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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攸看着面前摆的满满的菜肴，色泽新鲜光亮，味道诱人，一旁的酒坛也分外熟悉——七娘酒。
何庸什么意思，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何老辛苦，费心了。”即使如此，他也觉得这些菜肴没有第一酒楼一半好，让他很不满意。
何庸内心纳闷，为什么郡王看到这样丰盛的佳肴却没有一点表情变化。昨日他分明尝过了，这菜肴比自己之前吃过的都要好上许多。他曾经重金请来的名厨，也没有这个长随做的好。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同意阮随风来亭长府，并把这次晚宴全权交给他的原因。
可是没能达到预期效果，没有想象中能够看到郡王的满意和沉迷，他有点心里没底。
可是反过来一想，似乎也能理解。
郡王是何等人物，如果随随便便就能看到他的表情变化，还能是郡王吗？说不定这会儿他心里已经很满意，只是表面上不显露出来而已，避嫌嘛，他都懂的。
想到这里，何庸又觉得安心了几分，嬉皮笑脸起来。
“郡王殿下请上座。”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佟攸还是坐了下来。
何庸很快为二人斟酒，举杯上前。
“殿下昨日来得匆忙，敝舍未曾准备，今日晚宴，下官特意请来名厨操持，为殿下接风洗尘。希望殿下不要怪罪。”
面前的七娘酒的品相和价值佟攸再清楚不过，自然舍不得放下，尤其如今此酒已经绝产，价值更是连城。垂头细品，这味道是如此的令人怀念，令他沉迷。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怀念的，是已经许久没有品尝到这酒的醇香，还是那段通过售卖七娘酒能够维持郡中急务需要的银钱，稍微轻松一些的时光。
何庸看佟攸的表情，只觉得事情有门儿，郡王果然如传言一样，对美食毫无抵抗力。
有了这个想法，何庸又多了几分自得，拿起筷子给佟攸夹了一筷子菜。
松语看到这一切，默默的从旁边拿了一个空碗，替换了之前何庸放过菜的碗。
佟攸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一切，平稳的拿起筷子，夹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道清炒芥兰。
何庸有些尴尬，还是厚着脸皮坐在一旁陪伴。
然而，只一口，佟攸又不满意了。
咀嚼的动作极慢极轻，似乎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喉结轻轻自上滑下，那动作，让何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当然，何庸虽然好色，还是不敢对上司起心思的，更何况还是个男人。他此刻这幅模样，纯粹是因为害怕。
坐到亭长这个位置上，不会察言观色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刚刚郡王的眉心轻微的皱了一下。
看来郡王殿下是不满意自己准备的东西了！
只是一口素菜，若是这样郡王就挑剔，他也太冤了！
何庸想到这里，连忙将一旁的酒酿牛肉丸端到郡王面前。
“殿下您尝尝这道。这牛肉嫩鲜滑，肉丸是纯手打的，劲道十足。这酒又是府中珍藏许久的，以此作为底料，再佐以数十道珍贵原料共同熬煮，用这浓汤浇在肉丸之上，提鲜开胃，爽口非常。您尝尝，您尝尝。”
何庸的手都开始颤抖了，牙床也直打颤。
佟攸却并没有落筷，而是同何庸攀谈起来。
“何老不必如此紧张，我于饮食之上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这菜肴做得很用心，确较寻常不同。何老大费周章，着实辛苦了。”
虽然这话听着是正面夸奖，可是何庸总觉得郡王的说法过于客套。这种客套显然不是十分满意，何庸还想再挣扎一下。
“殿下不过刚尝了一口青菜，就这样断定一桌的菜肴......是不是再尝尝别的？”
佟攸轻笑，“何老必是认为青菜寡淡，不若肉糜吸食汁水，口味多样，所以认定天下的青菜味道相似，并无不同罢？”
何庸有些尴尬，他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碍于对方身份，不敢直说。
“下官只是觉得，或许这青菜不是厨师的拿手菜，味道上或许会稍差那么一点。”
佟攸摇摇头，“所谓拿手菜，只是一位厨师为人所知的手段，并非代表此人除此以外的其他菜肴就寡淡无味，没有一点特点。实际上，拿手菜更多的像是一种身份，就如何老是亭长一样，只不过是让大家知道，此人的能力，并非是束缚此人其他发展的手段。
多少人因盛名所累，只精于自身出名的菜品，所以常常拘囿其中，反而没有了进益。”
何庸不断点头，总觉得郡王不只是在说菜品，而是在提点自己、警告自己。
“下官受教了。”
佟攸点点头，“今日我在镇中随意走走，倒是遇到不少有趣的事情。”
何庸觉得自己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可是想想自己昨晚已经将消息传出去，各户商家应该都知道要预防着点的，应该不会被郡王抓到问题才是。
“殿下若有兴致，不如同下官讲讲，是怎样有趣的事情？”
佟攸嘴角扯起一抹嘲讽，“何老真想听？”
“愿闻其详。”
佟攸抬起手中筷子，夹了之前何庸反复推荐的牛肉丸，咬了一口。
“味道淡了。”
佟攸放下筷子，起身整理衣服，对着松语道，
“走吧。”
这怎么就走了？何庸一脸懵，连忙问道，
“大人，您刚刚说的趣事儿？”
佟攸摆了摆手，随手指了指这牛肉丸，
“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提也罢。今日叨扰了，何老早些回去休息吧。”
何庸看着佟攸离开，口里咀嚼着佟攸刚刚所说的事情。
“不提也罢？不是什么大事儿？这到底是趣事儿还是小事儿？这究竟是什么事儿啊......”
何庸自己想不出来，看到一旁的曹珉，连忙招手叫他过来。
曹珉这才走上前，“大人，依属下看，这事儿不是小事。”
“此话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