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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良心来说——虽然作为一柄魔剑并没有心这种东西,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溟滓是真的很想相信衍无的。
但是！
衍无他真的不是很值得相信啊！
他每次都是这样自信满满的，但是每次都失败了！
已经三次了！整整三次啊！
知道的是他在引导别人堕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帮人家升级！
溟滓的理智告诉它,衍无每一次失败都是有理由的,并不是他故意的,下一次会成功的。但感性告诉它……
饿——
衍无最后一次吃到魔气，是那些修鼠体内的。而它呢？它可是把那些魔气都让给衍无了！
溟滓饿得悲愤,又仗着太素剑已经到手、衍无已经不必那么谨小慎微,忍不住偷偷放出一丝魔气来……
衍无：？
衍无对面,一群小朋友同时警觉：“大师兄！”
与此同时，太素剑在衍无丹田里懒洋洋地转了一圈,一缕剑气泻出，魔气瞬间消失。
衍无放下了心。衍无对面的小朋友们也放下了心。
只有溟滓。
溟滓大哭出声！
有的剑活着,可它已经死了！马上就要饿死了！
衍无：“……啊呀，真的,放心啦,等内门考核过后,我肯定会搞到魔气吃的。”
溟滓放不下心。
可溟滓没有办法。
溟滓抽抽噎噎，“说好了哦。如果搞不到魔气，我、我可是要闹的！”
衍无：“嗯嗯，肯定能搞到的！你要相信我呀！”
可是，此时距离内门考核,也还有好几天的时间。
长生门内门考核分两种。
一种是非常小型的。若有弟子年满二十周岁、已经筑基却还未参加过内门考核，长生门会在他下山之前为他单开一次考核,给他一个考入内门的机会。
不过，其实很少有人能抓住这个机会进入内门。
长生门内门考核难度其实很高，颗粒无收是常有的事,很少有弟子第一次考核就能通过。
更多的时候，弟子们都是通过统一举行的内门考核进入内门的。
这种内门考核两年一次，每次都会提前一段时间通知下去，让有意收徒的、或是对年轻弟子修炼成绩感兴趣的长老腾出时间参加，也让弟子们提前做足准备。
考核前，还会给弟子们放五天假，这几天传道殿不再排课，弟子们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放松心情，或者回顾一下自己的道、法、术都是可以的。
——这也是今天一大早，这群小朋友就能整整齐齐跑过来找衍无的原因。
放在平时，这个时间，他们是要在传道殿上课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五天里，放假的不仅是要参加考核的筑基期弟子，其他炼气期的小朋友也是没有课上的。
他们也同样会拥有五天
的假期，准备自己最拿手、最擅长的东西出来。长生门会在内门考核期间，留出一些时间给他们，让他们可以在所有有意收徒的长老面前展示自己。
如果有人能有幸得到一两位长老的青眼，其后续修炼无疑会容易一些。
总而言之，内门考核在长生门里算是一件挺兴师动众的大事，从练气期的弟子到大乘期的长老……长生门所有成员加起来不过千余，每次内门考核都会有大几百人参加。
说起这个……
已经答应了会去看内门考核的衍无有些好奇地看向面前的小朋友们：“所以说，你们为什么会特意来问我去不去？
“我之前每次都是有去看的呀。怎么会觉得我有可能不去看？”
“啊。”封临墨眨了眨眼，“这不是师兄刚受了挺重的伤？怕冯乘长老不让你去呢。”
鉴于内门考核要考的项目很多、很多长老还会额外出“附加题”给弟子们做，加上还要留时间给练气期弟子，所以每次这种统一的内门考核都要持续几天时间。
筑基期之上的修士不需睡眠，因此这考核有些时候是会夜以继日连轴转的——要看具体的考核项目。
所以封临墨说的这个理由倒也合理。
以衍无如今吃喝都受限制的情况，谁知道冯乘长老会不会规定他的休息时间？
“不会的。”衍无不疑有他，“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嘛。你们也看见了，那个魔藤被太素剑克制得死死的！”
溟滓：“……”
溟滓抽噎：“呜呜呜……我好可怜……我好可怜一魔剑……我的主人不爱我，尽管我是他的伴生魔剑，他还是更爱那个可恶的太素剑！”
衍无忍笑。
对面，封临墨一脸开心：“好诶！那我们就等你去看我们考核啦——我可是很有信心这次能通过的！”
衍无眨眨眼，“你那传送法阵……确定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的！”封临墨大手一挥，十分自信，“我搞出来的法阵，什么时候出过问题！”
衍无失笑。
这自信能匀给赵卿竹一点就好了。他下意识想道。复又忽然意识到，封临墨这一点正可以利用一下，说不定可以使他堕魔。
