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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
“莎莎,礼物并不是取决于价钱喔。”
夏依依然笑嘻嘻地委婉订正她,而且——
“莎莎也有帮忙一起挑吧?”
她这么问莎莎。
莎莎点头。
“谢谢你,莎莎。”
“……唔嗯。”
“我戴戴看喔。”
叶丞跟莎莎同时点头。
戒指像是量身打造的一样,顺利地套进了夏依修长的无名指。因为夏依之前有一阵子是小身体,叶丞本来还有点担心会弄错;不过现在看来,叶丞的手确实记得他们手牵手一起走时的触感。
“谢谢你,叶丞。”
“那个,颜色跟真正的有点不一样……”
“别这么说,我觉得非常棒喔。”
夏依陶醉地望着戒指。虽然叶丞只买得起镀金的便宜货,不过夏依似乎毫不在意这点,显得非常开心。
叶丞松了一口气,背后传来“叶丞先生~叶丞先生~”的声音。
“啊,是,我也有准备礼物给佩佩小姐。不好意思,一样是便宜货。”
叶丞递给佩佩一个略微扁长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对小小的羽翼造型耳环。
“哎呀,谢谢你,叶丞先生。”
佩佩头上冒出了“☆”符号,笑呵呵地拿起一只耳环戴在耳垂上,李洵也探头关注。然后,她拨起李洵的头发,替她戴上另一只耳环……
“是成对的喔~”
佩佩欣然微笑。
“感觉真难为情……”
“女孩子嘛,李洵小姐也大可以来戴个首饰啊~”
她们的感情还是一样好啊——叶丞望着那幅光景,不禁莞尔。接下来他要递出袋子里剩下的第三个盒子,于是面向了那个人。
“这给你,安娜同学。”
“咦?给我?”
安娜想当然是大吃一惊。
“这是我跟莎莎两个人一起挑的。总不能就安娜同学什么都没有吧。”
“谢……谢谢你……们……两位。”
安娜不知为何郑重道谢,收下了那份礼物。明眼人都看得出安娜顿时笑逐颜开,但叶丞紧张得并未发觉……
这时,叶丞背后传来“咳!”一声。
叶丞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早就有心理准备。只见他缓缓转身面向薇薇,然后——
“对不起!”
他二话不说就鞠躬道歉。
“那个、呃,薇薇小姐毕竟是有钱人……我不知道该送什么才好。然后,我犹豫了很久,结果就来不及了……”
叶丞自己都觉得这根本就是在找借口,不过事实就是这样,他也没办法。
“那个,所以,在薇薇小姐生日那天前,在十九号以前,我一定会想好礼物的!”
“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
薇薇毫不怀疑地接受了他的说词。
“真拿你没办法呢。老实说,只要是男孩子绞尽脑汁为我挑选的东西,就算只是一张纸书签,我也觉得高兴喔。哎,我也知道别人要送我首饰类的东西的确会犹豫;再说像那种一开始就认定不管送什么、对方都一定会高兴的傲慢姿态也不值得欣赏。当然我也知道,别人会担心带了过于庶民的东西来我会不喜欢喔。”
薇薇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肯定了他们生活水平的差异。因为这番话讲得真的是毫不造作,所以找不出任何挖苦的意思。
“那个,我会拼命想想看的!”
“这个嘛……”
薇薇别开视线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似地窃笑着。
“呵呵,我想到了,叶丞先生。我想要一样东西喔。”
“啊,是,尽管说。”
叶丞不假思索地回答以后,才发现那个笑容给他不好的预感。
薇薇不知道究竟是否了解叶丞现在的想法,只见她瞥向担心地关注事情发展的夏依,夏依起初还满腹疑惑,等她发觉薇薇大概要打什么主意,要说出“咦,那不行!”之际……千金小姐先声夺人地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来:“是约会。”
“咦?”
叶丞听不懂薇薇在说什么。
“意思是说,我想借叶丞先生一天,来体验看看庶民的约会喔!”
“咦咦!”
