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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丞的背流下不舒服的汗。
刚才那个人影肯定是夏依学姐。
要是给她看见这个场面,想辩解就费神了……
应该说这种情况本来就不容辩解,还是应该说这种状况本来就非辩解不可……
现在分秒必争。
幸好夏依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登场,夏依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上来,只有头跳啊跳地探出来。
但是……
“拜托住手!”
叶丞下定决心要趁现在解决,小声对着佩佩这么说……
“我才不要~”
“你是故意的!”
“那还用说吗~”
佩佩就是不理他。就算他想要是把这些女孩子推开,区区叶丞论力气根本就不可能奈何得了佩佩这个机器人再来安娜——她像是在对抗佩佩似的,就是不肯放开叶丞的手——和莎莎——她已经开始发出鼾声了——似乎都没注意到夏依来了……毕竟不知者无罪,所以叶丞实在不忍心硬是拉开她们。
“拜托啦,我是说真的!”
这时,没想到就连李洵都……
“哦,叶丞同学陷入困境哩!拍下来拍下来!”
连她都拿着安娜带来的数位相机,拍起叶丞大为困窘的样子来。
连平常负责阻止的李洵都开始起哄,这下叶丞真的无路可退了。
不舒服的汗渐渐变成真正的冷汗——
就在叶丞脑内仿佛听到从四面群山传来楚歌时……
从楼梯……
“啊啊、真是的!”
传来“我忍无可忍了!”的声音,躲在那里的人跳了出来。
众人傻眼。
尴尬一扫而空。
如今气呼呼地上楼来的那个人占领了叶丞的意识。
叶丞看着她看得入迷、出神、倒抽一口气,就连自己置身的状况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眼神甚至闪闪发亮了起来。
“哇……夏依学姐……好漂亮……”
叶丞不假思索就这么脱口而出。
只见气呼呼地跳出来的她转眼间就又羞又喜地脸红起来。话虽如此,既然她都跳出来主持公道了,岂有半途罢休的道理。
于是她手插腰傲然挺立……
双颊仍带着两抹飞红,腼腆又有点别扭地开口说道:“大、大家好了啦,给我适可而止。没看到叶丞很困扰吗!”
她只说得出这句话来。
但叶丞的意识已经紧盯着那个人不放了。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没错……
身穿浅蓝色洋装的那个人——
就是叶丞最喜欢的、亭亭玉立、花容月貌、带点成熟魅力的美少女。
换装成高三大姐姐身的……夏依学姐。
“讨厌啦……我一直在等时机成熟才要登场的说……”
学姐稍微低着头,别扭地小声嘀咕。
在浅褐色木板搭成的宽敞阳台一角,叶丞和夏依并肩坐在和地板同色的木头长椅上。
叶丞注视着坐在隔壁的夏依。流瀑般的黑发、白皙通透的肌肤、无数情感与心思满盈摇曳的深蓝色眼眸、挺拔的鼻梁。当然还有泛着微笑、在阳光下光泽动人的双唇。
叶丞所憧憬的一切全都回来了。
学姐看着在开着冷气的房间内谈笑风生的佩姬她们。阻碍了夏依所计划的“时机成熟登场”的她们说着“情侣就赶快出去吧~”,把叶丞和夏依赶到阳台,继续她们的派对。
这应该是出于好意吧?
