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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两岸这个时候已经摆了不少花灯摊子,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
从步依瑶这个角度看过去,有做成荷花桃花这一类植物的,也有做成憨态可掬的兔子等动物的,更有纸糊的小人,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们过去看吧,若是有喜欢的就买上几个。”看着步依瑶惊叹的眼神,沈宣眼底不自觉的闪过几丝温柔之色,他忍住了牵步依瑶手的欲望,只是温柔的笑着看向她。
步依瑶本就想要买几个漂亮的花灯来弥补童年时的遗憾,一下就和沈宣的提议不谋而合,高高兴兴的点了点头,和他一道向着前面的小摊子走去了。
离得近了,那花灯的细节就看的更分明。
虽然说只是彩纸糊的灯笼里面烧着一盏蜡烛,却是格外的活灵活现,让人看着就心生喜爱。
只一眼,步依瑶就心生喜爱。
这个花灯是由两个兔子组成,两只兔子憨态可掬,一正一反,脚底共同蹬着一个一个小小的绣球,绣球中间还散发着莹莹光亮。
“瑶儿是喜欢这个花灯吗?”沈宣他瞧见步依瑶几乎是一看到这个花灯双眼就发亮,多半是喜欢的,便出声问道。
步依瑶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这灯瞧着做工精致,小兔子也可爱的紧。”
那商贩瞧见两人站在这里,且衣着皆是不俗,忙过来招揽生意。
“两位贵客是想要这兔子灯吗?这在我们这里是卖的最好的了,原先一百文一只,如今就剩这一个了,您诚心想要就八十文吧。”商贩谄媚笑笑。
一听价格,步依瑶明显露出了犹豫之色。
想当初她嫁人的时候,周氏也只不过给了她一百文,现在用这个钱买花灯还真有一点舍不得。
沈宣看出来了步依瑶眼底犹豫,正想出口相助,便听她道:“那这兔子灯我要了,多谢老板。”
话落,步依瑶掏出八十文给了眼前商贩,满心欢喜的接过灯去。
她现在想的很是通透,左右就是弥补童年缺憾来看灯的,这灯她又确实喜欢,再加上目前也不缺这个钱,买了又何妨?
“沈公子,咱们再往前看看吧,兴许前面还有好看的花灯。”步依瑶提着花灯看向沈宣,笑颜如花。
沈宣望着他的身影,有些微微发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步依瑶一点点的进行蜕变,变得越来越自信耀眼,他虽欣喜,但也有几分怅然。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又陆陆续续买了几个花灯,就到了放孔明灯的地方。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买了孔明灯,河面上便是星火连成一片,瞧着格外的动人心弦。
“咱们也去买盏孔明灯,许个愿望吧,如何?”步依瑶笑着同沈宣提议道,沈宣自是不会开口反对。
按照放孔明灯的规矩,是要先诚心许愿,再把愿望写到孔明灯私密一角,然后放入河中,若是这灯能飘的很远,就说明是神灵听到了愿望,这就能生效了。
“劳驾老板,拿两盏孔明灯。”
沈宣走上前去,不一会儿提着两个孔明灯,手中还捏着两只毛笔回来了。
按照着放孔明灯的规矩,写愿望的时候是不能让旁人看见的,两人就分开了一些,各自寻了一个僻静角落写去了。
“神灵,若您能听到我的愿望,我希望一家人和乐融融,永远不分离,且祝福夫君近日忧心之事能有一个好的结果,祈求您祝福我。”
步依瑶澄澈眼睛望着天空遥远星子,虔诚许下愿望,连着在心头念了三遍之后,她这才小心翼翼把愿望写了上去,然后去寻沈宣。
此时沈宣也已经写好了愿望,正等着步依瑶,见她过来,沈宣笑笑:“咱们过去许愿吧。”
“好,沈公子,你的愿望写的是什么啊?”步依瑶看着沈宣提着的灯笼,略微有些好奇的问道。
沈宣只是狡黠眨了一下眼睛,并不告诉步依瑶:“瑶儿当真狡猾,这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还是不说的好。”
本就是随口一问,步依瑶也没打算真去窥探旁人隐私,得出来什么结果,便只是乖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向着护城河的方向而去了。
在步依瑶看不到的地方,沈宣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隐忍而温柔。
“愿我所爱女子步依瑶一生平安顺遂,不必受旁人恶意揣测,不遭受俗世风波,安宁度日,一家人和和美美。”
这是沈宣的愿望,一个永远不会让步依瑶知道的愿望。
两人提着孔明灯到了护城河河畔,此时河畔正是最为热闹的时候,灯火漫天,不少人都蹲在河边下灯。