叫得最大声的人反而是夏依和安娜。
其实后面还有李洵冒出青筋嘀咕着“反正我们就是庶民啦~”以及佩佩吐槽说“是贫民才对喔~”不过大家都当作没这回事一样直接忽视。
“薇薇!给我等一下,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哎呀,夏依,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会就这样偷走叶丞先生,再说你分我一点幸福也不会遭天谴吧?”
“既然这样.你去找别人不就好了吗!毕竟薇薇名义上是人类嘛!要找约会对象应该很容易吧!”
“就、就是啊。如果是薇薇小姐的话,应该很容易才对!”
“哎呀?可没这回事喔。”
薇薇轻松闪过安娜的援护射击。
“我毕竟是机器人,果然还是会怕跟一无所知的男士交往。再说我必须要继承赵氏集团,不能随便和市井小民交往喔。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什么呢?”
出现一拍的空当。
这是给叶丞的最后机会。他必须要趁机毅然表示‘不行。因为我是夏依学姐的男友!’才行!
他吸气……
“不……”
“况且我也是女孩子呀。”
果然还是被制得先机了。
“我正值这个年纪,自然会向往健全的约会。与其去找陌生男士,跟熟悉的男孩子约会还比较愉快。而且很遗憾的是,我认识的庶民朋友就只有叶丞先生而已喔!”
嘴巴一开一合,没能把话说完的叶丞颓丧地垂下肩膀。况且对方都这么说了,他怎么好意思拒绝到底。
“可、可是啊,薇薇。”
夏依仍旧不放弃反驳:“就算不找叶丞……不是还有马修同学……还有李健同学他们在吗……?”
“马修先生也就算了,那个李健的另当别论。我就是要指定叶丞先生喔。”
薇薇也不管自己讲话跟刚才有所矛盾,摆出高姿态指责夏依:“还是说……你会担心?”
“才、才没有……”
“你无法信任叶丞先生吗?”
“没这回事……”
“夏依要是不信任他,那怎么行?”
“唔……”
薇薇用那双鸢色眼睛瞥了一眼叶丞。
“叶丞先生真是可怜喔……没错吧?”
“可、可是没问过叶丞的意思……”
夏依的语气明显转弱。反观薇薇则是一收一放,运用巧妙的说话技巧逼得夏依渐渐无路可退……
“是因为对方是夏依你,我才敢提出这种请求喔?”
不知不觉间,薇薇拜托的对象从叶丞变成夏依了。
“可是……”
夏依依然含糊其词。
叶丞并不知道,其实在夏依心中反复着非常复杂……应该说没有答案的自问自答。
话说……
对她们机器人而言,恋爱本来就是一大课题。
至少三个月前的她们自认机器人是绝对无法“恋爱”的。她们觉得所谓的“恋爱”是那么地特别,性质跟她们对夏天、对赵通、对李洵的那种“亲爱”之情全然不同,她们根本不可能具备,早就死了半条心了。
虽然她们的确从小说或连续剧或友人经验谈中获得了知识,不过“喜欢上别人”这种心情对她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事。她们甚至觉得无法做梦的自己不可能会具备恋爱这种高等机能……
人和机械……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之间,真的能够滋生出超越友情的爱情吗?为了知道答案,她们也不是不曾试过踏出第一步。
但是要进那个境界,必须跨越“对等”这道无限高的障碍。
公开机器人身份的夏依无法信任对她告白的人。相对地,以人类身份过活的薇薇因为知道喜欢她的人看到的是“身为人类的自己”而感到矛盾,以致于无法展现真正的自己。
事实上她们也一再目睹本来对她们抱持好意的人,最后用“因为是机械”这种理由贬低她们的样子。
结果,她们得到的教训就是“恋爱”已经不是机能的问题,那终究是遥不可及的憧憬,别人对她们机器人只会起占有欲而已。
但叶丞这个少年却轻而易举越过了这道画地自限的心防,仿佛当那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夏依她们超钢女不具备恋爱机能。就算有,除非遇到愿意对等对待她们的男性,否则她们就不可能喜欢上对方。
叶丞直接突破了这种迷思。
