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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不可能的。
顾于淮一步步的后退，眼神中也露出了恐惧之色。
他并不是因为恐惧这些人揭露了一个事实，而是恐惧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成为了他的棋子，被他左右操控着。
然后被他拿出当枪使，去对付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
“你可以听听后面还有很多高能的地方。”苏未暖微微一笑，刺激着他说。
在刺激他这方面，苏未暖是不遗余力的。
因为这个人毁了自己的一切，毁坏了自己的家庭。
换句话来说，他其实也是一个受害者，但是他不应该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对付他恨的这些人。
想想她曾经那么信任他，却被他在背后捅了一刀，还被他关在了地下室，疯狂的折磨在三天三夜，奄奄一息。
那时候她几乎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以前只是在电视剧上看过那些临终前的人是怎样怎样的痛苦，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发现，那简直就是弱爆了。
她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
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低，她的呼吸也渐渐的急促了起来。
她身体的每一个技能都在奔向死亡，可是她的大脑就告诉自己要活下去，要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在她身体里面反反复复的折磨了她很多次，她都想要放弃，但是还没有死透的感觉折磨着她。
重要的是，她还有完完全全丧失意识。
顾于淮故意让她痛苦，在她身上注入了一种全新的能量，让她在最后的时刻还能保持头脑清醒。
这太残忍了。
她根本就想不出来，这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事情。
顾于淮盯着那朵鸢尾花，感觉到上面花瓣仿佛气血了一样。
嘀——
录音再次开启了。
是他妈妈在哭泣的声音。
”对不起孩子，我不该让你知道这一切的。我真的很害怕，怕你这辈子都觉得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然后恨上了我。”
“我在想，你也有一天会长大。总有一天会睁眼看看这个世界，也会知道这个事实的真相。你知道吗，你的爸爸有十分严重的精神问题，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陪着他去看过医生，医生告诉他说，这种是家族遗传根本就改变不了，而且他有十分严重的暴力方面的倾向。”
“我当时听了很害怕，我很想离开他，但是他把我暴揍了一顿说，如果我敢离开的话，他就当着我的面杀了你。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那只能继续忍受着他。”
暴力倾向？
顾于淮整个人都被击穿了，他脚步一愣，一下倒在了地上。
苏未暖淡淡地说道：“其实你的妈妈根本就没有对不起你爸爸，是你爸爸自己有问题，毁了好好的一个家。”
还有，这句话才是他心中一直想要说的话。
“苏家根本就没有对不起你爸爸，明明是你爸爸自己倒打一趴，说我们苏家对不起他，还抢了他的老婆。”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想想顾于淮的父亲疯魔了一样，认定了他的爸爸对他的老婆做出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就用别的身份来接近他们，成为了他们公司的左右手。
然后有一天，突然看到了他们在一起吃饭的画面，就认定了爸爸对他老婆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当时就看到过他们两人吵架。”苏未暖说道。
“你说什么？”
这句话让顾于淮心态都崩了。
“你看到过？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看到过？”
那个时候她才多大？
可是苏未暖却坚持说：“是的，当时啊阿姨和一个男人在说话，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好奇，而且当时快要到饭点了，我只是想要去叫阿姨而已，没想到就看到了那一幕。那个男人不由分说的就打了她一巴掌，还说，你如果想要出轨的话，我就杀了你。我当时比较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想起来，也许是你爸爸当时已经追过来，想要用你的性命来威胁他。”
薄夜擎也开口说道：“其实你妈妈可能还没有死。”
“你说什么？”
