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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落寞，孤单地挂在半空中，只垂下一个影子让着院子中的人感怀伤恨。
“很甜的，你确定不尝尝？”
黄瑾转过头去，她才不会像宫祈年这样从地上捡了东西吃。
宫祈年就这样坐在地上，他在边关许久，习惯了没有椅子，同那些战士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如今回了京都倒是束缚。
也算是理解了宫云湛为什么总觉得摄政王府憋屈。
他也觉得憋屈！
“我在雪月城的时候，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孤胆英雄，男扮女装，是大胤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些边关的大老粗把你看做神明一样。他们听说我要回来见你，特意让我给你带的，最甜的糖，京都没有的！”
说完，宫祈年顺了一块放在口中，确实很甜。
在边关，甜就是甜，血就是血。
而在这儿，他常常会弄不懂，眼前的是血还是甜！
“你喜欢我？”
黄瑾忽然问了宫祈年，一句话，这话让他有些发蒙。可是宫祈年却只是笑笑。
“我喜欢穿裙子的黄云朵，她不喜欢笑，但笑起来就是雪月城上的春日桃花。而你不是黄云朵，你的眼里都是杀戮和疯狂。”
黄瑾撇过去，“你到底找我来做什么？是要骗我帮你们做事，是要骗我背叛陛下么？”
宫祈年摇头，“我们是朋友，至少我不想看着你白白去死。”
“死不死是我自己的决定，谁也管不着。”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宫祈年追了一句，黄瑾没有在往外走，她定定的看着月亮，忽然也想起了在北凉的时光，那里确实挺美的，月亮是月亮，桃花是桃花。
“宫祈年，我一直好奇，你从来不担心有一日慕容月生了个儿子，而王爷再也不喜欢你了么？”
这是黄瑾最想要知道的答案，她不就是这样，他爹娶了新夫人，他就不再重要，他被送进宫，忍受毒打和谩骂，直到小皇帝发现他是个男孩子，才开始对他好。
照顾他，体贴他，只对他一人心软，那种感觉让他逐渐沦陷了。让他愿意为小皇帝出生入死。
可是今日，皇帝招他进宫，对他说完这一切的时候。
他觉得他自己构建的爱情世界崩塌了。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至少我自己只想做好我自己，以前别人总跟我说等你长大了就是摄政王，可是摄政王这个名号是父王一拳一脚打下来的，他教我本事，给我机会，就是让我有自己的田地，摄政王是什么，就是这个府邸，外面有无数的群狼环伺，如果我不成为王者，他留什么给我，我也受不住！”
“所以，我不担心这些，我只做我自己。”
顿了顿，宫祈年看着黄瑾的背影说道：“不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父王他这么多年未曾娶妻，就是不希望让陛下与太后猜忌，只有我，他就专心的培养我，他心怀天下，而非心怀皇位。”
能说的话，就这么多。
至于怎么选择，是黄瑾自己的抉择。
“至少得到了一个答案。”
黄瑾还是从摄政王府的正门走出去，拉开大门的瞬间，破空而来的箭矢，直接将她钉在了朱红色的大门上，她的肩膀被钉住，血溜了一地。
宫祈年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而他无能为力，从他进来开始，就只有一个结局死亡。
皇帝是绝对不会留下他的，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死士，用死亡证明他对皇帝的忠诚，完成小皇帝最后的布局。
“摄政王困杀黄瑾大人意图谋反，龙捷军听令，诛杀反贼宫云湛，陛下口谕杀无赦！”
宫祈年根本不在乎外面那些人在说什么，他就看着黄瑾，问他，“这就是你的答案？”
“十八岁，这就是最后了。”
黄瑾气若游丝的说完，心脏便停止了跳动，宫祈年拉过了门将他和那些龙捷军一起关在了外面。
整个摄政王府大街鸦雀无声，弩箭上弦，弓手满弓，可是下令的人，却迟迟不肯落下手。
“驸马，再不下令就来不及了。”
汤绶就这样看着那做孤零零地院子，举着手，却始终没有放下。
门忽然又打开了。
慕容月抱着孩子站出来了。
她的笑容亦如当初那样好看，穿戴整齐，不甚华丽，却总是让她感觉格外的亲近。
她就是这样一个有魅力的女人，让人喜欢，让人舍不得伤害。
“汤绶，当初我救你一命，现在我求你放过我女儿。”
慕容月站在那里，所有人都看着她，抱着女儿恬淡的样子。
灵儿太小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被母亲抱在怀中，有些打扰了她甜甜的美梦，在这安静的夜色里面，不舒服的哼唧了两声。
汤绶身边的副将急了。
小皇帝早就交代过，汤绶对上慕容月，必败无疑，因为汤绶会心软。
而慕容月最会利用他的心软。
“要我跪下求你么？”
慕容月又问了一句，汤绶仍旧没有表示，身边的副将喊了一句，“陛下有命，杀摄政王府满门。”
慕容月顿了顿，“那你的意思，我让王爷写一封休书，陛下就能放过我了？”
副将愣了片刻，论说若是写了休书，这慕容月自然是和宫云湛没有关系了，可是陛下说了，慕容月是必须死的。
“不行！”
慕容月笑了，“杀人就杀人，还说什么满门，陛下要杀的是我和王爷，不是这么小一个孩子。”
特意个汤绶看了看孩子的小脸，“汤绶，她还小，比你儿子还小，今晚的事情，她什么都不会记得，你可以将她藏起来，让她活到我这个年纪，我拼了命生下她，就是想让她看一看让我觉得骄傲的世界，拜托你，好么？”
曾经，这个孩子的哭声救了他的性命。
如今这孩子香甜的睡在母亲的怀抱里，性命却捏在他的手上。
他真的忍心么？
“慕容月，你不要在耍花样了，她是你的女儿也是大逆宫云湛的女儿，她姓宫就要死。”
副将的话咄咄逼人，慕容月却不管，因为这些人是龙捷军，他们只听汤绶的命令。
“你来抱走她，她很软很小，很需要你护着她一次，就一次！”
汤绶的手始终不肯落下，可是看着慕容月却早已泪流满面。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可是真的要让他动手杀了慕容月和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他狠不下那个心。
可是他如果不这么做……
“放箭！”
副将大喊了一声，可是周围的龙捷军没有任何动静。
“汤绶，你不要在被慕容月骗了，她是宫云湛的女人，她一向诡计多端，她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到时间够了，就轮到我们死了。”
汤绶抬起头去，看着慕容月。
“慕容月，我帮你了，你说过要对自己的女人好！”
听了这话，慕容月那双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慕容月转身，汤绶那举起的手随即跟着落下。