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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
忽的，一声尖锐的太监嗓音响了起来。
林月蓉偏头去看，就见张德海匆匆从马车上下了来，手中还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张公公？”
她疑惑出声，却见张德海朝她递来了一张叠起来的纸：“林夫人，这是慧娘娘要奴才转交给您的。”
“这是？”
林月蓉微微一愣，接过信时，就见张德海朝她摇了摇头：“奴才不知，娘娘说，这信等您独处的时候再看。”
说完，后退了两步，朝着她行了一礼，“陛下身边离不得人，奴才就先走了。”
“夫人，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自旁边就又走来了一个笑吟吟的小丫鬟。
林月蓉眸子一沉，不着痕迹的把东西放进了袖袋，“出来散散心。”
旋而，是看也没看她一眼，转眸看向张德海：“郡主在宫里一切可好？”
张德海笑道：“小郡主这几日都被太子殿下带在身边，就连皇后娘娘都说，殿下待小郡主比对小公主还上心呢。”
“为此，小公主还哭闹了几次。”
说起这些时，张德海满脸笑意，还特意朝那小丫鬟看了看：“馨月啊，小郡主在宫里耽误着不好出宫，遣你来就是要好好照顾林夫人的，可不敢怠慢。”
那被称作馨月的小丫鬟点点头，“奴婢记下了。”
“嗯，行了，那奴才就走了。”
张德海微微颔首，再一行礼，便转身离去。
马车缓缓驶动，林月蓉伸手揉了揉脑袋：“最近也不知怎的总是疲乏的快，本想出来走走，这会儿又困了。”
馨月连忙搀着她：“夫人，那奴婢送您回院中歇着吧？”
可林月蓉却摇了摇头，“不回去，去备马，我想去郡主府看看。”
“夫人，您的身子……”
馨月有些不赞同，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林月蓉冷了脸：“郡主叫你来是伺候我的，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这话一出，馨月便不敢再多言，只能脚步匆匆的回了府。
眼看着人进府去了，林月蓉的眸子愈发阴沉。
她轻轻抬手拍了拍赵嬷嬷的手，没有多言，只是自顾的上了将将停过来的马车。
一路无话。
南初郡主府就是当初的林府。
因着云初初年岁小，这郡主府打上了牌匾之后，其实一次也没人来住过。
只是林月蓉依旧每日遣人在里头打理着。
“自从小郡主进宫后就再没出来过……夫人您这个月都往郡主府来了七八回了。”
马车停下，赵嬷嬷伸手去将林月蓉搀了下来，回头看着抬手僵在原地的馨月，嘱咐着：“你在这儿守着，夫人心情不好，见着你怕又想起小郡主了。”
馨月抿了抿唇，默默点头候在了一边。
林月蓉没有说话，只专心抬步往前走着。
一路走进了后院儿，回了她未出阁时住的院落。
“赵嬷嬷，你在外面歇会儿吧。”
林月蓉进了屋，把赵嬷嬷留在了外头。
旋而进到里屋，轻轻坐在了榻上，小心翼翼的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娘亲，展信安。】
只看到上头的第一行字，林月蓉的眼泪再控制不住，啪嗒……落在了信纸的边缘。
林月蓉连忙用帕子擦着泪，不敢再流半滴下来，生怕晕湿了字，看不清女儿要说的话。
自从女儿被封郡主之后，身边所有人的都称女儿作小郡主，或是唤封号南初。
惟有她和沈家的人，会叫女儿的小名——初宝儿。
可她是什么时候起也唤女儿作郡主的呢？
仔细想想，似乎是从女儿那次离家之后，再回来时便入宫不出的时候。
即便在后来在宫宴中又见到了女儿，可她却再也没听到过小丫头那奶糯的心声。
即便那个小孩子和女儿长的一般无二，甚至连许多细节都能讲出来，可她的心还是一点点的凉了下去。
那不是她的女儿。
二舅舅回来了，听说是从岭南那边回的。
什么也没带回来，只带回来了一张纸，上头写着寥寥的几个字。
哦，还有一团被揉皱丢在一边的，字迹被洇开的，写了一半的信。
“初宝儿，你尽管去做你要做的事。”
林月蓉强忍泪意看完了这一封简短的信，随后从一旁的桌上拿了一个火折子，把这封信点燃。
看着火舌将纸吞噬殆尽，独留一堆碎屑。
她的心百般的疼痛。
馨月是宫里的那个送出来监视她的，也正因如此，她不敢留下这些信。
林月蓉稳了稳心神，动手把这些碎屑打理干净后，才重新抬步走出了门。
门口，赵嬷嬷看着出来的人眼眶红肿，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不好说。
“我们回去吧。”
林月蓉声音淡淡，赵嬷嬷点头应着，二人齐齐走出府门。
此时，馨月还站在边上，见林月蓉红着眼睛出来，又凑到前头宽慰了好几句。
然而，还不等她再说什么，就见一辆马车悠悠朝这边驶了过来，车帘掀起，里头的人探头出来：
“蓉儿，今日回家来吃饭吧？”
是吴氏。
“你大舅舅已经去接鹤儿和瑞儿了，你直接上来，咱们就回去了。”
吴氏热络的说着，还亲自下了车来要拉着林月蓉上去。
一旁的馨月顿时皱起了眉：“沈大夫人，夫人身子不好，经不起劳累了，倘若您要邀夫人到沈府做客，还请改日吧。”
这话一出，吴氏瞬间变脸：“你就是郡主派出来的宫女？”
馨月点点头，眸间带着丝丝傲意，可下一秒，却陡然挨了吴氏一个巴掌：“没大没小的蹄子，宫中学的规矩都喂了狗了。”
“蓉儿到沈府去是回家，何谈的做客？”
“既是回家，家里人怎会让她累到？”
“既是到了蓉儿身边，宫里头那些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架子就放放，主子们说话何时还轮得到你来插嘴？”
吴氏的力度极大，馨月娇嫩的脸庞顿时红肿了一片。
她咬着唇认错，可吴氏却没有半分饶她的意思。
“既是郡主派来的，你就好生跪在郡主府门口反省反省。”
“跪满两个时辰再起。”
话毕，馨月的脸白了白，天上还窸窣下着薄雪，要是在这跪上两个时辰……只怕人都要冻僵了。
可抬眸看看林月蓉，只一副冷淡的表情看着她。
馨月心一横，屈膝就要往地上跪。
“慢着。”
膝盖还未触地，吴氏又再次开口，“去接一壶水来倒上去。”
这话一出，馨月顿时慌了神，“沈大夫人，您……啊！”
吴氏的丫鬟动作极快，从车厢里拿出一壶热茶就朝着地上浇了去，滚烫的热水与青石板地面接触，溢出缕缕白烟。
眼看着这薄薄一层水将要结冰，那丫鬟就又朝着馨月的膝盖窝踢了一脚。
结结实实的跪了上去，馨月立时发出一声惨叫，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可此时裤子已被浸湿，而那层水则在寒冬的冷气里迅速结冰，直把她的肉和那冰层粘在了一起，动一下便撕心裂肺的疼。
“天气冷，也不好叫人来看着你。”
“待到了时间，自会有人来拉你起来。”
吴氏冷眼看着，拉着林月蓉就往车上走：“你三舅舅刚从边城回来，说是有东西要给你，咱们可得快些。”
林月蓉疑惑问：“什么东西？”
“听说是一枚小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