顾于淮眼眸倏然瞪大，他紧紧地捏住了自己手里的钻石鸢尾花，说道：“不可能的，你不要以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他眼神疯狂地望着他们。
“我知道了，你们两人联合起来，就是要编一个故事来骗我，是不是？我是绝对不会上你的！”
他的妈妈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他还亲自去上过坟。
“你跟妈妈的事情，都是从你爸爸的口里听到的吧？可是你现在回想一下，你爸爸的话真的可靠吗？”
顾于淮一愣。
“你是说……“
“没错，你的爸爸故意制造了你妈妈的死。什么苏总杀了你妈妈，这本身就是很不靠谱的一件事情，既然苏总要和你妈妈偷情，那为什么要杀了她呢？而且当时警方也一直没有怀疑是苏总做的，你就不想想看为什么吗？这一切都是那个禽兽的父亲一手捏造的。”
“可是……”
顾于淮还是不敢相信。
薄夜擎淡淡地说道：“在那一次你爸爸找到你妈妈后，她因为受不了刺激就离家出走了。因为神情恍惚，出现了车祸，所以你爸爸干脆就宣称她已经死了。”
薄夜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他。
那脚步低沉有力，仿佛踩在了他的心口。
顾于淮只觉得无法呼吸了。
真相是来得如此残忍，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仿佛他这么多年完全白活了。
“你想要见见你妈妈吗？她现在还活着。”
“你是说……”
顾于淮的眼眸倏然瞪大，简直就像铜铃一样。
如果这是真的，那是不是表示他这么多年活下来，就是一个可笑的笑话呢？
一直以来，被爸爸当作复仇的棋子。
可是真正的仇人，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却一口一个爸爸的喊着，还把他当成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
“我的妈妈……”
他现在她唯一的念想就是见到妈妈一面。
“这些年，她一直都躺在医院里面，没有醒来。那场车祸让她成为了一个植物人。”
轰。
顾于淮一下子崩塌了。
薄夜擎摊开手，拿出了一个小型投影仪。
这是他当时离开的时候，连夜做的。
也就是这个小小的东西，让顾于淮溃不成军。
他输入了一串密码后，展示了一段录像。
是一个在医院里面静静躺着的女人，浑身插满了管子，只有那些仪器来维持她奄奄一息的生命。
是妈妈！
是妈妈！
顾于淮狂奔了过去，想要触摸着。
但是那些只不过是投影，他只抓住了一个虚空而已。
“她到底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他狂吼着。
苏未暖缓缓的抬头说道：“圣玛利亚医院。”
那个名字让顾有淮浑身一愣。
“你……”
“没错，就是当时你想要杀了我然后毁尸灭迹的地方。”
就是在那个医院里面，顾于淮给她扎了一针，昏迷后，就把她带到了地下室，疯狂折磨了三天三夜。
似乎一切的仇恨都是从那里开始的，但是那里却是他妈妈还活着的地方。
“是不是很有讽刺意义？如果你能放下仇恨，说不定你当时就能够见到你的妈妈呢？可惜呀！哦，对了，忘记说了。”苏暖露出了大白牙说道，“当时你妈妈还能够开口说话，现在怕是不能了。”
顾于淮的眼眸一点一点的暗沉了下去，世界观都在分崩离析。
“不过虽然不能讲话了，但是也可以写字呀。”苏未暖又来了一句，“你想知道他最后给你留下了一段什么样的东西吗？”
薄夜擎很配合的拿了出来。
然后，他放出了顾于淮的妈妈还能说话的时候的一段视频。
“孩子我好想你……”
顾于淮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但是下一刻他发现他的妈妈已经不会开口说话了，护士只能拿着笔，按照她的意思，一笔一划地写了下来。
看到那些字迹，顾于淮的眼睛彻底的红了。
因为她说：“孩子，我希望不论你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抱怨生活坚强努力地活下去。这才是妈妈希望看到的，我不希望你被他诱惑了浑身充满着怨愤。那样你就不是我最心爱的孩子了，我希望你长大以后能够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开开心心，每天都充满阳光。”
“然后你永远的记得，不论我会到哪里，我都会用另外一种形式陪伴着你。”
他的心脏仿佛被暴击了一样，顾于淮彻底的瘫倒了。
倒在了递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他疯狂地捶着地，哪怕是鲜血直流，也毫不在意。
似乎要将他这一身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看着他那副崩溃的样子，苏未暖神色平静。
薄夜擎轻轻地抱住了她说道：“不要看了。”
“不，我要看。”
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毁了她，自己现在看到他这幅样子，莫名的，没有一丝一毫痛快的感觉，反而只觉得悲哀。
如果从一开始，他的父亲没有家暴，没有做出这一系列的欺骗的话，也许就不会酿成这么多的悲剧呢？
真是害人终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