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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你观察得很仔细喔,所以据说有些地方就根据这个黑嘴巴,称这种鱼为黑嘴。”
少年就像看到神一样仰望薇薇。
“哇,大姐姐好厉害!”
“你也知道不少呀,你喜欢鱼吗?”
看到少年连连点头,薇薇朝他微笑。
“呵呵,你知道吗?有个工作可以进到这里面喔?”
“里面是指哪个里面?”
“水槽里面喔。”
“骗人!”“我要!”“要的!”
在孩子们七嘴八舌包围下,薇薇开始说明水族馆馆员这份工作。最后一个个立志要在水族馆工作的孩子们在低头致歉的老师带领下先行离开了。
孩子们离去时纷纷说着“好漂亮喔~”“好厉害~”,他们称赞的对象显然不是鱼,而是薇薇……叶丞觉得男孩子里面大概——只是大概——甚至已经有人喜欢上薇薇了吧?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薇薇小姐似乎比我想的还要开心,真是太好了。”
“我看起来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吗?”
薇薇有些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头,不过在叶丞看来那一点也不像是不开心,反而是在害羞。
薇薇确实乐在其中。
那么叶丞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次反而是轮到他自己要玩得尽兴。因为要是叶丞不开心的话,薇薇也绝对不可能一直开心下去的。
然后……
一旦决定要尽情去玩,这个湛蓝而昏暗的空间顿时充满刺激。
位于多重螺旋回廊中心的水槽随着深度增加,呈现出万种风情。螺旋外侧是成排主题各异的小型水槽,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利用了鱼的习性、营造成马戏团的感觉。
这里全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事物。这座知识的宝库是那么地新鲜有趣,不懂装懂反而没意思。就连平凡无奇的成群真鲹,都令人好奇“那是怎样一种鱼呢?”而不自觉在水槽或解说前驻足。
叶丞看得入迷、发出赞叹、像个小孩子一样拜托薇薇解说。然后,她就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为他说明,有时还会展露一些小知识。当然就算是薇薇也不是无所不知,这时候两个人就会一起认真盯着水槽,互相发表感想。
约会开始前那种自己给自己压力或是放不开的感觉,如今都消失了。
当然叶丞自认处处留意着薇薇,不过就结果来说,他反而一直受薇薇帮助就是了。
“哎呀哎呀,两位似乎进水族馆了喔?”
佩佩敲了一下掌心。
夏依,佩佩、安娜,莎莎四人就站在水族馆入口,看着那些戴着各色帽子区分组别的小孩子接二连三地进去馆内。
“现在进去大概也追不上他们,就算追上了也会被他们发现。再说既然都是要进水族馆,我比较想跟李洵小姐一起慢慢参观呢~☆”
佩佩自说自话,不过同行的夏依和安娜反而松了一口气。
“总之跟踪就到此结束好吗?”
“好啊,既然夏依小姐都这么说了。”
“你不要这样把责任都推卸给别人啦。”
夏依苦笑着警告佩佩,接着说:“那,我们回去吧。”
然后转身就要离开水族馆。这时夏依发现莎莎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盯着她看。
“什么事,莎莎?”
莎莎没回答,而是看向夏依身后。那个方向是港湾设施的中心,有着购物中心与各种室内室外型游乐园。
“那个?”
“我对那里有兴趣。”
莎莎点头。
看到莎莎这样,夏依苦笑道“也对”,接着说:“既然都来了嘛,稍微玩一下再回去也不错。你们觉得呢?”
安娜和佩佩也一致点头同意。
大的蚕豆形水池湛蓝而宁静。
观众屏息关注着平静水面的一处,叶丞也不例外地看着同一个地方——只见从水中浮现了黑影,然后下一瞬间……
黑与白的流线型划破水面跳了起来。
是虎鲸。
虎鲸身躯在阳光下散发耀眼光泽,朝悬挂在天花板的橄榄球亲了一下。如雷掌声中,落下的虎鲸掀起了砰然巨响与盛大的水花,再度沉入水中。
水花也淋向叶丞他们,撑着伞的薇薇笑容满面地闭上单眼,欢呼道:“真是厉害呢!”