“瑶儿,咱们也把灯放下去吧,记得放稳一些,这样灯飘得更远,也就更灵验。”沈宣笑着说着,步依瑶也附和着点了头。
两人亲自在河边把孔明灯放了下去,看着灯泛着暖黄色的光芒,一点点飘远了,汇入茫茫灯海当中看不分明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远处有孩童在唱着歌谣:“灯儿飘,灯儿飘,护城河畔灯火瞧,满天星,漫天光,我许愿望神灵听……”
稚嫩的声音唱着古老的歌曲,如同银铃一般在护城河上飘着,与此时的一片灯海的情景相得益彰。
步依瑶眼睛专注望着河上,黑色的眸子当中映着暖黄色灯光,愈发显得温暖动人。
沈宣则是直直的盯着她,目光隐忍缠倦。
同一时候。
易司空坐在县衙门内宅中自己的院子里,目光怔怔望向天空。
在那里,有孩童放的花灯高高的飘在天空上,将漆黑色天空照亮。
“又是一月花灯节了……”易司空喃喃说着,思绪一时被拉回很久远的时候。
在他小时候,每逢花灯节,李氏都会拉着他去护城河畔买两个小小的孔明灯去许愿。
“封儿,这许愿的时候一定要诚心,不要说出来,否则愿望就不灵了,知道吗?来,咱娘俩一起许愿。”
那时李氏看着他的目光总是温柔而悲伤的,甚至带着几分怀念。
只是小小的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呆呆看着,如今他读懂了李氏目光当中的回忆,却是太迟了。
自从李氏走后,易司空就再也没有去过花灯节,他怕无法抑制的疯长思念,他怕触景生情,于是不如不去,不如不见。
远处的灯火映在易司空眸子当中,却平添几分悲伤与寂寥,天上的星子温柔的闪烁,就好像是李氏的眼睛正在凝视着易司空一般。
易司空一时看的痴了,不由得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和天上星子对话一样:“娘亲,若是你现在还在的话会做出什么选择?”
“孩儿不知到底什么是对的,也不知究竟该作何选择,、黎家究竟见还是不见……此时您在的话,孩儿就不必纠结了吧。”
易司空喃喃自语着。
此事毕竟是事关重大,让他犹豫不决。
他忽然很想像李氏那时一样,去护城河边拿着孔明灯许愿,一时又想不出要许什么愿望。
此时,“吱呀”一声响,院子门被推开了,露出一个小脑袋来,此人正是步依瑶。
她多半是想着府中的人此时都睡了,想要悄悄的溜进来,不惊扰任何人安眠,谁知竟是看到易司空坐在院中,四目相对,一时愣在了那里。
“夫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步依瑶尴尬笑了笑。
“有些睡不着,在这院子当中歇息一会儿罢了。”易司空淡淡说着,语气微妙顿了一下,看着步依瑶,“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步依瑶这个时候的模样,着实是滑稽的很。
她左右手各拿着五六个灯笼,整个人被花灯照的光彩分明,简直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灯串子一样。
“怎么拿了这么多灯笼回来,不累吗?”
易司空看着这么多个灯笼,眼底露出了些许笑意,问着步依瑶。
“我这不是想着今天的花灯好看,多拿上一些回来给你们嘛,谁知道没收住,竟是买的有点多了……”
步依瑶和沈宣去许愿之前就买了几个花灯,回去的路上沿着河畔走,看到路沿上的灯笼,一时没忍住又买了不少。
如今抱着这么多花灯回来,看着易司空这样,步依瑶一下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些个灯笼我准备送给吴妈,牛叔,小柏和你,夫君……你要看看我给你买的灯笼吗?”
步依瑶为了避免尴尬,就主动和易司空说了起来。
“好。”易司空看着她可爱模样,点了点头。
看他点头,步依瑶忙将剩下的几个灯笼匆匆放在院子一边,又把手头剩下的唯一一个花灯递给了易司空看。
那是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灯笼,做的是两个小兔子嬉戏打闹的花样,双兔一起蹬着足尖绣球,看着好看极了。
这正是步依瑶去花灯节的时候,买的第一个灯笼,也是她最为喜欢的那个。
“左边的小兔子头上有个花的,是我,右边的小兔子是你,喜欢吗?”步依瑶伸手把灯递给了易司空,有些忐忑的看向了他。
她当时凭着自己一腔喜好买下,却不知易司空究竟喜不喜欢。
若他不喜欢的话……步依瑶有些委屈的咬了咬下嘴唇,神色紧张。
好在易司空的一句话解救了她:“多谢瑶儿,这花灯当真是貌美极了,我很是喜欢,往后这灯就挂在屋子窗边吧,可以时时看着。”
说着,易司空伸手将步依瑶手中花灯接过,自己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