因为……先喜欢上对方的人是夏依,在焦躁的驱使下,无论如何都想抓住对方,不惜冒昧主动出击,然后,那个男孩子喜欢上了自己。而他知道夏依是机器人,居然对两人的未来毫不怀疑,甚至不抱疑问……他就是那样的男孩子。
——多亏叶丞,她才能知道那股冲动就是恋爱。
她并不是喜欢上理想对象,而是她喜欢的人就是理想对象。
看似简单,其实是极低的机率与复杂因素错综而成的时机与偶然,为夏依带来了恋爱的幸福。
夏依所憧憬的“恋爱”化身为叶丞,来到夏依身边。
因为有叶丞,她才能变强。
因为有叶丞,她现在会做梦。
因为有叶丞,她才能展望未来。
因为有叶丞,她每天都想看到他。
因为有叶丞,她看不到他就好寂寞。
因为有叶丞,她知道了何谓吃醋嫉妒。
因为有叶丞,她知道了接吻有多么舒服。
因为有叶丞,她甚至能烦恼要不要做的事。
喜悦、平静、不安、充实的幸福感受——她所憧憬的一切都与叶丞同在。
这奇迹一定非得是叶丞不可。
尽管如此,这恋爱还是让夏依她们超钢女看到了机器人也能够恋爱的可能性。
但——
另一方面,夏依的确也有感到莫名愧疚……这样说似乎不太对,应该说是感到自卑的部分。
叶丞这个少年确实让她们知道机器人也有恋爱机能。但目前如愿以偿的人就只有夏依。
所以薇薇和佩佩自然会对叶丞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夏依当然也想跟薇薇她们一起分享这种感受与幸福,不过她果然还是不希望叶丞被抢走。
不管怎么说,诚如薇薇所言,叶丞目前无疑是薇薇这位机器人最能放心敞开心房的男孩子。
所以既然要约会,他无疑是最佳对象……
至于叶丞,虽然就一天而已,应该能够让薇薇过得开心……
夏依知道拉薇薇对叶丞仅止于感兴趣而已。所以这个约会不过就是扮家家酒,并不能像夏依所想的那样,让薇薇体会夏依恋爱的心情。
希望对方了解。愧疚。独占欲。
思考陷入无限的循环。
夏依自认是果决的人,正因为如此,她惊讶于一扯到叶丞就顿时变得胆小的自己。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想要一个人独占叶丞。
……怎么办,该怎么做才好?
“哎哟,你可以不用那么烦恼的。我是开玩笑的。”
薇薇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夏依一个字也听不见。
“不陪我扮这种家家酒也没关系喔……”
——对,那是家家酒。并不是真正的约会……
“是家家酒对吧?”
“对,没错。咦……夏依?”
“好,薇薇就一天喔?”
““““咦?””””
扣除诗诗和佩佩,四声“咦?”重叠在一起。
佩佩则是低声说了句“我就知道”,至于诗诗只有点头发出“唔嗯”一声而已。
最慌张的人就属叶丞了。
“夏依学姐!”
“叶丞也不反对吧?”
夏依正视着他,他顿时幸福起……但现在不是这种时候,总之他回答:“可是,我好歹自认是夏依学姐的男友……”
“谢谢你。可是,要是没有我的话呢?你会拒绝当薇薇的男友吗?”
“这话什么意思……”
“这只是假设。假设这个世界没有我,或是我们没有相遇的话。”
叶丞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他并不想要思考那种假设,但总不能不回答……叶丞最后不得已照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求之不得……那个,我认为没有比这更棒的事。”
“嗯,我知道了。”
夏依点头,接着说:“叶丞,你就当一天拉薇的男友。”
叶丞为之语塞。他想问这样好吗,却不敢问。他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如果是的话要赶快澄清误会……但他果然还是不敢问。
他无法回答。
“啊……不过薇薇,就一天、真的就一天喔?绝对不可以再多了。”
夏依顾着叮嘱薇薇,似乎没发觉叶丞的心情。她只是再三跟薇薇确认就一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