两人正在观赏海豚与杀人鲸……即虎鲸的表演,这是西城海洋博物馆的卖点之一。
起初他们计划在逛完馆内后就去吃午餐。
但两个人不小心逛得入迷,等离开馆内时,早就过下午一点了。这时刚好听到广播通知接下来有表演,结果两个人讨论之后,马上就决定既然都过了中午,就晚点再去吃午餐,先去充分体验海豚与杀人鲸的可爱之处再说。
位子在最前排。两人向工作人员借了伞,就撑着那把印着虎鲸图案的透明塑料伞坐在那里。
叶丞想起刚才的事。
其实在找位子的时候,广播有提醒:“小心坐太前面会淋湿!”
不过这似乎反而激起了薇薇的挑战心……
“会淋湿是吧,那正合我意喔。”薇薇说出这句话时愉悦的表情、大胆的笑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在他跟夏依第一次约会的公园与薇薇初次见面时,薇薇也是这样,表情是那么地神采飞扬,叶丞再度体认到,事到如今,制止薇薇是没意义的。
于是,尽管叶丞相当认真地制止薇薇了,两人最后还是坐到了最前排。
但……
“叶丞先生,这就是所谓实物的魄力呢。”
“是啊!”
结果证实那统统不是问题。叶丞心想,能够像这样体验虎鲸在眼前跳跃的临场感、能够像这样看到薇薇乐在其中的模样,谁还会在意身体弄湿呢……
“啊!跳起来了!”
叶丞在薇薇身旁发出惊叹。
少年现在兴致盎然地注视着虎鲸与海豚在水面翻滚,做出各种队形变化。每当海豚从虎鲸上面跳过去,他就予以热烈掌声。
“哇!好棒喔!薇薇小姐!你看!要过来了!”
叶丞睁亮了眼睛往前倾,想要看清楚游到两人眼前来的鲸豚。
“就是呀。”
薇薇稍微屈身,脸凑近少年。
她偷偷望向叶丞的侧脸,叶丞的脸颊就近在咫尺。
少年看着虎鲸和海豚的一举一动看得入迷,眼神闪闪发亮。
薇薇心头涌上了至今不曾有过的复杂情感。
悄悄偷看心仪的男孩子的侧脸,像在恶作剧的兴奋感觉。
看男孩子怎么都没发觉,不禁想要闹闹别扭的撒娇心态。
想象他出其不意地转过头来……担心被他发现的紧张,与希望他发现的期待感。
……可是,就是因为男孩子没发现,才能够以自己最真实的面貌一直盯着他看的幸福。
——这就是夏依平常看到的光景吧。
薇薇能够理解,这的确是令人难以割舍。
薇薇一直以为,因为坐在旁边没办法看到脸,所以就算距离再近还是有点不足。相对地,平时总是坐在对面的薇薇的位置才是特等席。虽然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不过现在她得改观了。
所谓的隔壁,原来是这么奢侈的位置。
最后表演结束,观众离席,奢侈的时间落幕了。
“看得好过瘾呢~”
叶丞注视着海豚与虎鲸离开后的池面发呆半晌,一转头就这么征求薇薇的同意。薇薇勉强挤出“就、就是呀”来响应叶丞如此率直的期待,同时发觉自己竟然乱了手脚。
就因为这样——
“那,我们走吧!”
当叶丞朝薇薇伸出手,她一不注意就把手搭上去。指尖碰到的瞬间,她居然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
看到满脸疑问的叶丞不知所措似地注视着自己,她飞快地别过眼去,转身抛开罪恶感。
“要走了喔!”
她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像在闹别扭。
“真反常呢……”
薇薇这么自言自语。
这里是透过回廊与水族馆二楼互通的购物中心。她就坐在三楼美食广场一角靠窗的位子。
桌上摆着要称为玻璃杯……还真令人有点犹豫的半透明塑料杯,水面微微晃荡着。
叶丞去取餐了。
这个美食广场周围是各式各样的快餐店,中间广场配置了数百人规模的座位,顾客可以从周围店铺选购自己喜欢的食物……简单说,就像是百货公司的地下美食街放大到极限那样。
薇薇有些兴奋地等叶丞回来。
自己之前怎么会那么犹豫呢,连她自己都看不过去。
跟叶丞约会真的很开心,就算这早在预料中也一样。不过就因为开心,所以她必须要牢牢记住这段快乐时光仅止于片刻。
所以……
——这样不像你喔。
薇薇在心中再一次轻声低语着,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是不这么做,等到约会结束的时候,她似乎会克制不住惋惜之情——她有这种危险的预感。
那样不好。那样真的不好,所以……
不久,“叩”的一声,叶丞放下托盘就座了。
“对了,叶丞先生?”
