叫阿青。
轻跳,浅笑,低吟,一步一步的向前,“这儿,我在这儿。”嵇封拼命的追着前方的女子,却怎么也追不上,“清儿——”她一顿,瞬时拉住了她的手,“清儿——”绒绒的触感刺激了他的神经,她缓缓回头,“啊——”嵇封坐了起来,亵衣浸透,又忆起这梦,白皙的脸,虎皮装饰,最要紧的是趋向虎化的手,他按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的又是一天。
嵇府算是大家,公子弱冠还未娶亲实属不易,城里人也都瞅着,莫要是霎时看上了自家闺女,即是偏房那也福气不小。嵇封可是不闻多话,圈在书房描摹书画,一笔一笔很是入神,他瞧着画中人,总觉着少了几分灵气。无奈的摇摇头,他竟是不自觉放不下梦中之人,放下笔,“清儿——”
清流绕篱,竹林葱葱,嵇封四周望了望,“怎么这儿来了?”他走了几步,晃着不远处的竹屋,便寻了去。煮水,擢叶,泡茶,动作很是娴熟,“香茶得心,一人品岂不无味?”嵇封闻着这话,又看着早已泡成的两杯茶,思绪绕前。
她掩面轻笑,“吃茶吧。”
嵇封很是纳闷,却应声坐下了。
他一直在她身后,消瘦的清影,待转过身,坐下抬眸,他紧盯着她的怀中之物,那是一直蜷缩在姑娘怀里的——小老虎,它对着嵇封眨巴着眼睛,很是可爱。
“清儿——”
睁开眼,已在自家的床头,据家丁说是营养跟不上了,晕在书房,他笑笑,每天山珍海味,还吃的不够多么,再补,估计得流鼻血了。又想着那面容不一,却感觉酷似的姑娘,顿感诧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房间总是闷得慌,嵇封出来透口气,白亭周围萦绕着雾气,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迫使自己看的清楚一点,模模糊糊,有人甩袖起舞,徒步白练,回旋起身,煞是好看,又闻着手脚上的铃铛泠泠作响,她止步回眸,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虎耳,他看到了一对——虎耳。
“少爷,少爷,你怎么在凉亭睡着了?回屋吧。”家丁扶起他走出了亭子,又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
静养了几日,门口传来阵阵哄闹的声音,他闲来无事,便凑去瞧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虎皮滥衣以及乱糟糟的头发,她弱弱的伏在地上,表情满是苦涩,嵇封拨开门丁冲了上去,“我在这儿。”他听见她这样说。
“清儿——”
他抱她进了屋。
几日之后,嵇府大婚,十里红妆,城里人却不知新娘是何家,姓甚名谁。
吴府的二小姐是个痴儿
整个长安城都知道,那吴秋来整日抱着个老虎玩偶痴傻的唱着歌谣
唉,可怜啊,可怜一副好相貌,比吴雪见都要美上三分呢,听说这吴二小姐本来不痴傻的,后来不知怎地就痴了,已经三年了,吴老爷找了不少名医了,都没治好那吴二小姐的病,路王府把婚给退了
打听事,酒馆绝对是个好地方,不用张嘴问,什么事都有人说出来了,儒生一个人坐在角落,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吴秋来变成了痴儿我爱搜读网 .520sodu.
三年前,三年前吴秋来因为家中逼婚,看不上对方长得像个包子于是逃到了袁即山,儒生就是那个时候在山下捡草药顺便捡到吴秋来的,本来观中捡草药这种事应该是儒林来做,可惜和儒生练剑的时候,趴在地上耍赖,被儒生不小心戳中了屁股,这捡草药的事情就被塞给了儒生,儒生看到秋来蹲在地上拿着手里的草,研究可不可以吃,儒生一把夺了下来,丢在地上
“喂,你谁家的啊,看不到本姑娘饿的很么,你还把本姑娘看上的菜给丢了”
儒生一边在一旁找草药,一边回道“那叫乌头,毒死过儒林养的凿毛鸡”
吴秋来咽了咽口水,狗腿到儒生身边问道:“那大哥哥,你能给我找找什么能吃么,我一天没吃饭了”
儒生看了她一眼,没理他,秋来缠上去随便扯出一根草问,那这个可以吃么,儒生继续不理,秋来继续扯草问
最后儒生默默的把怀里的馒头递了过去,继续挖草
吴秋来跟着儒生一起上了山
儒林对吴秋来说,小丫头,我师兄从小在山里长大,很闷的,而且也很笨,你还是赶紧回家嫁人吧
吴家来人带走秋来,秋来临走时赖在儒生的房里,眼睛哭肿的像个核桃,儒生都没有见她一面,最后很不客气的拐走了儒生床头的布老虎,他们说,这个布老虎是儒生的命根子,是儒生的外婆亲手做的
吴秋来走后,儒生告诉自己,想吴秋来,是因为她带走了自己的布老虎而已,自己下山,也只是因为布老虎而已
