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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野的话，让尚宾无法回答，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能不说话，所以就只能避重就轻、迂回侧击，想办法化解尴尬。
“西南重汽那边的情况......跟轻汽公司不一样，企业成立的早，当地的经济差，所以...
李悦的话音刚落，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着竹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替众人思索这盘根错节的局势。傅桂茹端坐在藤椅上，手中捏着那支金笔，纸上的字迹尚未干透，她却已反复看了三遍，仿佛怕漏掉一个标点。
“独连体想加入西方？”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可人家认不认你这个‘弃子’，可不是你说归顺就归顺的事。”
李悦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桌角那张从海外传真过来的世界地图上。红色箭头标注着几处热点区域??东欧三国、波罗的海沿岸、高加索走廊。这些都是曾经苏鹅铁蹄下的疆土，如今正像脱缰的野马，在风雨中寻找方向。
“娘，您记得七十年代末灯塔对小毛的态度吗？”李悦缓缓道，“那时候小毛还在搞输出革命，边境冲突不断，可一旦发现苏鹅才是真正的威胁，灯塔立刻调转枪口，跟小毛眉来眼去，甚至不惜背着盟友偷偷递情报。”
傅桂茹点头：“那是战略需要。”
“现在也一样。”李悦指尖轻点地图，“苏鹅一倒，灯塔没了对手，反而空虚。它需要一个新的敌人来维持军事霸权、凝聚盟友、刺激军工复合体。但如果独连体乖乖投降，融入西方体系，那它的价值就只剩下‘被消化的遗产’，不会再有话语权。”
屋里几人听得入神。罗润波忍不住插嘴：“所以你是说……独连体不能太顺从？要保留一点‘威胁感’，才能让灯塔继续拉拢？”
“正是。”李悦眼神微闪，“就像一头受伤的狼，越是挣扎，猎人越不敢轻易靠近。可若趴下摇尾乞怜，反倒会被当成猎物分食。”
傅依若忽然笑出声：“姐，你这是教人演戏呢？一边喊着‘我要和平’，一边磨刀霍霍，好让别人主动送钱送装备？”
“聪明。”李悦看着妹妹，“国际政治，本就是一场大型心理战。谁能让对方相信自己既可控又不可控，谁就能拿到最大利益。”
这时，一直沉默的史峰忽然抬头，眉头紧锁：“可问题是，独连体真有这个演技吗？他们的官僚系统早就烂透了，经济崩溃、军队哗变、地方割据……在这种情况下玩平衡术，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崩盘。”
李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张老旧的相框。照片里是她年轻时与一位白发老者的合影，背景是一栋灰白色的小楼，门口挂着“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牌子。
“这是我导师，姓沈。”她轻声道，“八十年代初，他曾预言：未来三十年，世界将经历三次权力转移??第一次是从欧美到亚太，第二次是从国家到资本，第三次……是从实体到信息。”
众人屏息听着。
“他说，谁能抓住这三波浪潮，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内地错过了第一波工业化红利，但在第二波资本流动中已经开始觉醒。而第三波??计算机与网络革命，才是真正的胜负手。”
裴文聪眼睛一亮：“所以你让我们投资思科，并不只是因为股价上涨？”
“当然不是。”李悦放下相框，转身直视众人，“互联网会重塑一切??金融、传媒、战争、人际关系。它会让地理边界变得模糊，让信息成为最强大的武器。灯塔现在看似无敌，但它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依赖这套系统。一旦有人能切断或干扰它，整个帝国都会动摇。”
罗润波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用他们的科技反制他们？”
“不。”李悦摇头，“不是反制，是渗透。我们要做的，不是砸碎窗户，而是悄悄装上摄像头，等他们自己把秘密送上门。”
屋内一片寂静。连一向跳脱的傅依若都收起了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傅桂茹缓缓合上笔记本，语气凝重：“这么说，你早就在布局了？思科只是开始？”
“不止。”李悦点头，“我已经通过香港的渠道，接触了几家硅谷初创公司。其中有两家做加密通信的团队，负责人都是华裔。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天使投资人背后，站着的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家族基金。”
“风险很大。”史峰提醒道，“万一被查出来资金来源有问题，不仅投资打水漂，还可能引来外交风波。”
“所以我用了五层离岸结构。”李悦淡淡道，“开曼群岛注册母基金，新加坡设管理公司，瑞士信托持股，最后通过美国本土的私募平台进场。每一步都有律师和会计师保驾护航。只要操作得当，没人能追到我们头上。”
傅桂茹深深看了女儿一眼，忽然笑了：“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提到父亲，李悦神色微动。那个曾在七十年代冒着风险偷偷引进国外技术手册的男人，最终因“境外勾结”罪名被审查三年，出狱后郁郁而终。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将来有一天，你们会明白，开放才是最强的防御。”
“我只想完成他未竟的事。”李悦低声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野推门而入，脸色有些发白。
“出事了。”他喘着气，“李野直人找到了。”
