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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里的灯尚未熄灭，显然佟攸也在等消息。
松语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敲门进去。
“找到了吗？”佟攸一脸关切。
松语艰难的摇了摇头，眼看着对方布满星星的双眼一点点黯淡下去，内心十分愧疚。
“找到了卖酒的上家，是直接接触酿酒者的人，那人说，酿酒师傅伤了手，不再酿酒了。”
“酿酒人，是谁？”佟攸一句话戳中要害。
“这……”他当时只顾头痛，哪里想到要问这人是谁。
“没问？”佟攸挑眉，他太了解松语了。
“这人手都受伤了，也没什么价值了啊，我也就没问那么清楚……”松语有些委屈的解释。
“你啊，”佟攸对松语这个做事不完整的毛病有些头痛，“若是那人故意诓你，打算换个别的买主提高卖酒钱呢？万一那酿酒人不愿再卖，随意编造了个理由呢？好歹要将人找到，好好问上几句才是，你怎么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了呢？”
“我……”松语恍然大悟。
“今日晚了，明日一早，你去再寻那人一次，务必要了解清楚酿酒人是谁，最好是能带人过来。”
“是！”松语果断坚定。
佟攸看着窗外的月色，长叹了一口气。
平东又起水患，修堤筑坝要开销大笔银钱，他们郡王府又要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
早早起床的松语径直跑入了亭长府，把还陷入美梦的何庸从床上叫了起来，一叠声的让他再去把昨晚那个账房找回来。
“春雨酒庄就在千云街上，你若是急就直接去啊！”何庸这会儿睡眼迷离，全然不知来者何人，埋怨之词已经自口中弹出。
松语心里焦急，既然得了结果，也就不耐烦再等这亭长带路，寻了亭长府门房一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小厮，便往千云大街去寻昨日那个账房去了。
等到何庸混过了起床气的时间，清醒过来的时候，一脸的震惊问向枕边的小妾，
“刚刚是有人来过吗？”
小妾小心翼翼的答道，
“是，一个少年，说是要您再去找昨日的什么账房先生。”
“哎呀！坏了！”何庸一拍大腿，他这不是把郡王亲信给得罪了吗！
自打见过昨日松语的表现，他就把这个人从原本认为的“随手扯住的小厮”变成了“郡王的亲信随从”，毕竟寻常人哪能有这样的气度举止，必然是整日跟着郡王的亲信才能做到的啊。
“他往哪儿去了？”
小妾声音更小了几分，道，“妾不清楚，不过您刚刚有提到过千云大街……”
是了！既然是找昨日的账房，必然是要去春雨酒庄了！
“还磨蹭什么，还不伺候老爷我穿衣！”
那小妾连忙凑过来，又不知被这何庸说了多少次的“蠢才”，“木头”。
只有何庸急匆匆带人去追松语以后，房间内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
等何庸到了春雨酒庄的时候，松语正皱着眉头站在庄外，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厮站在一旁，似乎在同他交流些什么。
何庸连忙赔笑凑上前去，“小哥，怎么这么急着来？可是郡王那里有什么事？您就交代一声，哪里还用亲自跑这一趟。”
松语这才连连感叹，“即使是这样也都来迟了，唉，早知就不要睡觉了，何必听了郡王的话一早才过来呢！”
何庸不明所以，酒庄小厮早认出何庸身份，连忙将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原来松语起得大早，为的就是找秦浅，问清楚酿酒人究竟是谁。
哪里想到酒庄之中找了一圈儿，向来最早起床工作的账房秦浅却连个人影儿都没找到，连早上的查账都未曾出现。
酒庄掌柜以为秦浅携款潜逃，可是彻查了账目，却一丝都不差。
松语来的时候众人正忙乱，他又帮不上忙，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等到小厮回信儿，便是一个同秦浅交好的伙计说的，
“昨夜急急忙忙的就走了，正巧自己起夜遇到，秦浅便一脸的苦相，只说自己可能招惹了什么大人物，他要出去避避风头，短时间不会再回镇上。”
松语十分无语，思考这话的含义，竟是昨日他内心的焦急都表现在脸上，外加上何庸的一句呵斥，并没有好好把人送出去，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可问清了人往哪儿去了？”何庸也着急，若是为了这么个落跑的人耽误了他的前程，他可是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秦浅没说，不过既然是故意避风头，自然很难找到踪迹了。”
“查，去查出入城记录！”松语急得口不择言。
“松语！”佟攸突然的声音让松语理智归位。
若说昨日的事情，最急的莫过于佟攸，只是觉得深夜去敲别人的门于礼不合，这才叫松语一早过来。
松语出门的时候他就醒来了，等了半日也不见松语带着人回来，佟攸十分担心松语再次把事情办砸，干脆自己过来看看情况。
这刚到地方，就听到松语说出这样一句不合礼法的话。
松语不是官身，没有权利命令亭长何庸，更没有权利查找出入城记录，这事儿若是何庸心思活络，当作把柄，自己恐怕要头疼好一阵子。
可惜佟攸想的太多，何庸人如其名，平庸无用，根本没有听出问题，反倒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脸上满是欣喜。
“郡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早起吃的太饱，无事散散步。”佟攸随便编了个借口。
何庸却内心窃喜，郡王早起是在驿馆用膳的，如今说吃得饱了，岂不是证明自己的膳食做的对了，没有得罪对方？
想到这里，何庸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一半。
“你们这里如此热闹，都围着做什么？”佟攸见何庸没有着人去查出入城记录，便知对方并没有把松语说的话放在心上，心下稍安，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回殿下，小人昨日在春雨酒庄订了两坛上好的黄酒，可是今日来取，发现昨日那接订单的账房跑路了，如今正在找人。”松语回应得很是流畅。
佟攸点点头，“既然如此，便不找了，寻了酒庄掌柜来，提了酒同我回去，有些事儿还要交待你。”
“是。”松语连忙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