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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哪里想到,木七娘的身手竟然这样灵活,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因为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吴氏咧着嘴趴在地上哀嚎。
木七娘插着手看着吴氏灰头土脸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好笑。
也算是替她那没见过面的亲娘出一口气吧,毕竟当初吴氏进门的很不光彩,间接导致了木七娘亲娘的身体虚弱。
吴氏“哎呦”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瞬间就撒起泼来。
“我说,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快来扶我一把,看看我的腰哟,是不是折了?
哎呦,哎呦……这群没良心的。”
金草儿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要扶,却被一只极有力量的手阻止。
这手白皙修长,虎口和关节处虽然有茧子的痕迹,却已经不十分清晰,显然,这手的主人曾经干过很重的农活,如今却早已休养得当,双手保养的很好了。
而这双手的主人,正是木七娘。
没想到,木七娘这样一个冲喜的倒霉蛋,到了那样的大户人家里,居然也能得到这样的优待,就单是那双手,就已经脱胎换骨了。
金草儿眨了眨眼,看着木七娘的目光里带了一丝羡慕。
木七娘选择制止金草儿是有原因的,从吴氏进来开始,金草儿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默默坐在爹的旁边, 连被自己挤开都没有一句怨言,这样的金草儿同木七娘记忆中,跟在吴氏身后狐假虎威欺负自己的少女大相径庭。是什么,让一个小女孩会有这么大的性格变化?木七娘不由得好奇。
或许是因为自己出嫁,吴氏在家中再没有能够指挥作践的人,所以将闷气和怒火都发给自己女儿了?金草儿因为不是木老爹亲生的,在木家的身份本就尴尬,所以对于吴氏的折辱,只能像自己一样忍气吞声?
不得不说,木七娘看着在吴氏的怒吼下,慌张得起身要扶人的金草儿,她同情了。这种感觉,就仿佛是通过录像看过去的自己一般,让她有些不忍心。
“我来。”木七娘制止了金草儿,自己则伸出手示意吴氏抓住。
吴氏看着眼前木七娘的手,恶从中起,愤怒的拍了过来。
她的手上沾满了地上的沙石,加上满腔的愤怒,这一拍,着实将木七娘的手背打得生疼。
好心没好报,木七娘的脾气再也忍不住,甩了甩手道,
“后娘真是有形象得很,既然看不起我的‘孝敬’,那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两个字!”说完这话,木七娘头也不回,直接出门去了。
“七娘,你这是哪儿去?”看见木七娘抬腿便走,木老爹连忙追了出来。
看着木老爹一脸为难,木七娘还是心软了,
“爹,我回去了,再晚路不好走。”
“这刚过了午饭,你还一口没吃呢,怎么就急着走了?好歹吃口饭啊?”木老爹试图挽留。
木七娘的视线沿着木老爹的身后望去,吴氏依旧在地上撒泼,木鱼儿在床上大声哭闹,金草儿一边哄弟弟,一边扶亲娘,忙得焦头烂额。
这样的场景,自己居然也能当一次看客,真的是难得的经历。
这样的家庭,木七娘当真觉得,糟心得很。
“还是不了吧,家里哪有我吃饭的地方啊?”木七娘看着木老爹,想起自己今日本来的打算,又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虽然说现在家里是这样的状态,可是,爹,您别忘了,这是木家,没有道理让姓吴的管事,爹是家主,更没有道理被续弦欺压,说出去也不像话。女儿好歹也嫁人了,又嫁的不是什么小门户,这人多嘴杂的,本来就少不了被人编排,可是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女儿当真是不愿意的。”
木老爹叹了口气,拍了拍木七娘的肩膀,道,
“爹知道你在外面受苦了,可惜爹也没什么办法,你后娘千个不好万个不是,可是确实给木家延续了香火,有些事儿你就多担待吧?”
木七娘看木老爹依旧向着后娘,就知道在他的心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小儿子和传宗接代重要,心里更加苦闷,也知道思想这事儿不是一时能够转过来的,只好从怀中掏出了之前用剩的香油。
手指一样大小的瓷瓶,被红绸红绳缠得结实,虽然瓶口里有厚厚的油纸密封,但是香油的味道还是沿着缝隙钻了出来,进入二人的鼻腔之中。
木老爹不用问,都知道木七娘手里的是什么。
“这个,爹您拿着。”
“七娘,这……”木老爹有点犹豫,显然是听了木七娘之前说的话,并信以为真。
木七娘并没有打算自拆自台,只是送东西的决心不减。
她反手握住亲爹的手,将瓶子放在对方手中,并飞速撤回了手,不让木老爹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少吃一点不碍的。”
“爹,您说的总有道理,后娘如何,论理也不是我这个小辈该管的,如果不是因为今日后娘百翻阻挠、处处针对,女儿本来只是想回到家里来吃个便饭,看望下爹的身体和拜一拜亲娘的牌位的,并不打算惹事。”提到亲娘的牌位,木七娘的眼眶变得通红。
木老爹似乎也并没有忘了前妻,对着木七娘的眼里多了一丝柔情。
“我知道后娘向来不喜欢我,这也没办法,我不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隔阂?我也嫁出去了,惹不到她的眼,不用爹爹过多为难。
只一样,我看着弟弟如今这模样,显然是连启蒙都不曾的,弟弟也不小了,再不启蒙,跟着后娘这么混着,日后难保木家安宁。
爹爹也不想等家里的事情交到弟弟手上的时候,弟弟是个无恶不为的纨绔吧?”
木老爹文化水平不高,听不懂什么叫“纨绔”,也不知道自己家大字不识一个的女儿,怎么嫁出去这么两年,就变得这么能说话,说的这样文绉绉的。只是“恶”字听着刺耳,木七娘的表情又充满了嫌弃和担忧,木老爹也知道,她说的定然不是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