不久,学姐的樱唇伴随着叹气倾吐出话语。
“真是天不从人愿。”
转头面向叶丞的夏天,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浮现出苦笑。
据学姐表示,她上楼途中就已经知道叶丞被佩佩她们耍着玩,所以她本来打算稍微忍耐一下,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以学姐身体帅气登场……的样子。
没想到佩佩和安娜、莎莎始终不肯放开叶丞,最后她忍不住就跳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
该说这一点也不像夏依学姐,还是非常像夏依呢?夏依这种不同于平常冷静形象的爱吃醋部分,对叶丞来说高兴都来不及了,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
当然,为了不让夏依吃醋,叶丞要坚毅一点是应该的,所以这部分他要好好反省。
总之,包含这种学校同学的人都不知道的可爱一面在内,一想到夏依回来了,叶丞整颗心就充满了幸福。
“那个……祝你生日快乐,夏依学姐。”
叶丞举起一直保留到现在都没动过的杯子,要和她干杯。
“好。谢谢你,叶丞。”
夏依这次也不再苦笑,而是微笑着举起杯子。玻璃与玻璃互相碰触……声音清脆如星星陨落、高雅无比,随后杯子分开,两人喝下剔透的容器里荡漾的微碳酸果汁饮料。
四目相接,注视着彼此。
“欢迎回来,夏依学姐。”
“我回来了,叶丞。”
长长的睫毛,像闪耀的夜空般摇曳的蓝色眼眸。叶丞觉得自己好像被这近一个月不见的眼眸吸进去一样,移不开目光。
要是夏依也跟自己有同样的感觉就好了……就像是要允许他这种傲慢心态一样,夏依也眯起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叶丞的眼眸。
“听我说,叶丞……”
“是……”
这些话并没有意义。互动只是为了确认彼此的存在。就像在说“我回来了?”“你回来了”一样,这是为了确认对方归来、为了撼动彼此鼓膜的呢喃。
叶丞的指尖在长椅上徘徊之际,碰到了夏依的指尖。两人像烫到一样一度缩回手,等到他们发觉彼此都在寻找对方的指尖,这回互相吸引地手叠着手,十指交扣。
“听我说……”
夏依再度开口。感觉既成熟、却又像少女般楚楚可怜。叶丞的学姐腼腆而迟疑地开口。
这次的“听我说”是有意义的热切话语。
“是……”
叶丞感染了对方的热切,也只能这么回答。但期待却令他心跳加速。
两人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就确定彼此的心情是一样的。
最后夏依向叶丞提出要求,语气仍留有变小时的撒娇——
“听我说……我想要庆祝我回来的……一万次。”
“是,一万次。”
他们用只有两人才懂的密语,确认彼此的心意。
叶丞要给夏依全新的嘴唇全世界第一个吻,这殊荣令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在叶丞面前,夏依闭上了眼睛,叶丞缓缓向前倾……
磅!阳台落地窗发出猛烈声响,打了开来。
两人吓得心脏停止五百次都不奇怪,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没弄掉手上的杯子堪称是奇迹。
“唔……!”
“咦、啊……薇薇!”
“你们两位,趁别人不注意时在做什么!真是的,如果只有两个人独处也就算了;但是今天大家都在这里,请你们自制一下,不要搞两人世界!况且……”
况且?
“……”薇薇面向后面,支吾其词。
只见……
安娜按住羞红的脸,从指缝间凝视着他们;莎莎不改脸色,却显得兴致盎然……李洵面带笑容拿着相机。
然后,大家居然不约而同地迅速别过脸去,一副不干己事的样子。
至于桌子中间则摆着佩佩像团棉花的头饰。
这团棉花称为“棉状感应器”,是佩佩专属的感应器,夏天所开发的这项配备,其傲人的指向性收音能力极具威胁,还附加扬声器功能……根本就是窃听器材。
也就是说……两个人的对话全部一字不漏地被大家听到了。
偏偏这种时候,就连叶丞都看得出佩佩的口形在说“一万次喔~”
感觉超丢脸。
夏依也羞得像被关掉的机器人一样(她本来就是机器人)完全僵直。
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地方卿卿我我,的确是他们的错……话虽如此……
最后,背对着他们薇薇清了清喉咙说:“要切蛋糕了,你们两位快进来吧。还有……”
然后,薇薇有点脸红的样子,事到如今才说出之前那句“况且……”的后续:“不是我爱放马后炮,阳台整面都是玻璃……做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喔!”
……该怎么说呢,真的是马后炮。
‘happybirthday☆toyou☆’
桌子中间摆着简单大方的纯白生日蛋糕,上面放着十八根细长的蜡烛。关灯拉上窗帘以后,房间总算暗了下来。摇曳的烛火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染上淡淡的橘色。
大家合唱的生日歌是最具代表性的“happybirthday”。加上晚来的夏依,与穿着皱巴巴实验衣就来参加派对的邋遢美中年夏天(据说他跟林枝两个人替夏依进行身体转移作业与后续调整,一直忙到刚刚才结束),接下来生日派对才要进入重头戏。
‘happybirthdaydear’
大家各自使用自己习惯的称呼,顺序也因人而异。想当然,这生日歌唱得是落落长。
不过这样还是很开心。大家都面带笑容地庆祝三位机器人将迎接十八岁,由衷地祝福她们。
‘happybirthdaytoyou’
最后不要死气沉沉,而是要雀跃地结束。庆生会就是要这样画下句点。
“来,莎莎也来一起吹蜡烛。”夏依这么催促莎莎。
“可以吗?”