所有人猛地站起。
“在哪？”傅桂茹厉声问。
“北海道。”李野咬牙道，“他在一家温泉旅馆的地下室被人发现，全身绑着绳子，嘴里塞着布条，已经昏迷两天。送医抢救后才苏醒，但精神极度不稳定，一直在喊‘他们来了’‘别杀我’之类的话。”
“谁干的？”罗润波追问。
“不清楚。日本警方正在调查，但初步判断是绑架案。奇怪的是，绑匪既没勒索赎金，也没提出任何要求，更像是……警告。”
傅依若冷笑：“警告谁？他本人？还是我们？”
空气骤然沉重。
李悦却突然问道：“他有没有提到什么关键词？比如地名、人名、组织？”
李野摇头：“医生说他暂时无法接受详细询问。不过他在昏迷中反复念叨一个词??‘横滨’。”
“横滨？”傅依若瞳孔一缩，“那是史峰株式会社总部所在地！”
史峰脸色大变：“不可能！公司早已破产清算，大楼也被拍卖给了三菱商事！那里现在根本没人！”
“可如果……有人想借尸还魂呢？”李悦缓缓道，“一个名义上死亡的企业，实际上仍在运作？比如，成为某种秘密行动的掩护？”
没人说话。但每个人心里都浮现出同一个名字??中村健一。
那个曾在饭局上笑得温文尔雅，转身却能在股市掀起血雨腥风的男人。他曾是李野家族的合作伙伴，也是唯一敢正面挑战傅桂茹商业帝国的日方代表。三年前，随着日笨经济泡沫破裂，他的企业接连倒闭，本人也销声匿迹。
“我以为他完了。”傅桂茹冷冷道，“没想到，这只狐狸还活着。”
“而且活得不错。”李悦补充，“绑架李野直人，可能是为了获取我们内部信息。毕竟他是李野的堂兄，知道不少家族生意的细节。”
罗润波猛然醒悟：“所以他不是针对李野直人，而是冲着我们来的！这是试探，也是宣战！”
“没错。”李悦点头，“接下来，他会一步步逼我们露出破绽。要么交出股份，要么……付出更大代价。”
屋外雷声滚滚，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傅桂茹站起身，走到窗前。雨水开始敲打玻璃，模糊了庭院里的花影。
“既然他想玩，那就陪他玩到底。”她转身，目光如刀，“依若，你马上联系你在民兵时期的旧部，组建一支私人安保队。润波，你负责切断所有对外通讯中的敏感信息传输。裴文聪，你即刻飞往美国，盯着那几家科技公司的动向，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是！”三人齐声应道。
“至于你??”她看向李野，“从今天起，你不准单独出门。家里加装监控和防爆门，晚上必须住在主宅。”
李野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母亲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还有你。”傅桂茹转向李悦，“我知道你想走更远的路，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要么留在国内，要么把行动计划全部报备给我。我不允许任何人拿这个家冒险。”
李悦静静地看着母亲，良久，轻轻点头：“我明白。”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唯有李悦linger在原地，望着墙上那幅世界地图出神。
片刻后，傅依若折返回来，轻声问：“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李悦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你说对了。我刚刚隐瞒了一件事??沈老师临终前还说过一句话：‘未来的战争，不在战场，而在服务器之间。’”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已经在打了。”她走到书桌前，打开一台加密电脑，输入一串复杂密码。屏幕上跳出一行行代码，以及一张全球光纤网络分布图。
“三年前，我就让人在海底电缆登陆点埋下了‘种子’。只要时机成熟，这些隐形节点就能接入主干网，实现定向数据劫持或延迟攻击。灯塔以为他们的网络坚不可摧，但他们忘了??铺设电缆的，也有我们的工人。”
傅依若震惊地看着屏幕：“你疯了吗？这等于宣战！”
“不。”李悦关掉电脑，神情平静，“这是自保。当豺狼环伺时，温柔只会换来撕咬。我们不是要挑起战争，而是要让他们知道??哪怕最弱小的羊，也长着獠牙。”
姐妹俩对视良久，最终，傅依若笑了：“难怪妈总说，你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意外。”
“我也这么觉得。”李悦望向窗外雨幕，“但我宁愿从未出生，也不愿看着这个家被人一点点吃掉。”
夜深了。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这座古老院落的青砖灰瓦。而在千里之外的横滨废墟中，一座看似荒废的大楼地下室内，灯光幽幽亮起。监控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李野家院子的实时画面。
沙发上，一个身穿和服的男子缓缓摘下眼镜，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游戏开始了。”他轻声道，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李悦小姐，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你的算计更深，还是我的耐心更久。”
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墙上挂着的一幅字??“忍者之魂”。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硅谷，某间实验室里，一名华裔工程师正调试着最新一代量子加密模块。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办公桌下的电源插座内，藏着一枚微型信号接收器，正悄无声息地将数据传往东方。
历史的齿轮，在无数看不见的角落，悄然转动。
而这场始于1981年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