“咦?”
刚刚才回来的叶丞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当着两碗热腾腾的中华拉面发愣。
那模样实在逗趣,薇薇一瞬间忘记刚才思考的事情,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呃……”
“哎呀,什么事呀?”
“啊,我们开动吧,冷掉就不好吃了。”
这个男孩子真的是我行我素。
“呵呵,说的也是呢。”
薇薇一边苦笑,一边接过面碗。
“真的……”
薇薇这么喃喃自语,心想——
这个叫叶丞的男孩子好像就是少根筋。
是个可爱的弟弟。
没错,正因为他是个可爱的弟弟。
——所以才无法置之不管喔。
薇薇下意识地想要在这部分寻求妥协。
......
“所以,就像我再三讲过的,那不是那样喔。”
夏依低着头,有点厌烦的样子。佩佩和安娜,莎莎也同样低着头,用半趴在桌上的姿势听夏依讲话。
在叶丞与薇薇用餐的美食广场一角……
近乎正对角处,被隔板包围的角落座位,夏依一行人在此落脚。
老实说,因为对方是薇薇,所以她们本来预测两个人应该会在比较高价位的餐厅吃顿丰盛大餐才对。
结果失算了。
虽然这次约会的主旨是“庶民的约会”,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叶丞和薇薇会在这种时间来到这种地方开始吃中餐,所以夏依她们才会这样躲起来,避开他们两人。
结果……夏依为了克制自己不要提高感应器的感应度,下场就是得要动员她钢铁的意志力。夏依当然知道偷看人家约会这种行为很要不得。可是他们都来到面前了,不管怎么样,会在意就是会在意……
“你怎么了吗?”
佩佩对着一瞬间心不在焉的夏依这么问道。她自己明明也低头躲着叶丞他们,却面带笑容地说“啊啊,你很在意吧~”戳着夏依的痛处。
“可是现在本桌的话题是关于夏依小姐趁睡觉偷袭一事……即‘夏依小姐在入学典礼翌日突击叶丞先生’的详细说明会喔。”
少女戴着白手套的手竖起指头说了:
“不准逃!”
“我说佩佩,我的确是趁叶丞睡着的时候跑进他卧室没错;可那是经过颜香小姐的同意,受她拜托去叫叶丞起床而已,并没有任何不良居心,是真的喔。”
“然后?”
“咦……?什么然后?”
“然后怎样了呢?”
佩佩面带笑容地施加压力。
“没怎么样啊……”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不是吗~叶丞先生的睡脸可爱吗?有没有趁他睡着的时候啾一下?”
“才、才没有.这个嘛……睡脸是很可爱没错……我还想,要是可以一直看下去该有多好。他醒来的时候,我还心动了一下……”
“叶丞同学很可爱呢,一点防备也没有,我……我之前在合宿时也看到了!”
安娜一鼓作气地这么说。她似乎想起合宿,也就是住在李洵她家教会时的事情。
“唔!”夏依顿时脸红。
“呃,怎么了?”
“啊,安娜同学,没事、没事。”
夏依怎么可能说得出合宿最后一天晚上整夜睡在叶丞边这件事……这时叶丞的身影映入夏依的眼角。
叶丞正拿着两个空纸杯去装水。
“结果下手了吗?我看安娜小姐和莎莎都对这方面很感兴趣的样子喔。”
“才才才才、才没有!”
佩佩拿她们开玩笑,安娜仓皇否定……但这时夏依的意识已经被到自助饮料区倒水的叶丞吸引住了。
只见他放下纸杯伸手要按按钮,不过思索了一下后,拿起杯子移到隔壁台机器。然后再度伸手要按按钮……叶丞的一举手一投足对现在的夏依来说感觉好遥远,令她寂寞了起来。
这时叶丞突然转身——
两人当场对上眼。
“啊……”
惊讶地这么出声的人并不是夏依,而是叶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