莎莎这一问,夏依点头说“可以”。
“我知道了。”
莎莎点头响应,脸上浮现出只有看得出来的人才会知道的喜不自胜。
然后,在夏依“一、二、三!”的口令下……
四姐妹一起一次吹熄了十八根蜡烛。
“生日快乐!”
掌声响起,李洵迅速拉开了窗帘,山庄三楼一口气亮了起来。窗外是开始西沉的夕阳,与倒映着天光的湖面。在众人都为这太阳的耀眼而眯起眼睛之际,佩佩拿着刀子迅速拔掉蜡烛,熟练地切开装饰着纯白鲜奶油的蛋糕。蛋糕完美地分成十二等份以后,薇薇和夏依——本来应该是今天主角的三人利落地将之分装到盘子上。
“这给你,爸爸。”
“喔,真不好意思。”
夏依把蛋糕放到夏天的盘子上,其次是莎莎,最后是叶丞。
“李洵小姐,来。”
“安娜小姐,请用喔。”
“谢、谢谢。”
薇薇把蛋糕分给安娜以后,取四个盘子各放一片蛋糕,搁到托盘上站了起来。
“夏依,我要借一下叶丞先生。”
“咦?是可以啦……好吗,叶丞?”
“啊,好。什么事?”
“我希望你端着那个托盘跟我来。”
于是叶丞把自己的盘子搁在桌上站起身来,照吩咐端着放了四盘蛋糕的托盘跟在薇薇后面。
“我负责当提行李小弟就对了。”
“就是这么回事。”
薇薇闭上单眼,得意地点头。
他们慎重地走下相当陡的阶梯以免蛋糕翻倒,经过了单人客房所在的二楼,来到一楼的客厅。
在这间设置着暖炉、到了冬天应该会生火的木质地板房间里,除了那两位穿着黑西装的管家之外,还有一位比两人要高大的陌生老绅士在。然后,头发微卷的才媛——林枝就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
“抱歉打扰了。”
一看到薇薇,两名管家直了背,林枝低声说了句“哎呀”以后,不是朝薇薇,而是朝叶丞挥了挥手。穿着紧身迷你裙与针织衫这种轻便装束的林真,和这些服装较为正式的男性阵容相比之下显得庶民许多,但不可思议的是看起来一点也不突兀。
另一方面,看起来快超过七十岁的高大老绅士依序朝薇薇和叶丞投以慈祥的目光。叶丞赶紧点头致意,没想到老绅士不知为何露出非常愉悦的笑容,威武地点头。
叶丞心想完了。妈妈总是交代他要好好打招呼,在重要时刻却没做好。
他要反省。
“叶丞先生,这边请。”
稍微自我厌恶起来的叶丞在薇薇催促下慌忙来到茶几前。薇薇从叶丞手上的托盘依序取下一盘盘蛋糕放在茶几上。
——啊啊,是千金小姐。
叶丞侧眼看着薇薇替他们上蛋糕,再度体认到这点。
薇薇自从进这个房间以后,平常和夏依或叶丞他们在一起时那种平易近人及强势的感觉就消失不见,反而散发着婉约优雅的气质与温柔的态度。
跟管家说话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极端,看起来也不像是面对林枝时的面孔。照这样看来,这应该是面对眼前这位老绅士时的姿态。
弯弯在林枝面前也摆上蛋糕。
“林枝小姐大可以像去年一样来楼上不是很好吗?”
“谢谢你,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脸面对莎莎。”
两人用只有当事者才懂意思的话互相确认。
然后林枝面向叶丞——
“对不起喔。”
她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向他谢罪着。
“啊……不会……”
其实叶丞也有许多话想问她,不过总不能在薇薇亲人面前把事情闹大,只好含糊回应。
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