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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也没心思深究木七娘话里还有些什么,急急忙忙的抢话道,
“姑娘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不如就同我家去吧?你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吴氏说着就上来扯木七娘的袖子。
吴氏这个动作的本意只是靠近木七娘,让旁边的人看看,自己不是他们以为的上门耍赖的穷偏亲戚,而是木七娘堂堂正正的娘亲,同木七娘关系亲密。
可是这个动作幅度太大,加上吴氏本身体型就比木七娘大上几圈,木七娘又没有防备,反而被吴氏拉了个趔趄,宛如被吴氏生扯过去的。
而木七娘呢,这会儿表情居然委屈起来,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仿佛刚刚自己真的扯疼了她似的。
“后娘既然这样急,七娘自然只能跟着后娘回去。本来还想收拾几件换洗衣裳带去,现在看来后娘定是等不及的。罢了,七娘这就跟着后娘家去就是了。”
木七娘这一带上哭腔,周围对吴氏的指责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你这当后娘的也太冷血了吧,逼着孩子跟你回去,连件衣裳都不让带,可想而知七娘回去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就是啊,哪有这样当娘的,我刚刚看得真切。这老太太看着小儿子坐在地上的时候有多心疼呢,恨不得自己趴到地上去,让儿子坐在自己身上的,怎么到了女儿这儿就一点慈爱心思都没有了?”
“大女儿挨了窝心脚,小女儿被扯了衣裳,说不定这衣裳下的皮肉都被拧肿了呢。”
“这样的人家,七娘你又何必回去?就算你不肯回去,大伙儿也是向着你的,何必怕她?”
“就是就是,实在不行就报官呗,总没有这样勉强人的。”
众人纷纷指责吴氏,更让吴氏心烦气躁,没空考虑木七娘话里的含义了。
“姑娘,我们就走吧?”
木七娘笑着点头,“自然都听后娘的。”
说着,木七娘对着在看热闹的众人深深鞠了一礼,没有多说什么,如金草儿一样,垂首跟在吴氏身后,任由吴氏扭动着腰肢,一脸骄傲的带着离开了。
“我说你们掌柜的就这样走了,你们两个当伙计的,也不说帮帮忙的?”眼见木七娘跟着吴氏走了,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这些为木七娘担忧的人中便有人转过头来,焦急询问起木秋来了。
自己姐姐演得这样生动,他这个当弟弟的自然不能把姐姐卖了,虽然前一刻还憋笑憋得辛苦,这一刻瞬间转换了表情,哀叹道,
“唉,我们掌柜的早有交代,她的家事麻烦,不要我们跟着瞎掺和,免得被卷进来,日后不得安生。各位都是老主顾了,之前也见过那后娘来闹,可不是都是这样忍着吗?哪里敢真的对她做什么呢?我们掌柜的还不得背上个不孝的罪名一辈子了?”
木秋说完,犹觉不尽兴,又摆了摆手,
“不提这个了,好在掌柜的终究是拗不过人家,跟着回去了,日后这婆娘再也不会来点心坊闹了,诸位的点心也不会受影响了,也算是好事吧?
今日这番吵闹了,我们就算敢卖这点心,想来各位也不敢吃了。实在是抱歉,若是各位明日再来,小的一定为各位多备些小点心,以表达小店的歉意……”
一番话说完,众人对木七娘就更加心疼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厨界新秀遇上这样的事情?这小姑娘看着那么早熟,原来是因为家庭关系复杂的原因?众人心里有不少的疑惑,此刻木七娘已经离开,他们自然只能从木秋这里了解一二。
众人又热闹了一会儿,见木秋当真没有兴趣讨论木七娘后娘的事情,渐渐的也都散了。
当点心坊只剩下了木秋和陈衡,二人不免都对木七娘的处境担忧起来。
“师父,你说之前也是咱们两个人经营一个店铺的,和现在一样,怎么我总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干什么都没有力气呢?”
“着实有些不适应……”陈衡算着今日的账目,在亏损的部分上记上了深深的一笔,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姐姐回去了以后,会不会挨欺负啊?”木秋担忧不止。
“放心吧,她那性子,只有别人被她欺负的,她怎么可能被别人欺负了去?你未免太小看你姐了。”
“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陈衡听了这话,迟疑了一下,有些惆怅,
“七娘待人亲善,只要是对她好的人,她都愿意加倍把好奉还回来;可是对她不好的人、心怀叵测的人一直都在她的身边,我似乎没有见到过她不需要被这些事情纠缠的时候。虽然她性子豁达,对于一些身外之物并不同人争抢,可是就是这样的性子,反而让她容易吃亏。这回她愿意去争自己的嫁妆,我的心里是支持她的,只是……”
陈衡鲜少说这么多的话,又是木秋没有主意的时候,木秋自然洗耳恭听。
“只是什么?”
“只是她的性格太过刚直,善恶太过分明,遇事善于讲理,却太过天真。若是日后遇到那种不讲理的恶人,恐怕要受皮肉之苦;若是遇到不能用善恶简单区分的人,她又该如何呢?”
木秋被陈衡的话绕晕了,一连打了两个哈欠,“师父,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啊?”
陈衡看了看木秋,“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木秋点点头,也不记得自己问了些什么了,转身就回了屋子。很快,鼾声便从屋中传出。
陈衡听着鼾声,看着外面的月光,心中布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