儒生当晚便潜进了吴府,他安慰自己,自己只是来拿回布老虎的,吴秋来是痴是傻和自己没关系,却不想,刚翻上墙头的儒生便就掉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布老虎被吴秋来抱在怀里,站在墙角,看到掉下来的儒生,蹲下来用手戳了戳,儒生真想把自己埋起来,吴秋来一边戳,一边呵呵的傻笑,儒生心都扭在一起,儒生安慰自己说,因为自己的布老虎脏了而已,可是儒生还是忍不住抱住了吴秋来,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秋来我带你回家
“你是骗子,想骗我的布老虎”“真的没有啊,秋来,既然你不愿意嫁给那个包子,就嫁给我吧”
“公子,我们小姐可是痴傻的”“那我也娶,我喜欢秋来,我一定要娶秋来”
“那好啊,你快点起来,带我回家”吴秋来笑的就像个孩子,看着眼睛瞪着大大的儒生。
秋来装疯装了三年,才让包子脸退了婚,遇到儒生之后,她是真的不想嫁给包子脸。
墨珏初见阿拾,是在他打猎的云山。
正值严冬,小丫头却仅穿着一件破衣躲在树下,怀里抱着小虎,她看着他,清澈的墨瞳里净是惧意。
小虎细声呜咽着,墨珏细看才觉它后腿被铁夹夹住,拴在了树上。墨珏同她说话,她也不应,当他解下裹在她身上时,才伸手拉住他衣袖。
墨珏莞尔,截断铁夹,带着阿拾回府,并许诺当小虎伤好便送她回来。
阿拾不会说话,他便教她,一笔一划、一字一词地教,渐渐的,也不再害怕他。阿拾第一次用她柔柔细细的嗓子说话便是唤他小鱼,并说自己是云山中白虎养大的,这贪玩而被雪地中铁夹夹中的小花就是阿娘刚生的孩子。
在墨珏照顾下,阿拾学会了说话,也渐渐有了女儿家的模样,眉目如画。笑若清泉,墨珏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好看的笑颜,便一纸一墨将她描摹在画上,不经意间也描摹在了他心间。可惜啊,她却什么也不懂。
阿拾性子好动,时常带着小花去集市玩,墨珏便在府中等她,有时直到黄昏,她才同小花追逐着归来,然后扑到他怀中,和他说白日里的趣事。不是东家公子与西家小姐成了佳话,就是小花又在酒楼偷喝了陈酿,看看小花,果真是在原地打转,而后醉倒在地上打虎拳。有时她说到哪家茶楼琴师如何俊朗,墨珏便会塞块花糕到她嘴里,故作生气的看书,这时她便往他怀里蹭,直到他浅笑。
小花的伤好了,但阿拾却忘了归山之事,墨珏也未提及,如今他只想她陪他越久越好。阿拾仍那般懵懂,开心便扑到他怀里蹭,难过便一人躲在阁楼呜呜叫,对墨珏也是越发依赖。
一日阿拾闻见虎鸣,立刻同小花冲出府,墨珏找到她时,她正搂着白虎颈,小花也亲昵地依着它的腿。阿拾抬头看看他,本无忧的眉蹙起,良久才松开白虎,抚抚小花让它们离开,自己跑到墨珏怀中,说小鱼。我会陪着你的。
小花又折回来。叼下墨珏腰间玉笛给阿拾,舔舔她掌心才离去。墨珏明白小花的意思,但他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用它的人。
白虎下山的消息在皇城不径而红,传到皇帝耳中便成了同岁皇叔造反的预兆,于是派兵攻王府。墨珏接到消息时,只给阿拾点了睡穴,吹响玉笛,召来白虎将她送离,临行,他轻吻她眉心。
阿拾,我多么不忍,留你孑然一身。
他没想到的是,阿拾会骑虎而归,身后千虎更抵万军,他的姑娘便如同君王,指挥若定。
皇军战败,但墨珏最大的失去,便是阿拾。
他终是远离了皇都,隐居在云山,独自等候着那个永远不再归来的姑娘。
册封大典如期而至,我带着华美的凤冠,听着两边的恭贺之声踱步上了高台。
突然一阵狂风挂起,楚沐依是一身白衣,笑吟吟地出现在高台,扯下我的凤冠和凤袍丢到台下。
“人类,本王来接本王的王妃了。”
众人皆是一惊,皇帝最先反应过来,抡起匕桃木首就往我身上刺。楚沫立刻闪到我面前,匕首刺进血肉的声音清楚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无事,小伤。”楚沐冲我一笑,了嘴角溢出的血却比这大红的喜服还刺眼。我伸手抱住他,口中滑出的又是那轻颤的泣音:“楚沐……你怎么了……你不要出事,我、我只做你一人的后……”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而我慢慢下坠,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再无知觉。
后来我被关进了大牢,又被父亲,也就是宰相救出。但我不想再在这黑暗腐败的地方生活,便离开了。我路过锦州时,看到了一只虎。我买下了它,因为我看到了它的前右脚上有一个倒土字形的刀伤。
“楚沐,你神经病啊!干嘛用刀划自己!”
“因为我喜欢被你关心的感觉啊。我要刻一个独一无二的‘王’——”
“不许刻了!停!就要‘土’了!”
亲爱的虎王,还好你还在。
我们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