衍无自觉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猎物候选，因而沾沾自喜，并决心在考核中多观察封临墨一下。
他已经在溟滓那里发下豪言，如果又再失误，那实在是太丢人……丢魔了！
五日后。
内门考核正式开始。
衍无早早来到括苍峰这边，先到峰顶大殿跟俞鑫打了个招呼，见她还在紧张地复习参加考核的弟子资料，便不再打扰。
转而御剑在括苍峰转了一圈，去看长老们、和内门弟子们为这次考核准备的考题。
内门考核向来是在括苍峰上举行。这里秘境众多，场地也足够大，可以任由长老们发挥。
而且括苍峰距离主峰、辅峰都比较远，就算是被破坏了，也不会
影响大家的日常生活。
事实上，括苍峰如今复杂的地形地貌，很难说不是在历年来无数次考核中塑造出来的。
毕竟，长生门内门考核可不仅仅有让弟子通关个秘境、或者让弟子们之间比试一场这种“温柔()”葶禘???N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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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长生门位于方丈山中，除主峰、八大辅峰与这括苍峰之外，还有大小山峰一百余座……观日出的地方实在不少，这里也不算是出奇。
有些凡人眼中的盛景，如云海日出、云海日落之类，在长生门弟子眼中，不过寻常而已。
所以衍无停在这里，当然不会是为了看日出。
而是因为寻光崖顶，站了一个人。
素色衣服，浅蓝长裙，长发如雪，身姿若仙。
衍无上前行礼。
“观雪长老。”
那人便看过来。她容貌清冷，眼神也是极清透、极纯粹的冷，就像极北冰原上，亘古不化的雪。
观雪。大乘期，年龄一千五百余，修……
无情道。
长生门第一剑修。
长生门八十一术之尾，最后一剑，万物剑经，为观雪所创。
之所以被排在最后，并不是因为这剑术不如其他的好——事实上，长生门法术从不以优劣排序。
而是以弟子一般情况下的修习顺序排列。
这剑最难入门，因此长老们教弟子剑法时，常把它放在最后介绍。
观雪朝衍无点点头，道：“看来你已经好了许多。”
那日衍无被太素剑相逼，观雪便是为他抵挡太素剑的剑修之一……也是当日最早跑路的长老。
刚一确定了太素剑认主，她便走了。毫不留恋。
衍无苏醒后，也没再见到她。
——衍无要专程感谢，她只回了一句，“客套就不必了。等能拿起剑的时候再过来。”
不过，虽说如此，观雪长老其实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虽然自己所创的剑术并不很招年轻弟子待见，但她仍然是除冯乘长老外，最常出现在传道殿中的几位长老之一，每隔个十天半月，便会给弟子们上一次课，对弟子们的指导也都尽心尽力。
衍无少年时学剑，也曾多次求助于她。济仪秘境前，衍无还曾指点钟乐，让她到观雪长老的极玄峰请教。
——顺带一提，观雪长老的极玄峰，也是长生门中少有的，弟子想去就可以去的山峰。
只有很欢迎弟子们“打扰”的长老，才会这样把自己的山峰向年轻弟子敞开。
“已经好了，还得多谢您当日帮忙。”衍无笑道，“从我来长生门之后，好像还是第一次见您来看内门考核？”
“嗯。”观雪道，“在考虑收个徒弟，所
()以出了道考核题目。”
衍无眨眨眼，“不知是哪位师弟师妹能有这样的荣幸，入您法眼？”
“钟乐。”观雪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应该比我了解她？之前还推荐她来我这边学剑来着。”
“我知钟乐天赋很好，但也没想到能被您看上。”衍无笑了，“当年您可是连我的内门考核都没来看呢。
“我没看出她剑法天赋有好过我？”
“你当年已经内定了要给季濂，我过来干什么，眼馋吗？”观雪摇摇头，“至于钟乐……你还真别说，她天赋可能真要高过你。”
她看向远方，“钟乐筑基那日，苍英韶曾传讯于我，说恭喜长生门又出一剑法天才……
“钟乐的道必定与剑极为契合，才能让远在东海的苍英韶听到她的大道钟声。你当年筑基时，可没有这般声响。”
苍英韶，江湖人送她雅号“无极天剑”。天衍大陆最纯粹的剑修，也是最强的剑修。传说中，她的“道”，就是她的剑。年龄与观雪相近，是观雪的至交好友。
衍无曾经好奇，一个无情道，和一个以剑为道——心里只有剑没有其他的人，是怎么能成为好朋友的。还因此去问观雪长老。
观雪解释说，“我的剑法很好，她喜欢我。我平等地喜欢天下苍生，我喜欢她。我们怎么不能成为好朋友呢？”
——也正是那时，衍无才知道，观雪的所谓无情道，并非是全无情感。而是无偏无私之爱，不爱某一人，爱天下苍生。
所以她的剑名“天下”，她的剑术名“万物”，她的山峰永远向这世上任何人……乃至于任何草木虫鱼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