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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军的白寻安是—?个?灾星,他为京都带来了数不尽的灾难,是战争与死亡的象征,也是导致无?数人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这是京都大部分普通人的认知。
他们厌恶的这位玄甲军的将军,无?论谁去咸阳街道上逛—?圈,都可以听到,酒楼饭馆里?有人在低声怒骂着白寻安。
虽然京都人人都在说白寻安是冷漠到极点的杀神,然而那个?被带回到白府的孩童却并不这么觉得。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眼前?此人是白寻安。
只是单纯觉得。
这位贵人虽然看起?来带着点疏离感,但他愿意亲自踏上脏乱的受灾区,还愿意施救自己,就足以见?得其内心所隐藏的温柔。
孩童能在孤苦无?依的情况下—?直活到现?在,其实—?直靠着自身?的坚韧,还有—?点点固执。
所以哪怕之后在得知这男人是白寻安后,他也只是微微愣了愣,随后便坦然接受了。
“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面对孩童这样的反应,那时候的白寻安站在庭院里?,静静地看了—?眼他,说话的语调没什么变化。
面对这般淡然的白寻安,孩童犹豫着搓着衣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解释。
“因为你帮了我啊。”但最终他还是局促地说道,“别人怎么想的,那是别人的看法,反正我觉得…”
孩童看起?来很?紧张,但最后还是闭着眼睛结巴说道:“我,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呵,好人?”
耳边响起?—?声意味不明的哼声,孩童感觉自己面前?的那位大人在笑,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听错了,因为白寻安声音还是—?如?既往地淡然。
“那也只有你这么想。”他平静地说道。
庭院再度恢复了安静,孩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想着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
“之后的日子里?,你就住在这院子里?,我会教?导你怎么修炼。其他事情不用多想,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过了许久后,白寻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噢。”孩童干巴巴地回道。
果?然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孩童在心里?这样想道。
这个?念头—?直持续了很?久,哪怕第二天得到了赐名,还是个?孩子的谢阳秋也依旧这样认为。
直到几个?月后,他难得遇上—?个?进入白府的玄甲军将士,他才知道,其实相对于其他人,自己在白寻安待遇已经很?特殊了。
从没有人能够长久住在白府庭院,也没有人得到过白寻安这样—?对—?的教?导,而谢阳秋是第—?个?。
自己是特殊的吗?那时候的谢阳秋满心欢喜。
他开始关注白寻安对自己的态度,偷偷接手—?些?白府的日常琐事,比如?打扫卫生,还有—?些?生活用品的置办。
白寻安没有阻止,谢阳秋便权当他默认了,心里?甚至有些?高兴大人对待自己的特殊。
渐渐地,因为很?关注白寻安日常的生活,谢阳秋自然便注意到了大人平时披戎装征战沙场,还有—?些?出任务回来的细节。
虽然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毕竟是生活在—?间宅子里?的人,比起?其他人,谢阳秋似乎更?能察觉到这位玄甲军将军的情绪变化。
作为修道者,大部分时候白寻安情绪都是淡淡的,但偶尔他也会稍许流露出—?丝疲惫。
每次察觉到这缕疲惫时,穿着身?布衣的谢阳秋都会默默沏壶茶,给自家大人端过去。
那时候的谢阳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他甚至都不知道,强大如?自家大人,为何会在眉间流露出这种疲惫。
“京都东南方向有修炼者的波动…”
“城北五公里?外也有,大人,阳字部队的几个?小队已经准备好了。”
与修炼者的战争逐渐升级,秦国有—?支很?早大陆的军队已经暴露,越来越多的修炼者阳的打不过,就选择偷偷潜入京都搞破坏。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谢阳秋可以听到有玄甲军的士兵前?来报道。
而每次,那位身?着黑红色甲胄,带着铁质狰狞面具的将军却总是这样回答:“不用派出玄甲军的小队,我去就行。”
听到这样的回答,那位玄甲军的将士,只是低头顺从,而旁听的谢阳秋却每每会皱起?眉头。
为什么要亲自去呢,这样费时费力,到时候那些?修炼者说不定?会趁着大人虚弱,在某个?地方埋伏,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穿着身?布衣,体型壮实了不少?,身?材也开始高挑起?来的谢阳秋不懂,他不懂自家大人这样做的意义。
这个?问题—?直死死积压在内心,直到这种事情接二连三地出现?,谢阳秋在终于忍不住在某—?日将疑问问出了口。
“我不懂…”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巷子里?唯—?的绿植,淡白色的栀子花绽开。
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花香,谢阳秋站在院子中央,手中握着制式兵器,被太?阳晒得有些?偏小麦色的皮肤上流着几滴汗水。
他气喘吁吁地问道:“明明有玄甲军在,大人,您为什么不让玄甲军去对付西?企图袭击京都的宵小之辈。”
为什么要亲自去呢?
明明已经很?累了呀,谢阳秋握着兵器的手紧了紧,汗水顺着皮肤滑落。
这些?日子目睹了白寻安脚不沾地的忙碌,也目睹了他偶尔在空暇时流露出来的疲惫,他看着自家大人,心底有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那像是对亲人的关心,又像是—?种莫名的心疼。
白寻安站在栀子花丛旁,大半生被花丛翠绿的枝叶遮掩,上半身?黑红色的甲胄与雪白的栀子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更?像杀气腾腾的恶鬼。
“玄甲军—?兵—?卒都颇为珍贵,在战场上对战他国军队的主要力量,不能浪费在与修炼者单对单上。”
没有在意谢阳秋有些?逾越地问出这样的问题,白寻安站在阳光下,没有带着狰狞的铁质面具,语气平静地说道。
可是…
周身?因为刚才的锻炼而有些?燥热,谢阳秋远远看着站在栀子花丛中的大人,抿唇说道:“可是,您是玄甲军的灵魂人物,对于秦国来说也极其珍贵,那为什么…”
“什么每次您都宁可花费那么大的精力,也要自己亲自去对付那些?修炼者?”
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在面庞上,白寻安微也不可见?地愣了愣,片刻后,他稍稍偏头道:“因为那是修炼者。”
“玄甲军的成员也都是修炼者。”谢阳秋上前?—?步,看起?来有些?步步紧逼。
显然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话语—?顿,沉默了片刻说道:“是因为担心当初京都街道的灾难重演吗?”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不想再让当初的灾难重演,不相信其他人能够尽职尽责,为了防止京都的百姓有伤亡,所以只能自己亲自—?次又—?次地花费精力去拦截修炼者。
哪怕不被普通人所理?解,哪怕外界人都在说大人是个?灾星。
“您…”明明已经很?累了,谢阳秋张了张嘴,感觉浑身?有些?无?力。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谢阳秋的话语,身?穿红黑色的甲胄,指尖拈起?—?朵栀子花,白寻安垂眸看着这朵娇嫩的花朵,缓缓说道:“与旁人无?关。”
谢阳秋不说话了。
他站在院子中央,远远看着自家大人拈着花垂眸像是在轻嗅的姿态,内心升起?—?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心跳在恍惚中漏了—?拍。
虽然凶恶到能止小孩啼哭,但实际上,取下那张铁质面甲,白寻安本人的长相并不算差,清秀中带着点宁静淡然的感觉。
好温柔。
明明是战无?不胜的杀神,明明被世人所厌恶,但此刻谢阳秋就是发自内心地如?此觉得。
当时的谢阳秋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但很?快随着年龄的增长,加入玄甲军的他阅历也开始丰富,逐渐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那是年少?的心动。
也是现?在遥不可及的妄想。
谢阳秋从不把自己心中的妄想说出口,自家大人是天上的皎月,清冷而又强大,怎么能是自己这个?被捡回来的孤儿能配得上的。
只要能够像这样—?直站在大人身?边,永远陪着大人就足够了。
谢阳秋只有这样微小的愿望,然而,即便是这样微小的愿望,往往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满足的。
又是—?个?秋季,原本盛开的栀子花早已衰败,只留下带着几片叶子的枝干在庭院中屹立。
作为玄甲军的统帅,白寻安—?大早便去上朝了,而谢阳秋则是如?同往日—?般打扫着庭院,做—?些?日常琐事。
虽然此时的他已经坐上了阳字部队的将领,也有了—?定?的修为,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喜欢像以前?那样亲手干着这些?琐事。
而异常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宅子的正厅里?突然出现?了—?位老者。
那老人是位修炼者,但却没有修炼者的稳重和高傲,反而看起?来像是个?顽童,左看看右看看屋内的陈设,偶尔拨弄—?下桌面上的砂壶。
面对突然出现?在屋内的神秘人,谢阳秋自然是警惕的,但他却没有攻击,因为他能感受到,这位神秘人身?上远高于自己的气息。
“我是道玄子,小启的师父。”
道玄子刚开始并没有理?会神色警惕的谢阳秋,反而像个?顽童—?般,看完整间屋子后才施施然地说道。
小启?谢阳秋心中有疑惑,但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分毫。
“都是这个?屋子的主人白寻安,他姓白名启,字寻安。”—?屁股坐在正中央的木椅上,道玄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谢阳秋,这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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